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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一笑而过(我的律师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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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书籍名:《往事一笑而过(我的律师生涯)》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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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政治处的一位负责人在主持仪式,看来,单位主要领导并不怎么重视他。

        张枫轻轻地拽了一下我,低语:“后排有一个人一直在盯着看你。”

        我转过身来。

        那人并没有回避我的目光,而是依然平静地注视着我。

        四十二

        身后射来的冷峻目光使我猛然意识到:自已已彻底暴露于小盈的仇家!

        如果我不出现于魏磊的告别仪式,小盈的仇家尚不能确定我仍然在介入此案,因为这一个阶段来,我一直是通过秘密的途径在帮助小盈。然而,今天,我非常愚蠢地来到这里,使我突然处于极其被动的境地。

        嗨!为什么张枫淡然的一句话,就让我丝毫没有顾虑地陪她来呢?难道是真的担心张枫独自来这种场合会感到害怕?仔细想来,未必。我今天之所以来面对魏磊的遗体,也许主要是出于内心深处对他的一种说不清的情绪,这里面有理解、有同情、有挽惜、有无奈,还有灵魂底层的共鸣。

        唉,真是不值啊,对于我,对于魏磊。

        也许,不久以后,我的下场也会与魏磊相同,想想,我们二十多年寒窗为了什么?魏磊一定是为了农村人祖祖辈辈内心对富贵的渴望,而我呢?是为了红颜?还是正义?人生真是可笑!

        张枫挽了一下我的胳膊,轻声说:“走吧。”我才意识到追悼会已经结束。

        由于魏磊的家人没有来,张枫把一个装满现金的信封交给医院负责人,请他们转寄到魏磊的老家。医院的领导爽快地收下了,他们说最近要派人将魏的骨灰送回家乡,可以顺便捎去。我在犹豫是不是也要随上一份钱,但又考虑不清小盈的仇家会如何看待这种行为。这时,张枫大方地向医院的人介绍我是她的男友,礼金是我们俩共同的心意。如此,也就罢了。说实话,我总觉得自已的这种想法有点虚伪,是在寻求一种灵魂上的赎罪吗?说不清。

        我与张枫步出灵堂,发现刚才一直在身后注视我的那个人正站在院子里。我仔细打量了他一下:中等身材,一身深色的西装,年龄与我差不多,一股儒商的气质。

        他发现我们出来后,就径直走来。

        走到跟前,他伸出手:“你好,你是于律师吧?”

        我不想同他握手,依然把手插的风衣兜里,淡然答道:“真抱歉,我不认识您。”

        他冷漠一笑:“谢谢你来送别我的弟弟。”

        转身疾步而去。

        他是魏磊的哥哥?!

        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魏磊有一个城里生活的哥哥?

        他为什么不以亲人的身份出现在今天的告别仪式上,而是一直在旁观呢?

        他的脸上为什么没有痛失兄弟的凄楚呢?

        我忽然觉得自已曾经见过这个人!在哪里呢?

        我竭力里在脑海里追忆……

        对!我曾看到过他的照片!是一年前在小盈的办公桌看到的,他与小盈的合影!

        他可能就是李盈的前男友:魏刚!

        而此时,他早已驱车而去。只有张枫在身边一脸茫然地注视着我。

        四十三

        魏刚的出现给小盈的案子罩上了一层浓浓的迷雾,我看不清迷雾之下,还隐藏着哪些人、哪些事,以及这些人与事是如何结合的。

        魏刚与魏磊原来是兄弟:哥哥是小盈的前男友,弟弟则是想置小盈于死地的神经科主治医生。他们与小盈的仇家之间又是何种关系呢?看来,这半年来所发生的一切,看似偶然,实际上可能是有人在幕后一手操纵和安排的。我这个局外人的介入,已开乱打乱他们的布局,因而也会成为他们下一步所要报复的目标。真后悔陪张枫来到这里,否则,我不至于这么快地与他们摊牌。

        有一个问题我想不通,他们报复小盈,完全有能力象我对待魏磊那果断利落,何必搞得如此复杂呢?而且,这种复杂的过程,势必过于显眼而难以隐蔽自身。

        我忽然想起从西北回来后接到的那个匿名电话:“你知道什么是复仇的快感吗?”也许,复仇者寻求快感的个性促使其导演着这一场复杂的剧目。的确,通过司法的渠道来施加报复,对受害者所带来的折磨与羞辱是任何其他途径都无法比拟的。它可以以正义的旗帜来遮掩最肮脏的动机,它可以国家的力量对受害者施以最严酷的KB,它可以唤起公众对受害者的冷漠与鄙视,它可以让受害者感到整个社会都站在对立面,从而深陷绝望!这就是一个不公正的刑事司法制度所具有的力量,虽然这种制度在实践中也能够或多或少地履行着匡扶正义的职责。但是,我们决不能因为这种制度有时也能惩恶扬善而忘记对它的批判,正如我们决不会因为法西斯的pol.ice也去抓捕窃贼而宽容它的惨酷。

