9 第八章 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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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傍晚，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妇女路过糕点房，被浓浓的香味吸引住了，停步片刻，她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江海美迎上前来，当看清妇女的面容时却楞了一下。
“这不是海美吗？”中年妇女满是惊喜。
“秦大姐！”
“哎哟，海美，好多年没见了啊！有……十年了吧！”她胖胖的脸上堆着笑容：“这家糕点房是你开的？”
“是啊，您想要点什么？”
她并没有忙着挑选点心，而是仔细的看了看这间不大的铺面：“那时候你是离婚后就搬走了吧！”
“嗯……是的……”江海美有些尴尬的回答着，毕竟这件事并不是她喜欢提及的。
“听说当初孩子她爸还给了你一笔不少的分手费，一定是用那钱开了这家店的吧！真好啊……”
“嗯……”
那肥胖的身体挤过柜台，站在江海美身旁小声的说道：“其实孩子她爸已经算是对你够有情意了，你说对不对，毕竟不是每个男人离婚后都能做到这点的……”
正在江海美不知道怎么回答时，江妙可踏进了店门：“妈妈！”
“哟，这是妙可吗？都长这么大了啊！”
“妙可，快叫秦阿姨。”江海美陪着笑说道。
“秦阿姨好。”
江妙可刚刚上前一步，就被那双肉手抓住了，从头到尾的看了看，秦阿姨笑得更开心了：“妙可啊，让秦阿姨好好看看，长得这么漂亮了，跟你妈妈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你爸爸……”
江海美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她赶忙打断道：“秦大姐，您看，这是刚出炉的核桃酥，我记得您最爱吃这点心了，我给您装点尝尝，不用给钱了。”说完在纸袋里装满了香喷喷的核桃酥塞到她的手上。
秦阿姨一看到满袋子免费的核桃酥，脸笑得拧成了一团，一边把点心装进菜篮一边说：“哎哟，这怎么好意思啊！”
“老街坊嘛，没关系的。”
“有空来我家玩哦，我刚搬到后面的社区，对了，我还得回去做饭呢！那我就先告辞了！”说完摇着水桶腰走出了店外。
江海美松了一口气，朝女儿说道：“妙可，你看着店，我出门一趟。”
江妙可乖巧的应承下来，转而又有点奇怪妈妈反常，她最近的好像有忙不完的事，有时候放学回家甚至看到店门紧闭，说话也有些含含糊糊，总觉得像是瞒着什么事一样……
“姐姐好！”一个初中小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了店里，东张西望了半天，然后回头对江妙可礼貌地笑道：“您是妙禾的姐姐吧！妙禾在家吗？”
“妙禾放学就去逛漫画店了，你找她有事吗？”江妙可细心的打量着眼前的小男孩，这校服好像是离这里很远的宣高中学。
“哦，没事，没事！”小男孩害羞地摆着手，选了一袋松饼便付款走了。
这么远的中学生也来找妙禾啊，看来她还不是一般的受欢迎，江妙可有些担心起来，这么下去，店门槛迟早都被人踩坏啦！
“姐姐！”江妙禾不知什么时候踏进了店面，然后四处窥看了一番：“老妈又不在吗？”
“她出门去了。”
“真讨厌，最近老妈老是出门，搞得我们经常要吃泡面。”江妙禾嘟起小嘴，样子甚为可爱。
“刚才有个宣高中学的男生跑来店里找你。”江妙可托着下巴注视着妹妹：“最近有很多不知道哪儿来的初中男生找你，你老实交代在外面做了些什么事！”
江妙禾扑哧一声笑了：“姐姐！我什么都没做哦！不过这样不好吗，能大大提高我们糕点铺的营业额吧！”
“别得意忘形了，要是惹出事来，我和老妈都给你巴掌伺候。”江妙可晃着手掌，笑着威胁道。
“你真啰嗦，我的脑子比姐姐好用多了！”江妙禾吐着舌头走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趴在栏杆上回头说道：“对了，姐姐，我昨天听到老妈哭着讲电话了哦！”
“妈妈怎么哭了？”江妙可走到楼梯下面，仰头好奇的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什么认识的人一年前死掉了，她在电话里说要去看看。”江妙禾说完便哒哒哒的上了楼。
