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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书籍名:《桃李》    作者: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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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去要饭还要偷偷地溜出村,不能让支书发现了,被支书发现后肯定要拉回来,说是给人民公社抹黑。要一个学期饭我开学就有学杂费了。我父亲就是靠吹箫要饭供我上的学。”

            师妹甄珠眼泪花花的问:“那后来呢?”

            老板说:“我上大学后,土地都承包了,我父亲以为从此就可以不要饭了,靠种地就能供我上大学了,没想到靠种地供不了我上大学。眼看第二学期的学费交不上来,我父亲被逼急了去割高压线,被电打死了。”

            天,大家都嗟嘘不止。师姐问:“那你父亲为什么不重操旧业,吹箫要饭呢?要饭又不丢人,你看现在地铁站有很多年轻小伙子弹着吉他在那卖唱,一天也能要几十块钱。要是你父亲在地铁站一坐,箫声一响黄金万两。”

            师姐的一席话差点把大家逗乐。老板瞪了师姐一眼,对她的“箫声一响黄金万两”之说大为不满。说:“我考上大学时,父亲把箫送给了我,让我把箫随身带着,不要忘本。我当时只会拿着箫在舞台上演出,却从来没想到去地铁站吹箫卖唱。没钱了就写信向爹要,结果就造成了爹的惨剧。”老板说,“要是我爹活到现在多好。”老板说着有些难过,又说,“当时我接到电报赶回家后,我爹已经死三天了。死了三天也没有人把他从电线杆上弄下来。我娘带着弟弟、妹妹只会跪在电线杆下哭。我望着电线杆子上的爹,他老人家已被烧焦了,像一张剪纸随风飘荡。我问,为什么不把爹弄下来?我娘说,支书不让收尸,要在电线杆上挂三天,示众。看今后谁还敢割电线卖钱。”

            “他妈的,太残酷了,”李雨骂起来,“一点也不人道,这是违法的,可以告他。”老板说:“我当时气急了,找了个竹竿把爹挑了下来。我用手去接却没接住,我爹一飘就飘到了稻田里了。我连忙把爹抱起来,爹像一捆干柴,连一点分量都没有。我娘哭着喊,景文呀,你爹冤枉呀,你要替你爹申冤呀!”

            据邵景文他娘后来说,邵景文他爹是被逼死的。村里根据上级指示搞“村村通”工程,也就是每一个村都要通电,安电灯,结束点油灯的历史,这当然得到了农民的欢迎。为此上级还拨了专款,禁止向农民集资,增加农民负担。可是村支书瞒着上头已拨了专款的事实,还是向村里人集资。为了结束祖祖辈辈点煤油灯的历史,村里人一改过去对集资的抵触情绪很主动地交了钱。其实这笔集资款都被支书贪污了。

            不久,电来了,村里人欢天喜地地点上了电灯,开洋荤了。可是好景不长,到了月底一算一个15瓦的泡子要几十块钱电费,这下村里人傻眼了,这要是点煤油灯一年也点不完。这样第二个月大家不敢用电了。可到了月底,收电费的又来了,一家还摊好几十块。这下村里人不干了,说我这个月没点电灯为什么还交电费?收电费的说,反正一个村一个电表,大家平摊。

            村里的电表安在支书家,村里人不用电,支书却用,家里电视机、冰箱,都买了。还有就是村委会的那几盏长明灯,都是上百瓦的,村干部天天在那里打麻将。村里人说,他们用的电为什么让老百姓交?不交。电费收不上来电管所就拉闸。拉闸就拉闸,继续点煤油灯,有啥。人老几辈都点煤油灯也没见饭吃到鼻子里。这一拉闸就是三个月,结果电线也被人割了卖给废品收购站了。电管所拉闸支书不好说什么,可线被割了支书就有话说了。支书开会说,割线是反党,是破坏社会主义,是对抗中央村村通的政策……必须重新集资,把线拉上,否则无法向上级交待。支书一训话村里人就怕了,听支书那口气又要搞运动了。这次集资把安电表的钱也收上来了,家家都安上了电表,为了以示公正,每家门口都栽了一根高高的电线杆子,只有电管所查电表的人才能用“老虎蹬子”爬上去。

            这次集资虽然更劳民伤财,不过村里人还是吁了口气,最起码不用为支书交电费了,可以安心点电灯了。没想到老百姓这次又上当了,到月底收电费的时候,一个十五瓦的泡子每天只点不到两个小时,电费还是几十块。因为在电费中加进了线路维护费、电管所管理费、爬杆费等。老百姓当然不愿交,电管所又拉闸,结果线又被割了,线割了又集资。这样一来二去的,村里人苦不堪言。

