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chapter4
《盛夏的背影》章节:4 chapter4,宠文网网友提供全文无弹窗免费在线阅读。!
两个星期过去了，不论唱歌还是舞蹈，大家都已经掌握了，接下来的就是不断地练习练习，使自己的准备更成熟。
星期五晚上，王建言打电话给赵晓维。
“啊！小言！真的对不起，我知道我之前答应你了。但是……”
“嗯，没关系，我明白的。”王建言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回应，但是无论怎么完美的回答，也遮掩不了内心的失落。
“要不这样，明天你来看我训练好不好？下午训练完才4点，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逛逛玩玩的！”
“可以么？”
赵晓维知道王建言心动了，忙兴奋地说，“当然可以啦！我们现在可以完整地唱完整地跳啦！你来看还可以帮我们指出不足呢！”
“嗯，那好吧，我去。”
.
南方的5月，初夏已在不知不觉中来临。太阳高高地悬挂在蓝蓝的天空上，一片片绿荫被投射在地面上，在阳光的沐浴中映出一地清凉。赵晓维静静地坐在教室楼下空地的阶梯上，她有时看看表，有时看看地面，有时会回头，看看那个背影。
约定集合的时间是2点，现在只是中午1点半，本来早就约好秦苏1点15分回来作好准备，因为从今天开始就要把各个舞蹈与唱歌连接起来排练。但是秦苏却迟到了，钥匙还在她那，赵晓维只能一个人在空地上呆坐呆等。
坐了大约10分钟，竟然等到顾昕，他也早到了。
他看见她，眼里露出一丝诧异，瞬间却明了。他只是向她点点头，没多说，就算是打招呼。赵晓维无奈地看看眼前的顾昕，他把录音机开了，正播放着前奏部分，但他的身体已为舞蹈做好准备，蓄势待发。
赵晓维看着那熟悉的背影——他配合着激烈的音乐，肢体在扭动着，身体在伸展着。那么真实，缺又那么朦胧。她好似看到顾昕穿着帅气的服装，在舞台上跳跃、旋转、翻跟头。他转过来，脸上正露出笑容，很温柔，但是表情却是认真的；他转过去，那个身影明明还是军训时的身影，明明还是楼梯上的那个身影，明明那么熟悉，然而此刻，却是大不相同的。
蝉鸣不断传来，音乐慢慢结束，舞蹈走向尾声。赵晓维呆呆地看着，疑问不断在脑海里翻腾。她不明白他，有时候他很热情，有时候却又很冷漠。有时候他很活跃很调皮，有时候却又很沉静很沉稳。
这是怎样的一个人？
“顾昕，不如……不如关了录音机，我唱歌，你跳舞好么？”
“嗯？”顾昕抬头看她。
她被看得有点不知所措。“反正，反正我们等会就要合练了，现在试试没什么问题吧！”
“噢，好的。”顾昕答应了。
于是，少女清清喉咙，清越的歌声从她口中传出。这歌声，没有录音机里的张扬激烈，充满了青春青涩的气息。少男面向少女，自信地展开肢体，开始舞蹈，只是，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刚开始的配合不算默契，少女的歌声略显犹豫，少男的额头微微皱起。慢慢地，少女明显放开了自己，声音变得响亮有力，少男也越舞越快……
空地上，阳光下，少女在歌唱，她看着眼前的少男，眼神里充满了笑，充满了愉悦，充满了欣赏，少男的神色依然认真，动作却越加舒展，他转身他抬头，笑容还在，温柔还在，只是这次他的温柔，对着少女。
终于，一歌终了，一舞完结。少女微笑着看着少男，少男在喘着气，脖子上沾了汗水。此刻，两人都在看着对方，仿佛，有点梦幻，仿佛，有点暧昧。两人的心脏，都在剧烈地跳动。
难道，这就是悸动？
气愤略显尴尬，赵晓维不自然地扭头，玩笑般地道，“果然挺厉害的！”
顾昕自然骄傲地回应，“那是当然！”
“但是你刚刚好像跳错了吧！”赵晓维在偷笑。
“哪有？你说哪个？”顾昕十分不服气地问。
“就是这个转身！”赵晓维于是也摆出他刚刚的动作，边回忆边做动作。
“我记得，你第一次跳是这样的。”她扭转身子，“但是，你刚跳却又成了这样。”她把身子扭回去。
