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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最后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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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书籍名:《20世纪最后的浪漫》    作者:汪继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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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的社会太缺乏这种东西,为什么建国40年来发生了那么多惨剧,就是因为有个性的人太少了。从这个意义上说,中国绝对需要摇滚。"

            歇斯(27岁,中国戏曲学院打击乐教师。1990年4月组建"黄种人"乐队并任该乐队主唱及主音吉它,喜爱重金属,作品有《孩子》、《泪》等。92年10月,"黄种人"曾与日本摇滚乐鼻祖冈林信康在北京、天津、深圳、广州做巡回演出,颇获好评。该乐队现已解散):"摇滚有很多很多种,真的摇滚是个人对生活的评价。摇滚只是现代人给它扣上的一个名词而已。历史上就有很多摇滚,但那时不叫摇滚。比如杜甫,他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就是一种个人对生活的评价,那种精神就是一种摇滚。屈原就是摇滚大师,还有《硕鼠》,大耗子,大耗子,你丫吃我喝我,还他妈说我不好,还天天搜刮我。摇滚表现的东西,有的人也体会到了,可他说不出来,也没有地方说而你说了,他就拥护你,要不怎么会出现学生领袖哇,因为他他妈敢说会说,咱底下不敢说,他一说我就跟了你,反正出事是你的事,我操,不出事时跟着拥护,蹭吃蹭喝。摇滚有思想的、音乐的,中国民间音乐里也有摇滚,你听河南坠子那老头唱得真摇滚,那嗓子,嘿(学唱)──孙二娘,一刀就解决!"

            王迪(30岁,83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附中。在《世界知识画报》社做两年美术编辑后辞职从事流行音乐活动。86年5月,在为庆祝"世界和平年"举行的"全国首届百名歌星演唱会"上,崔健首唱《一无所有》时的伴奏者之一。时任香港大地唱片制作有限公司音乐制作人):"摇滚精神简单地用一句概括它的灵魂就是'我操你妈'。但摇滚乐现在已经是一种具有文化性的表现了。它越来越商业化,外表和内在的修饰也越来越多了,因为没有这些东西,摇滚乐难以生存,这是良性社会发展所必需的。我们常说摇滚圈是个大村,农民心态很重,投机性很大,只要有台湾公司签约,摇滚乐队会疯狂地涌现。中国可能有摇滚乐吗?不可能。中国的摇滚乐没有根基,因为中国的文化中缺少批判精神,因此也就缺少了摇滚赖以存在和发展的理由,缺少了摇滚中灵魂的东西。中国目前之所以有摇滚乐存在,是因为中国正处于一个在历史上相对特殊的时期。中国的摇滚乐是纯'拿来'的。"(摘自93.1,《创世纪》黄燎原文《摇滚歌手的自白──王迪、蔚华采访日记》)

            徐一晖(毕业于南京艺术学院,职业画家。时居圆明园艺术村):"北京的摇滚乐队为什么这么多这么火?是因为北京这种特殊的背景。现在人们的压抑来自两方面:思想和性,摇滚乐正是这两方面的东西。西方最早出现摇滚时,也是因为思想的困惑,性的压抑。"

            候牧人(41岁,老知青,中央歌舞团钢琴家。曾统筹、主唱《红色摇滚》与《候牧人专辑·我爱你中国》,其中《我爱你中国》被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每月金曲》评为首期10首金曲之一):"《我爱你中国》不算摇滚,《红色摇滚》那盒磁带用'摇滚'两字,出于商业目的,开始想了很多名字,都不贴切,最后起了这个名字后觉得很好,因为里面有很多革命歌曲。我怎么看北京摇滚现象?是现象吗?不知道(笑)。我觉得很必然。摇滚乐在大陆还不是它本来的面目。有很多变形的地方,挺生硬的,北京摇滚乐队创意性不够,模仿的程度比较多。摇滚乐是对西方生活方式的一种移情,摇滚乐其实是很平民化、形式自由的东西,给你自由让你参与,它应该是从很底层的视角去观察生活,摇滚乐介入政治、反战、环境保护等,代表最底层老百姓的利益。"

            徐沛东(毕业于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著名青年作曲家。作品有《亚洲雄风》、《篱笆墙的影子》、《我热恋的故乡》等):"我本人不是很热衷于摇滚乐,我觉得自己的性格不太适合于这种音乐。从严格意义上讲,摇滚乐不是一种完整的音乐,它更多地是一种社会现象的反应,也因此引起了一些观众的共鸣。摇滚乐有一个特点:往往台下的观众比台上的歌手还累,还激动。但我听了却激动不起来。我认为对任何一种艺术形式,都不应该强加限制,而应该引导让它健康发展。虽然我对摇滚乐有些吃不消,却很喜欢它的一些特征,比如它的时代冲击力、反叛性以及剽悍强劲的音乐风格,所以我在中央电视台近期将要播放的《古船·女人·网》的主题曲创作中,就吸收了摇滚乐的一些创作手法,我希望构成一种中国农民的摇滚,能够激励他们奋发、向上。"(摘自《湖北广播电视报·增刊》刘卫平、田慧:《徐沛东访谈录》)

