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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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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书籍名:《成都粉子》    作者:深爱金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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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林美女长得倒是挺漂亮,就是满口台普,她刚才说我今天晚上比较没有空的啦。”王建南学她的腔调说。

            “只要她叫床不是台普就行,她总不至于说我今天晚上比较没有高潮啦------”我说。“台普”就是以前的“二奶话”,自90年代以来,很多台湾人在成都“包二奶”,所以一些成都女青年开始说起了台湾普通话,这是一种带翻译腔的国语,俗称“二奶话。”后来随着她们数量的增加以及台湾电视剧的影响,说“二奶话”的人越来越多,并成为一个女人有姿色、有品味、有消费能力的象征。所以最近几年,成都很多时髦的白领丽人都流行说台普,当然也就再没人说这是“二奶话”了。

            “林小姐说她饭后再联系。”王建南放下电话。他继续说:“这粉子叫林未艳,名字很好听,曼哈顿花园的售楼小姐,你可以把她搞掂。”

            我说粉子面前人人平等,公平竞争,这个姓林的婆娘说的是两口话,下半场她不一定出来。

            然后我说:“要不先给刘至诚打个电话,看他那边有没有情况?”

            刘至诚最近两年挖温泉发了大财,身边总是有很多粉子围着他转。

            王建南说:“算了,先到老窝里去看看。”

            “老窝”就是四川联大学生活动中心的舞厅,几年来,这里一直是我们泡妞的重要口岸之一。每到秋高气爽新生入校时节,中心外面的林荫道上停满了各种高中低档轿车,尤其开学后、国庆前的几个周末舞会上,这里欢声笑语、莺歌燕舞,外面则群车争艳,喇叭齐鸣。很像一次盛大的“国际汽车展览会”。

            去年秋天我和王建南来过两次,当时我说:“照这样的发展趋势,明年这些车就会直接停在火车北站和长途汽车站,车上挂一块牌——新生接待处。”

            “不,应该是‘新女生接待处’。”王建南补充说。

            我说好主意,明年秋天就把吉普车停过去迎接“新女生”。

            眼下已是春天,春天已经来了,秋天还会很远吗?

            成都粉子(14)

            我和王建南开车向联大驶去。

            据我们以往的经验,美女出门一般都会带着一个不太漂亮的女伴,所以泡妞最好是两个男人搭裆最好。多年来我和王建南早有默契,常常彼此当托儿。

            今天,又是我们两条光棍出门阻截女人,这种情况就被我们称之为“双截棍”。后来网

            上开始流行四川农民版的RAP音乐《双截棍》:“妈卖麻皮你妈卖麻皮我使用双截棍,X你妈X你妈我满身臭气-------”以至于现在祖国各地的网络青年都掀起了一股学习四川话的热潮。

            川版《双截棍》之所以流行,主要是因为普通话的音位高,在额头上面,说起来虽然显得很正确但比较累人,更适宜在会议上做报告;同属官话的四川方言音位低,在喉咙以下,说起来毫不费力,所以用来说唱不太正经的RAP音乐最合适。类似的例子还有香港话和广东话,同样是粤话,广东话音位就高一些,就起来更费劲。

            不到八点钟,我和王建南已准时到达联大学生活动中心。

            把吉普车停好后,王建南已经买好门票,和以前一样,学生票2、5元一张,对外票价3元。

            几年来,王建南一直是这里的常客,他成功率极低,但百折不挠,屡败屡战,始终坚信可以在这里找到真爱。

            和十年前一样,校园里的交际舞会8:00钟准时开场,照旧例,开场后的十分钟是我们打望粉子的时机。一般来说,准时进入舞厅的是姿色不太好的新生,多数正处于学习跳舞的阶段,比较矜持或比较有姿色的女生会在活动中心外面溜达一阵,而有经验的老油条进场的时间则很难确定,甚至很可能快散场的时候才进来。

            我和王建南只会跳80年代盛行的两步舞,下了舞池毫无优势可言,邀请粉子跳舞的成功率不到十分之一。

            所谓笨鸟先飞,我们一直把工作做在前面:我和王建南站在二楼楼梯口转弯的地方,摆出正在争论重要问题的造型,我背对楼道侃侃而谈,王建南则面向楼梯,用一只笔敲着扶手,仔细打量着迈上三楼舞厅的粉子们,在她们中间寻找猎物。

            目标出现了,三个女生并排走来,其中两个有中等以上姿色,尤其一个穿红色大衣的女孩笑容很甜。

            当这位“小甜甜”走过我们面前时,王建南突然提高音调对我说:“好,这问题我们星期一再讨论!”然后他转身迈向三楼,我紧跟上去,正好走在三个女人的前面。

            现在,该是我们回头和她们搭讪的时候了。

            从这里走进舞厅最多需要18秒,18秒稍纵即逝,我们必须在18秒之内回头向她们开口。15秒、10秒、5秒------王建南开口了:

            “嘿,同学,舞厅里有没有空调?我们是第一次来。”

            “我们也是第一次!”最丑的那个女孩假装纯情地说。

            丑女多做怪,一句话就封死了王建南下手的角度。

            该我出手了,我对她们说什么好呢?