“乱说！”顾昕走过来，在她身边摆起动作。
“明明是先出脚，再转！”顾昕边说边舞，那神情，仿佛是一个舞蹈天王在教育一个无知小子。
“不对不对，”赵晓维大声地否认，她再度把身子旋转起来。
两人都沉浸在争斗中，完全没发现身处的地方——空地边缘与阶梯承接之处，是多么的不安全。赵晓维转身，自以为很精彩，但是站立不稳，即将要从阶梯往下掉。顾昕大惊失色，本能地拉住她。
可是，这一拉非但没有把往下掉的赵晓维拉上来，还把顾昕拉了下去。
赵晓维面向地面掉下，本能地用手掌撑住身体。手掌与地面接触那刻，她感到一阵钻心的痛，“不好，骨折了！”
顾昕尝试从后拉住赵晓维，但却被她带了下去。他的小腿碰到阶梯瓷片的边上。这瓷片刚铺上去没多久，好像还没磨平，相当锋利，顾昕只觉得自己的骨头也被瓷片刺穿了。
幸好，阶梯不算高，只有三层，要不这两人的结果比现在更凄惨。
赵晓维赶忙爬起来，想扶起顾昕。然而，手腕处是要命的痛。
“啊！”赵晓维痛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只能放下顾昕。
顾昕一惊，问道：“你怎么了？”
赵晓维摇摇头，表示没事。低头却看见顾昕白色的运动裤已被磨开，边上染了一抹血色，惊慌中蹲下来用颤抖的手慢慢拉起顾昕的裤脚。
只见鲜红的血从伤口里缓缓流出来，伤口可以见肉，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赵晓维看见汹涌的血，吓得口一张一张的，再看看顾昕痛得泛白的脸，皱得深深的眉头。于是，再也藏不住了，眼睛里的泪水奔涌出来。
她用没受伤的左手扶起顾昕，用呜咽的声音说道，“对不起……呜呜……对不起，很痛吧？”一脸的眼泪，一眼的委屈，一脸的无措，完全没有了刚刚争斗时的气势。
顾昕看着她，“没事，没事，只要不伤到骨头就好了。”
孰料，赵晓维听了这句，哭得更厉害了。“哇…都是我不好，要是伤了骨头怎么办？走不了路怎么办？”
顾昕搭着赵晓维的肩膀，借着她的力量勉强站起来，心里一阵哀叹，女生果然都一样。他轻声说道，“不会的。我们还是看看附近有什么人，可以帮我们叫叫保安或者校医吧！”
“嗯，好的。”赵晓维稍微恢复了正常，扭头看四周，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她看看顾昕，应该走不了，但这时候他需要打破伤风针，不可再拖，且自己的手也十分疼痛，于是她说，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叫人！”
顾昕无奈下也只好点头。
她小心地把顾昕扶坐在阶梯上，顾昕的轻轻移动都会使伤口的血涌出更多，赵晓维看在眼里，又想流泪。但咬咬牙，忍住了，转身走向校门。
没过多久，顾昕就听到脚步声传来，来人逐渐走近，却是王建言。
王建言看到顾昕，看到他不断流血的小腿，尽管内心早有准备还是很吃惊。他走近顾昕，问，“可以走么？”
顾昕点头。于是，王建言小心地提起顾昕的右手，把它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扶着顾昕走向校门。
“刚刚碰到晓维了，她去找保安，叫我找你，他们也快到了。”
“嗯。”顾昕轻声应道。
没走多远，就看到保安开着摩托车向他们奔来，车后面坐着赵晓维，一脸苍白，一脸焦急。
顾昕他们停住，摩托车终于到了身边。赵晓维跳下，把顾昕弄上车子，眼睛却不敢看那伤口。
“怎么搞的你们？星期六不在家不去玩，来学校瞎搞什么？！”保安在一旁责怪道。
赵晓维不理保安的谩骂，只是对他说，“快快快！快开车出去叫的士，我们去最近的医院。”
保安看眼前形势，的确去医院比较稳妥，于是骑着车载着顾昕开出去，王建言扶着赵晓维，担心叫道，“晓维，你还可以吧？”
赵晓维摆摆手，表示不用扶，勉强笑笑，说道，“我们也快点出去，出到外面他们应该就叫了的士了！”
王建言只好走在她身旁，急急走向外面。
.