        版权所有:汪继芳

        第四章  实验戏剧与影视(1)

        当我记录着北京的美术、音乐、舞蹈这些行当的自由艺术家们的生活时,有一块似乎更神秘的领地时不时地传来讯息。我知道我不能忘了它……

        牟森:在戏剧中寻找彼岸

            这个身高一米八二的北方男子现在除了彼岸以外,一无所有,他活象一个人群中的唐·吉诃德。在一个理想主义和终极价值几乎完全被欲望淹没的时代,这个唐·吉诃德企图重新唤起人们对彼岸的记忆,他在做神让他做的事。

        ──于坚

            93年5月5日,我在艺评家栗宪庭家里采访摇滚人何勇,第一次见到牟森。这时我正忙于写京城的摇滚人,总算在老栗家把何勇给堵住了。但也就是在这时,我感到下面要写的一个题目是前卫戏剧,这个牟森肯定是今后要了解的。

            93年6月里的一天,大学同学冯德华(《文艺报》记者)来电话说牟森在电影学院演出《彼岸》(高行健原作,于坚改写,全名为《彼岸和关于彼岸的汉语语法讨论》)。但是当时我住丰台,距离太远,手头又被摇滚的稿子缠住,心想来日方长,放过了这一机会。

            93年7月,总算全部结束了京城摇滚人的采访写作,这时我开始重读家里有关荒诞派戏剧的书。我先生看我在做采访牟森的准备,说肯定要读波兰戏剧家格洛托夫斯基的那本《迈向质朴戏剧》。这本书家里也有。

            93年10月26日,在西三环外普惠北里首次拜访牟森。这时他与蒋樾(独立制片人)合住一套两室一厅。那天,他一直在阐明一个观点:我的戏跟《阳台》([法]让·日奈编剧,93年中央实验话剧院孟京辉导演)跟别的什么小剧场是两码事,对实验戏剧我要展开批判。

            对我的采访要求,他一再谢绝,说现在还不需要这种东西。

            后来我看到中国艺术研究院戏剧硕士麻文琦的书《水月镜花──后现代主义与当代戏剧》,里面对牟森评价很高,说"以牟森'蛙剧团'为开端的民间戏剧实验成为一页不可缺失的中国当代戏剧野史。因为有了这一页,中国后现代戏剧的发展才有可能从80年代初期的尝试过渡到90年代的复兴。"但是,麻文琦的书里只有很少一点关于牟森的议论,比起对林兆华和孟京辉的评论,显出篇幅比例的失重。看得出,他甚至没有跟牟森交谈过,也没有看过牟森的戏。

            93年11和12月里,我几次与牟森联系,不是找不到人,就是没结果。我没有去找其他人。我估量着写现代戏剧,不写这个牟森不行。等吧,还得耐心点,别不小心把印象和关系搞砸了。首次拜访时,他问我有没有看过《彼岸》的演出,我据实回答,结果他说,没看戏,谈什么呢?

            这样,我们算是约好他有戏时就通知我。

            1994年4月14日,白天在东方歌舞团排练场采访金星(现代舞者),准备晚上去总政歌舞团看牟森排练《零档案》(根据于坚同名长诗创作)。遇文慧(东方歌舞团编导),问吴文光(独立制片人)近况,她说正与牟森一起排话剧呢。我说对了昨天牟森要我今晚去看排练,文慧说你别去了,牟森昨晚10点得到通知,总政歌舞团停止他们使用排练场,为这事昨天折腾一宿呢。我有些不信,打电话给牟森,果然如此。电话里牟森无精打彩,说晚上还要出去找演出场地。

            牟森的戏还真是很难看到。年底,他又通知我去看《零档案》,在圆恩寺剧场,但是临演出前,家住圆恩寺的中央原某领导去世,那儿戒严,于是演出吹了。等戒严过去可以开演时,又因为出了新疆那次著名的剧院大火,《零档案》里有用电焊的戏,舞台上不能用火,所以不演了。

            94年4月30日,下午4时去牟森家,是为了写作现代舞的文章,想听听他对现代舞的看法。也是因为当时家离得近,走路10分钟就到。

            聊完现代舞的事,又聊他的戏剧。牟森还是坚持不要写他,他说:"写我写得最好的一篇也没有发表,我的一个朋友写的,分析《彼岸》,正反面都有,挺棒的。"

            牟森说人们评他的戏剧说不到点子上。他讨厌"先锋"、"前卫"字眼,"踏踏实实去做就是"。他说人们谈格洛托夫斯基的贫困戏剧老是"误读",强调形体太多,而格洛托夫斯基的形体背后却是心灵。

            他还谈到,中国没有别的问题,既没有政治问题,也没有经济问题,只有一个问题:教育。教育上去了,一切就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