难怪妈妈最近老是慌忙的东奔西跑，难道就是因为这件事，但是究竟是谁去世了，能让妈妈伤心到落泪呢？江妙可在不安的情绪中守店到天黑，当她准备拉下卷帘门打烊的时候，江海美走进店来。
“妈妈，您回来了啊！”江妙可一边关闭店门一边问道。
“嗯，叫你妹妹下来吃东西吧！”江海美脱掉外衣笑着说。
“我来咯！”原来江妙禾早就闻到了香味，从二楼窜了下来：“妈妈买了烧鹅吗！好棒啊！”
三人坐了下来，在灯光的映射下，江妙可发现妈妈的神情有些疲惫，她有些担心的问道：“妈妈，最近您在忙什么，看您很累的样子，能跟我们说说吗，也许我们能帮您分担哦！”
“是哦，是哦！老妈，您要是累倒了，我们就没烧鹅吃了！”江妙禾调皮的说。
“只是去看了看老朋友的家。”江海美淡淡地说。
“妙禾听到你讲电话，说是谁去世了吧？是很好的朋友吗？”江妙可看出了妈妈眼神中的慌乱，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老妈，到底是谁去世了？”江妙禾也好奇的追问。
江海美沉默了，她思量了一番轻轻地说：“是你们的爸爸去世了。”
江妙可被这消息惊得一震，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绝情的背影，是啊，这么多年以来，这个曾经最亲近的人的脸，在记忆中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了，有好长一段时间，那个背影都在她心底消失了，而现在，他却从世界上彻底的消失了……
“爸爸！？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爸爸？他怎么死的？”也许父亲这个概念对于江妙禾来说都模糊不清吧，她没有一点忧伤，反倒象在谈论一个陌生人一样的平静。
“车祸，他和再婚的那个女人当场身亡，就在去年的时候……”江海美说出这几个字时，犹如钻心般的疼痛，一生中最爱的男人离开自己，组建了新的家庭，本来她还在这一番打击和委屈后，下定决心从心底祝福这个深爱的男人，现在却又听到他们双双离世的消息，她的心情不是能够用言语来形容的。
“报应……这是报应吧……”江妙可的拳头攥在桌下，咬着牙说出了这样的话，她已经分不清心里的隐隐作痛到底是因为父亲的离世，还是因为想起了那伤痛的回忆。
江海美惊诧的看着女儿，她不敢相信都过去十一年了，江妙可还是对自己的父亲保持着这么强烈的恨意，她的眼泪情不自禁的漫了出来，用颤抖的声音说：“不要恨你爸爸，不要这么说他……”
江妙可看到妈妈的样子，刹那间心疼得红了眼眶：“妈妈，您别哭啊！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姐姐！你说得对哦！谁让他丢下我们不管的！”江妙禾天真的说道。
江海美没想到小女儿的言语也冰冷得让人寒心，她有点生气的喊着：“妙禾，不要说了！”
“本来就是嘛！抛弃妈妈和我们的人，死了活该，妈妈干嘛还为了他哭……”
“啪”的一记耳光落在江妙禾白嫩的脸蛋上，几根红印立即浮了出来，江海美此刻已经失去了控制，她对小女儿怒喝道：“他可是你的亲生父亲！”
江妙禾捂着脸，眼泪扑簌扑簌的掉下来，呆了两秒后，她放声大哭起来：“为什么姐姐也说了这样的话，妈妈就打我！”
江妙可愣了一下，不容多想，她赶紧从冰箱里拿出冰袋往妹妹脸蛋上敷，却被江妙禾一把打在地上：“妈妈，您从小就偏心姐姐，这是为什么！姐姐要读女校，你就让我也读女校，跟姐姐说一样的话，挨骂的总是我，您就这么喜欢姐姐吗！”她说完抽泣着跑到了二楼的房间，“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江妙可看了看妈妈，她也不明白从什么时候起，妈妈就这么偏爱她，虽然她也懂得体贴和关心妈妈，却因为爸爸的事一意孤行的选择读女校，害得妹妹不能和别的女孩子一样在普通的中学快乐的学习，从小到大，新衣服、新玩具总是在自己手上用旧了就扔给妹妹……而身为姐姐的她却从不知晓，这些看似小如针眼的琐事让妙禾苦闷了这么久，还在她幼小的心灵里烙上了这么深刻的伤痕。江妙可有种深深的自责，她想追上楼梯去劝慰妹妹，却被妈妈拉住了：“让她静一静吧，没关系的。”
“怎么能叫没关系，妙禾是因为我挨打的！”江妙可第一次这么大声的对妈妈喊道：“妈妈！求您了，以后要是我说错了话做错了事，要打要骂都可以，不要再让妙禾受委屈了！”
江海美叹了口气，幽幽地点着头：“妈妈错了，让我去劝她吧。”说完走上了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