医院的走廊里，王建言坐在位子上，焦急地等待着。赵晓维去照X光片了。顾昕刚包扎好腿伤，一拐一拐地走向他。王建言看见他，立即走去扶着他走。
顾昕问，“她呢？怎么了？”
王建言皱起眉头，“去照X光，可能骨折了。”
顾昕坐下，不做声。王建言也沉默着，气氛相当尴尬。
“阿昕！”急急奔来的是莫荣杰，后面跟着柳老师和顾昕的父母。
另一边，在赵妈妈的搀扶下，赵晓维也走出来了。
“怎么啦？哪里受伤了？要紧么？”快步踏来，柳老师首先问道。
赵晓维看看顾昕，又看看身边围着的人，觉得十分羞愧和内疚，呜咽道：“手腕骨骨折了……”
“阿昕呢？怎么会这样的？”顾妈妈心疼死了，眼睛一直盯着顾昕，生怕一眨眼，宝贝儿子就会消失一样。
“我没事，只是流血，没有伤到骨头。”顾昕安慰妈妈。
“怎么两个都伤了？发生什么事啦？”
“我……”赵晓维正打算坦承错误。
“噢，她帮我纠正做错的动作时，两个人站不稳一起掉下阶梯了。”顾昕抢过赵晓维的话，赵晓维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身边的大人还打算继续“教训”两个小朋友，顾昕却聪明地制止：“老师，我们累了。”
“那我们快点回去吧！”顾妈妈不是一般的心疼，她的眼里只有儿子。
这时，一直没吭声的赵妈妈说话了，“这位同学，你的伤口要每隔3小时换一次药，不能沾水，不能吃辛辣或者刺激性的东西。而且最好，先请几天假修养，要是真的要上学就叫同学用自行车载你，千万不能逞强，知道么？”
顾昕看着赵妈妈，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见到赵妈妈就觉得她很有亲切感。他很听话地点点头。赵晓维看着顾昕，由于大人们隔着，她没能跟他说上话。她用唇语说“对不起”，顾昕看到她的口型，明白了，点点头。
走到医院的门口，柳老师还是不放心，“你们两个，还是先请两天假吧。至于节目的事，就交给李雯悦和程蕴天去准备好了。好好修养，身体最重要，知道吗？”
两个学生都乖巧地答应了，这时，莫荣杰爸爸把自家小车开过来，顾昕在众人的帮助下顺利爬进车子。赵妈妈则搀扶着赵晓维，等待着赵爸爸，他的摩托车在现在不远处。
“小言，谢谢你。”赵晓维诚恳地向王建言道谢。她知道，从出事到先在，王建言一直都陪在身边，没有责问没有难堪，只是无声的守候。
“晓维，你要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我们还去爬山。”王建言看着她笑。
“好的！那我回去咯！”于是，赵晓维爬上刚刚到达的赵爸爸的摩托车后座，用没受伤的左手向妈妈和小言摆摆手告别。
顾昕躺在车子上，脑子一激灵，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向后看。可是车子开得那么快，哪里还有那个人的身影。
“阿昕怎么啦？”莫荣杰不解地问道。
“昕昕痛么？”妈妈立即紧张起来。
“没事。”顾昕摇摇头，内心一阵失落。
那个人，回家方向一样的。
.