        解开魏磊与小盈分手之迷,可能是目前了解案后内幕的关键一环,我记得何邦危教授给我的遗信中曾提醒说:“小盈的男友魏刚同她是一届学生,家在农村,家里很穷,没有任何背景,但毕业分配时却是当年分配最好的学生,估计这里面有问题。”看来,这就是我下一步要做的事。

        “你一直都在帮着小盈,是吗?”回到家后,张枫关切的问我。

        我点了点,又摇了摇头:“唉,就是想帮,也没有头绪啊。”

        “我看这事情是越来越玄了,你还是不要掺和为好。咱们平平静静地过日子多好啊,你看,你小时候受过那么多苦,好不容易才有今天,不珍惜行吗?”张枫温柔地劝我。

        我轻轻地把她搂在怀里,“放心吧,我有数”。我不想跟她过多解释小盈的事情,而且,有些事,是终生都不能跟她讲的,比如魏磊之死。

        “我知道,我劝你也是白说,不过,你还是小心自已的安全吧。你不过就是个律师,是司法程序中地位最卑微的参与者,现存在制度可以轻易取消你的执业资格,甚至对你启动刑事追究,这样的例子还少吗?”

        张枫的话没错,可是,“未卑未敢忘忧国”。

        四十四

        魏磊之死并没有如我想像的那样掀起一番波浪。相反,一个多月过去了,一切都很平静。

        小盈仍然住在精神病院。但据武警刘政委说,她已经越来越不愿说话了,整天面无表情地怅然窗外。出于保护自已安全的考虑,我没有去看她,但不时地请刘政委给她送去生活用品。我预感到,春节过后,小盈的处境必然会有所恶化,很有可能会回到看守所,继续原来的诉讼。

        张枫仍然与我同居。但我已日益感受到她对我的礼貌与客气,夜晚,除了做爱,已没有什么可说。我知道,我们离分手已经不远了,这不怨张枫,是我心底那份难以挥释的忧伤情绪,阻碍着我对幸福与畅快生活的追求。

        我在工作之余,努力去打听魏磊的哥哥魏刚的情况,他作为小盈读研期间的男友,必然深悉小盈事件的隐情。但是,春节期间,学校放假,无法联系当年魏刚的研究生导师,也无法了解他们当年那届学生。其实,即便不是春节,也很难找到这些人,即便找到这些人,也未必会有收获。因为,我们曾就读的这个大学,在校期间同学很少交往,彼此都觉得自已很了不起,且各有不同的目标,或忙着各种出国留学考试,或到不同的国家机关实习,像魏刚、小盈这样的情侣,恐怕也不住在学校,而在校外同居,跟其他同学接触可能更少。不用说别人,我现在就不知道我当年同专业那些同学的具体情况。

        春节长假,我没有回家,独自呆在北京。家乡的朋友问我在哪过年,我说在北京,北京的朋友问我在哪过年,我说回老家,就是为了不必出去应酬,平静地过几天,也可以静静的思考。妻子回了她父母家,我们也没有见面。我与岳父母有些隔阂,很少联系,因为在我结婚那年,他们曾经因为我的贫困而倍加摧残我的自尊。张枫也回了老家,但初三就回到了北京,以便陪我。

        除夕那夜,我驱车来到小盈所在的精神病院附近,徘徊了许久。那里远离市区,萧瑟凄冷。远远望去,只有一盏猩红色的灯笼高悬在黑漆漆的山际,仿佛是飘摇的鬼火,灯笼所在的地方就是这家医院。走近看来,院子里冷清清的,大多数工作人员可能都回家度除夕了,病人们似乎都早早睡了,只有几扇窗户依然散发淡黄色的光芒。我想,其中必会有一扇窗户里面坐着小盈。嗨,这种命运真不该降临在小盈这样聪慧美丽的姑娘身上。

        我知道,在这个夜晚,我来到这里其实没有什么意义,我不能进去陪她,她也不会知道凄冷的窗外有我的目光。

        我记得自已十三、四岁的时候,曾在西北戈壁滩的那个煤矿上,独自度过了几个春节。没有鞭炮,没有春联,没有亲人,我一个人在一间低矮灰旧的泥坯房里,用清水煮着面条,远近四周报竹声声……

        无论如何,我要让这个姑娘在明年的除夕,感受到人间春意。

        四十五

        节后持续的平静显然是一个不祥的预兆。

        魏磊死后,我居然连一个威胁的电话都没有收到,这太不正常了。即便他们不敢断言此事出于我的指使,但我在葬礼上的出现以及与魏刚的一面,都不可能不令他们对我产生怀疑。

        我想,也许,一场风暴就要来临了。

        这些天来,我陆续退掉了手头的刑事案件,退回了预收的代理费。因为,我清醒地意识到,如果他们对我下手,很可能会以律师伪证罪把我逮捕。在中国,利用司法机制报复一个律师,太轻易而举了,只要威胁或诱导被告人或其家属,让他们出一个证言,说律师曾指使他们作过伪证,就足以令律师深陷囹圄。

        为了保障正常的收入,我开始千方百计地请朋友帮忙,开拓涉外业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