            后来为了防止电线再次被割,电管所不拉闸了。有钱的用电,没钱的点油灯。这样一个村里就一半光明一半黑暗。特别是支书家的电视机一开就是大半夜。这让村里人眼红,觉得不用电也吃亏了,因为那电线是大家集资拉的,凭什么只有你们支书几家有钱的用,这不合理。于是,有人在深更半夜带电把电线割了。线割了又集资拉,拉上了又割,村里人和支书打起了游击战,连支书派民兵都守不住。这时,邵景文他爹发现每一次集资前后左右的邻居都很积极,便暗下打听。这才知道原来邻居都割过线。大家都编成顺口溜了,说,支书集资俺不怕,割线卖钱赚一把。这样,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邵景文他爹也去割电线。邵景文他娘哭着对邵景文说:“俺拉都拉不住呀,不让他去,他非去。人家割线用老虎钳子,他割线用镰刀,他以为割线就像割麦子。”

            邵景文他爹被电打死后,支书不让收尸,说示众三天,看谁还敢割线。支书说,久走夜路必遇鬼,他割了那么多次线,这次是咎由自取。支书新账老账一起算,都算在邵景文他爹头上了。支书带人把邵家的牛也牵了,说是补偿损失。支书说,这钱公家一分也不留,返还过去的集资款。这就是老板他爹死的经过。老板的家史也只有他的几个研究生知道,一般的学生肯定不会了解这些的。同学们只会看到一个儒雅、智慧、潇洒的名教授,他讲课时的风度让无数学生倾倒。比方,今天老板讲的是关于国际货物买卖合同的要约,他先告诉了大家要约的概念,然后告诉大家一项要约的构成,根据《联合国国际货物销售合同公约》第十四条规定,要约具备三个条件:1向一个或一个以上的特定人提出;2提出的内容必须准确;3必须表明要约人在其要约一旦得到接受就将受其约束……最后老板提出了一个问题,问商店里的商品明码实价标在那里算不算一种要约形式。对于这个问题大家有很大争议。一种观点认为不是要约,因为标价不是向特定人提出的;另一种观点认为是要约,因为当你走近商品提出看货的一瞬便成了特定人;还有人认为可能是要约也可能不是要约,如果看货人还了价那么原标价就是要约邀请,还价者等于又提出了一个要约。

            老板最后总结说,刚才大家的观点都有道理。是不是要约所产生的法律后果不同,如果是要约,那么就意味着商店必须把商品出售给你,否则便构成违约,违约便产生违约之债,你可以提起诉讼,请求赔偿损失。一般情况下“英美法系”国家不把它当成要约,而“大陆法系”国家包括我国认为这是要约的特殊形式。比方在美国你看到柜台里的蛋糕明码实价摆在那,你以其所标之价购买,他可能售你可能不售你,可能以比所标之价高的价位售你。

            无论从哪个方面说,老板的发展都是十分神速的。几年前我们还没考上老板的研究生时,他的知名度还只是在学术界。那时候他还没申请律师资格。没有律师资格的老板却意外地代理了一个案子。那也是他代理的第一宗案子。现在看来那完全是一次巧合,当时老板去南方开一个什么学术会议,在飞机上认识了民营企业家宋天元,这就是后来和老板过往甚密的宋总。宋总为了打官司不惜代价,不但出钱而且还出人。他把公司的公关小姐梦欣派到了老板身边,说是公司派往北京的法律联络员。

            当时,老板在飞机上刚好和宋总坐在同排,两人很客气地交换了名片。当宋总得知身边坐着的就是著名大学的法学家、国内知名的邵教授时,眼睛一下就亮了。宋总激动地握着老板的手说:“邵教授,我久闻大名,今日在天上相遇,这是上帝的安排。”

            老板对宋总的过激反应大惑不解。一般情况下,大家萍水相逢出于礼貌交换一下名片客气几句也是有的,如宋总者就有些少见了。老板说:“请别客气,我只是一个穷教书的。”宋总说:“你是教授我知道,但不会是一个穷教授吧,像你这样的知名法学家,在外面随便帮人打几个官司也就发财了。”老板笑说:“诉讼代理是律师的事。”

            “当教授也可以当律师呀。”宋总说。

            “可以兼职当律师,我主要是没有时间。再说当律师去找案源也挺麻烦,我的学生有当律师的。”

            宋总神秘地笑笑,说:“邵教授如果有意帮人打官司,案子就摆在你面前。”

            老板望望对方道:“难道宋总要和人打官司?”

            宋总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摇摇头说:“我本来不想和人打官司,谁不知和气生财的道理。可是对方要置你于死地而后快,你只有奋起还击,官司躲是躲不过去的。”老板说:“宋总别烦忧,把你的案子说来我听听。”老板得知宋总有法律纠纷来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