尽管老师和父母再三叮嘱赵晓维和顾昕要好好休息，老师甚至把准备节目全部转移给班长和团支书处理，但是他们两个还是相当有默契地请了一天假就回校，最主要的，还是放不下手里的工作。
赵晓维手伤了，但是嘴巴没伤，所以她仍能够上台表演。只是顾昕，小腿实在不能动，只好在口头上指导其他男生的舞蹈，男生们看到顾昕这么努力，自然也跳得比之前卖力，舞蹈质量大为提高。
秦苏知道赵晓维和顾昕的受伤多多少少因她而起，内心十分愧疚，向赵晓维道歉了无数遍，赵晓维自然没责怪过她。不过她还是自愿承担起每天骑自行车接送赵晓维上学和回家，同时也加紧练舞，用以报答赵晓维。所以放学的时候，在回家的路上，当秦苏载着赵晓维的时候，她们总会看到莫荣杰也载着顾昕，车子摇摇摆摆的，好像快倒下一样。四个人一相见，都是忍不住的咧开嘴大笑。
顾昕回校后很多同学问起受伤的经过，他只是一口带过，问得详细了也只是用那天在医院的理由搪塞过去。赵晓维十分感激，她知道顾昕是不想让她在众人面前难堪，也不想她的愧疚不断加深。两人都把这当作是彼此间的秘密，绝口不提。赵晓维一想到她和顾昕之间有个小秘密，内心总会涌起一阵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喜。
.>
两个负责人受伤仍然不下战线，大大地鼓舞和激励了同学们的士气，加上充足的准备，新颖的形式，优良的质量，使得节目轻而易举就通过了初选，直接通达晚会公演。
公演这天晚上，教室变成了临时化妆间。赵晓维的手虽说好了，但是班里人却不肯让她参与后台准备，她只好走向教室外面的走廊，看风景。
“你在外面干什么？”赵晓维双手趴在走廊的护栏上，听到声音却没回头，她早已知道来人是谁。
“无聊呗，看风景。”赵晓维懒懒地回答。
“小心别再掉下去，要是再掉我可不救你了。”
赵晓维转过头，很认真地看着来人，她的眼睛直视着他的眼睛。
“顾昕，谢谢！”
“吓了我一跳！”顾昕笑笑，“你得请全班男生吃雪糕才能报答我！”
“哇！你说真的啊？”赵晓维一脸惊吓，忽然听到临时化妆间里有人叫她。
“他们叫你了，去吧，你的还礼我们迟点再算。”顾昕狡黠地说。
赵晓维向顾昕摆摆手，奔向教室。顾昕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教室的门口，他还一直看着，一直看着。
.
初一（1）班的节目终于在这晚登场了。
没有无与伦比的舞台，没有五光十色的灯光，没有震耳欲聋的音响，没有排山倒海的气势。这只是一个年轻的学校庆祝自己年轻的历史的小晚会。
没有专人的指导，没有华丽的服装，没有绚丽的声音，没有艳丽的舞蹈。这只是一群小孩子利用周末周日时间排练出来的节目。
然而就是一台如此简陋的晚会，就是一个如此简单的节目，却使观众们沸腾了。他们在喊着他们在叫着，他们在兴奋着他们在拍打着。一曲接着一曲，风格从清新转而激烈最后张扬，一舞连着一舞，气氛由平和转而欢喜最后热烈。
观众们从欣赏到投入，他们对节目的寓意没有考虑与参透，只是节目的形式与气氛让他们乐在其中。节目的人气很高，拍掌声不绝于耳，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或者在这个评判标准上，这已经是一个成功的节目了。
赵晓维站在舞台上，看到台下热烈的反应，她知道，可以了，做到这样，足够了！不管拿不拿奖，不管名次是多少，不管赞叹和批评哪个更多，做到这样，足够了！想起这一个多月来的付出，她不禁鼻子一酸，有液体开始在眼睛里堆积。
恍惚中，她好像看到了顾昕，他看着她，眼神一如那天跳舞时温柔，但是却充满了对她的肯定。他拍着掌，他微笑着，从密密的人影中穿梳过来的灯光落在他的脸上，使他显得如此的年轻，如此的英俊。
赵晓维也笑了，眼泪从眼睛里流下，却是欢悦的。
这次，终于不再是背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