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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姆林宫四年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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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书籍名:《克里姆林宫四年时光》    作者:罗伊·麦德维杰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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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俄罗斯,持有如此观点的人大多分布在俄罗斯的西部、北部和中央区,但是对于北高加索地区、伏尔加河流域、乌拉尔和西伯利亚则就不太适用了。在俄罗斯联邦南部和东部的广袤地区,生生不息地生活着其他一些民族,尽管他们也积极地应用俄罗斯语言和文化,但却信仰其他宗教,有其自身的传统和文化。客观地说,今天的俄罗斯汇聚了许多地区以及没有俄罗斯国家的保护就很难保障自身富足安康、生活繁衍的众多民族。达吉斯坦居民在1999年秋天曾说过:“过去,有人靠武力让我们归顺俄罗斯;但现在,只有用武力才能将我们从这里分离出去。”

            主张将俄罗斯建成一个单纯的东正教国家,拒绝接纳不是东正教信徒、而是穆斯林占主导地位的地区的首先是车臣(而这也正是亚历山大·索尔仁尼琴曾不止一次地提出的  “自我限定”的观点)。然而,这也就意味着将破坏历史上形成的、俄罗斯作为多民族和多宗教信仰所构成的形象和实质。在90年代,许多俄罗斯思想家、政论家和政治家都在探寻民族国家的主要思想,但问题的提出未必真正有效。因为“俄罗斯民族思想”和“俄罗斯国家思想”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和方案,两者之间不存在一种解决方法。

            俄罗斯不再是社会主义的苏联也不再是一个帝国,但它也不是俄罗斯民族的国家,犹如法国是法兰西民族的国家、德国是德意志民族的国家、日本是日本人的国家那样。作为一个国家,现今的俄罗斯联邦要维护各民族的正常生活;帮助各族人民在联邦内进行文化财富交流和经济合作,享受、掌握世界经济和世界文明的成果。俄罗斯文化的成就并不能够给予作为民族存在的俄罗斯人以任何优越地位。无论是多民族的达吉斯坦还是奥塞梯,无论是卡巴尔达-巴尔卡尔还是巴什基尔和鞑靼,无论是卡尔梅克还是布里亚特,今天都没有想过要独立于俄罗斯之外,去拥有自己的民族国家和经济生活。

            但是,许多车臣分离主义思想家却持完全不同的观点。他们发展了车臣人是特殊人的神话,认为车臣人不了解国家制度,既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现代文明的成果,甚至想像捣毁腐化堕落的巢穴一样摧垮自己的城市,消灭种族混杂和同化现象,遵照古老的规章制度和刻板的宗教习俗去生活。霍什-阿赫迈特·努哈耶夫认为:“……只有那些不承认国家和国际法权威,拒绝科技进步和市场经济的拜金规则的虔诚伊斯兰教徒,才是一个纯粹的车臣人。这就是哈尼夫思想,它遵循一种基本的、天然的、所有一神教阐释者们传输的遵循生命的基础、血统关系和姻亲关系、自古相沿的惩罚准则,遵循村社生活的氏族部落法规和一神教的其他清规戒律。为了成为哈尼夫主义者,就必须成为一个民族主义者和无政府主义者,应当是这个词初始神圣意义上的野蛮之人。”

            驳斥这些奇谈怪论毫无意义,某些狂热者曾尝试过并正在尝试将这些奇谈怪论强加于所有车臣人民。高加索山区各民族的历史非常复杂,与其相关联的许多问题和事件都无法用片面的含义去解决或评价。尽管如此,我们有充分的理由可以确认,那种认为一个独立、和平、繁荣、内涵丰富的车臣只能遵照古兰经的规定和自然法则去生活的观点,完全是神话。车臣人民和他的邻居北高加索、外高加索地区各民族之间那段充满战争与悲剧的关系史也证明,车臣民族和车臣社会脱离各民族的互相交往、脱离俄罗斯都是完全不可能的。有事实证明,就连那些生活在格鲁吉亚的车臣难民,也开始成立学校,使用俄罗斯教材和俄语给孩子们上课,教他们背诵普希金和莱蒙托夫的诗歌。

            如果取消车臣的俄罗斯联邦成员资格,或是允许车臣从俄联邦脱离,车臣将不具备一个独立国家存在(况且他们信仰的是无国家论)所必须的实力、地缘政治、经济文化条件以及历史经验和传统,特别是车臣位于高加索这片不寻常的土地上。在这里,几种古老文化和宗教交织在一起,车臣不仅仅是处于孤立状态,甚至还处于被半敌视的包围圈之中。关于这一点,1996~1999年的经验已经得到了清晰的证明,车臣不仅开始变成一个极端的伊斯兰教国家(甚至是虚假的国家),而且也成了国际恐怖主义和原教旨主义组织手中的“木偶”、让所有邻居都深感恐惧的富有侵略性的组织。在那里,他们主要靠扣押人质、敲诈勒索、走私货物、买卖毒品等勾当让自己存活下去。在90年代,不仅仅是达吉斯坦和斯塔夫罗波尔的居民深受其害,而且其他一些地区,包括奥塞梯和格鲁吉亚也未能幸免。