            再不开口,一旦进入舞厅我们就是虎落平阳,只好等到舞会散场的时候在门口阻截。

            在大庭广众之下拦截少女,所需要的不仅是勇气,最重要的是语言。

            归根到底,泡妞是一个语言学问题。我和王建南曾这样总结过。成都人把“泡妞”说成“绕粉子”或者“缠粉子”,所突出的重点是语言。北京人所说“泡妞”的“泡”,所突出的重点是时间。两者侧重点各不一样,语言上的“绕”是一项前期工作,是基础和前提;时间上的“泡”是一项长期工程,是“绕粉子”的可持续性发展。如果“泡”而无语言,最后就成了“熬”。

            我们可以对女人说:爱你一万年,但没有男人会说:泡你一万年。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从绕粉子的意义上说,不啻在朝夕,甚至在片刻之间。和一个陌生女人搭讪的开场白,正是稍纵即逝的片刻之间。第一句话非常关键,没有一个好的开始,就没有认识粉子的可能。成都人有句俗话:只要话说对了,飞机都要刹一脚(意为“紧急刹车”)。说的正是这个意思,如果译成英文可以这样说:如果语言到了位,梦露美眉也会从棺材里爬出来和你约会。

            该用什么语言把她们的脚步留住?

            这时,三个少女已走到了舞厅门口,我突然构思好了搭讪的内容,正准备侧过身对她们说-------操TMD手机突然响了,关键时候闪了老子尿筋。

            成都粉子(15)

            我一边接电话,一边眼睁睁地看着“小甜甜”在两个少女的簇拥下走进了舞池。

            刘至诚在电话里说,他和两个美女在人民南路新开的“红色年代”唱卡拉OK,让我马上过去。

            我说我和王建南在联大舞厅,他说:“一起来一起来!好久没见王建南了。”

            王建南说不太想去,我说今晚这舞厅里除了刚才那三个粉子,没什么别的目标,除非你愿意等她们散场出来。

            王建南说他留下,争取把三个粉子一起带到OK厅。

            我把车钥匙交给他,一个人打车到了人民南路。

            在同学中,除了王建南,我常和刘至诚一起混。他比我们大一岁,也比我们成熟得更早:小学一年级他肩扛红缨枪,成为学校的红小兵大队长,中学时代他是团干部,大学时代(当然他只考上了一所本地中专)他更为活跃,当学生会主席、写朦胧诗参加演讲比赛、组织大学生文艺汇演等,成为成都市西城区最著名的文学青年,92年“南巡”讲话后,他在同学里率先拥有了经理名片-----

            这么多年来,刘至诚一直在通往NB的大路上前进。但现在最NB的操法究竟是什么,我们都很迷茫,我们都想在新世纪重新定位自己的人生坐标,但现在除了“绕粉子”,暂时还没有找到别的方向。

            最近刘至诚正在进军房地产业,大家都知道,成都广告业有一半靠楼盘广告养活,这对于我的工作有很大的支持;另一方面刘至诚并不像有些商人一样世俗,比较有追求,去年还为母校的艺术教育捐建了几间琴房。

            包间里有四个人,刘至诚搂着的一个粉子正在放声高歌:

            “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那样的爱我,想要问问你想不想,像我这样为爱痴狂------”

            除了刘至诚和他司机,两个女人我都不认识,刘至诚介绍自己怀里的女人说,这是艳艳。另外一个姿色平常的女孩名叫婷婷。

            “这位是成都市广告界著名精英,新跨越的胡总、胡向东。”刘至诚介绍我说。

            “是胡总啊,听说过,久仰久仰。”名叫艳艳的粉子伸出手来说。

            一个美女居然久仰我的大名,我感到十分得意,一不小心就出了名。的确,广告业在成都是一个很体面、很时尚的行当,很多广告业务员都在自己的名片上印着罗斯福的一句名言:“不当总统,就当广告人。”

            我当然不会飘飘然,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显然我还没混到“著名精英”的地步,她怎么可能知道我呢?

            我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下艳艳小姐:一个典型的白领丽人,外表并不像她名字那样艳俗,虽然姿色、气质与刘至诚的小情人欣雨差不多,但艳艳更懂得装修,衣着打扮像一些韩剧里的女明星。

            刘至诚悄悄地对我说,他和欣雨感情已经破裂,这个粉子他昨天才认识,今天吃晚饭的时候开始勾兑,还没完全搞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