            车臣问题(6)

            车臣所走的这一发展道路不仅与其相邻的各州和共和国的利益大相径庭,而且也与车臣人民本身的利益相去甚远。那时,车臣人民已经被那些鼓吹消灭统一中心、拒绝统一领导、不要统一政策的各个武装集团所控制,宗教狂们和许多雇佣军组建了车臣大部分武装组织,其成员来自世界各地的穆斯林国家如巴基斯坦、阿富汗、埃及、科索沃以及西乌克兰、波兰、波罗的海沿岸国家等。同样,车臣首领所选择的道路也不符合旅居俄罗斯的车臣人的利益。要知道,目前生活在俄罗斯各地的车臣族人数已经接近留在车臣境内的居民人数。现有的各种不同派别、各个集团以及那些有声望的活动家,如鲁斯兰·哈斯布拉托夫、萨让娅·乌马拉多娃等旅居俄罗斯内地的车臣族人历来都反对由瓦哈比教派狂热分子和分离主义武装分子共同控制的车臣政权。

            对于旅居海外的车臣人来说,经济利益是优先考虑因素,这一点促使他们服从俄罗斯的领导。当然,那些从事毒品买卖、军火交易和人质绑架的犯罪团伙,对于车臣当局的态度例外。

            上面所陈列的事实丝毫不意味着俄罗斯同车臣这个叛乱省份之间的战争是不可避免的,甚至从前发生过的所有冲突和难题,其中包括斯大林的种族清洗、莫斯科与车臣间关系所出现的问题等,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使用非战争方式解决的可能性,只不过由于俄罗斯政治家们和车臣首领们的错误而丧失了机会。于是,在车臣的新的军事行动变得不可避免,巴萨耶夫和哈塔卜的军队迷恋于莫斯科的无能为力并自信会轻易获胜,结果他们的进攻最终只是导致了第二次车臣战争提速。

            俄罗斯政治力量新的分化组合

            1999年8月,已经开始站在竞选运动和政治斗争起跑线上的俄罗斯政治家们,没有哪个人能够预料到8月底和9月国内社会情绪会发生如此急剧的变化。很显然这种社会情绪受到了发生在达吉斯坦的战争、特别是莫斯科市和伏尔加顿斯克市居民楼爆炸的影响。

            对于这些恐怖事件的爆发,大部分俄罗斯民众不仅表现得无比愤怒,而且也感到非常恐慌。社会学家非常清楚,民众的恐慌对于社会和政治领域具有巨大意义。“全俄社会舆论调查中心”所做的一项民意调查显示,90年代在俄罗斯民众感到恐慌的要素中,名列前茅的是亲人生病、犯罪活动、自己生病、贫困和滥用职权等。但是到了9月,上述所有因素都暂时让位于一个新因素,那就是车臣恐怖主义。这种恐慌既能涣散人心,也能够激发斗志。

            普京总理的决断和强硬性格以及他那句“国家将把各个角落里的恐怖分子都‘浸在水里’,如果需要的话,就把他们弄到‘茅坑里浸死’”的名言,令俄罗斯居民和强力部门人员斗志昂扬。令反对派们感到异常惊讶的是,正是由于1999年10~11月在车臣采取的军事行动获得了毋庸置疑的胜利,普京的支持率才得以急速上升。这样,俄罗斯社会舆论不无根据地将这些胜利、俄罗斯参战部队的崭新风貌与做出突出功绩的将军们的作用联系在一起。更为重要的是,社会舆论认为胜利的取得和军队的新形象与普京总理的刚毅果敢、明确清晰以及效率极高的工作关系更大。人们可以从许多报纸和杂志上看到以不同方式表述的这类句子,如“俄罗斯开始喜欢上一位他们从前完全不了解的人”等。

            我并不认为普京有可能曾经认真思考过第一次车臣战争的全部教训、研究过19和20世纪俄罗斯与车臣之间的所有复杂矛盾关系的方方面面并参阅过大量的分析资料和对策建议,所以,战争失败的风险其实是很大的,但事实也证明普京做对了。其实,这不只是单纯的普京总理决策正确的问题,应该可以称是决定国家命运的重要决定。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在回答伟大发现是如何诞生的这一问题时,曾说过:“非常简单。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答案。但是,这时来了一个对此一无所知的人……”

            专家和政治学家们一直在争论不休,是不是弗拉基米尔·普京和忠于他的将军们一时心血来潮,下达了联邦部队在车臣采取军事行动的决定?或者是政权高层真的已经准确预见到,新的战争能让他们获得对俄罗斯国内政治发展有利的因素?

            这曾是一些政客之间的奇怪争论,他们认为这一重要军事行动决策的主要动机要么是感情冲动的产物,要么是政权本身为一己私利谋划的结果。

            无疑,在1999年8月、9月,感情因素所起的作用的确不小,而且政府也曾经考虑过政权形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