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暮云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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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忙人,最近找你还真难。”梁若水看着匆匆赶来的好友,忍不住叹了口气。
“上万亩的高尔夫假日半岛,不拼命怎么行?”知返喝了一口眼前为她点好的果汁,“你以为谁都像你连少奶奶,只管逛街喝茶美容?”
“羡慕我?”梁若水微笑,“现成的穆家等着你嫁过去呢。”
“我和穆清早说清楚了,没那个可能,”知返轻描淡写地带过,像在和她谈论天气一样,目光扫过桌上一堆空了的点心盘碟,“你怎么这么能吃?”
梁若水被她问得一愣,讪讪笑道:“我现在一个人吃两个人的份。”
“啊?”知返惊讶地望着她,“你家连城动作倒是快。”
“去你的!”梁若水瞪她,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随即反应过来:“你刚才说你和穆清没戏了?”
“我们什么时候‘有戏’过?”
“那你现在彻底单身?”梁若水的眼神又兴奋起来,“怎么样,我让连城给你介绍几个钻石王老五?”
知返还没来得及拒绝,就有电话进来,看到屏幕上闪动的名字,唇边顿时浮现一丝隐隐的笑意。
“在哪里?”向来淡定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丽嘉广场,难得休息,跟朋友喝茶聊天。”
“那离登峰很近?”霍远的笑声格外悦耳,“能不能帮我个忙?”
“你说。”知返轻声回答,根本无法抗拒他的央求。
“下周四是陈副市长儿子十岁的生日,我已经订过了酒席,登峰的张经理刚才打电话让我找人去看下菜式和节目安排,你帮我去确认一下可好?”
“为什么找我?”知返故意和他耍小性子:“这种事你应该让苏秘书去做啊。”
“以后这些公关总是要你做的,”霍远笑道,“不是说,每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女人吗?”
“说什么呢——” 知返瞅了一眼梁若水狐疑的表情,有些窘迫,“我去行了吧。”
“玩游戏吗?”他突然问。
“玩,从小就爱。”
“那应该知道那些游戏机的性能了?再帮我去买PS2,包装好带到酒店去,钱我一会就转到你卡里。”
“好。”霍总做人真是做得滴水不漏——知返突然想起在飞机上初遇时他好像在吩咐人给他准备国画方面的资料来补习功课,只因为某个官员的妻子喜欢国画,于是忍不住叹息。
“买两台。”他又补充道。
“双胞胎?”知返不解。
“你送去一台就行,另一台自己留着。”
“给我的?”知返惊讶道,“没事送我礼物做什么?”
“我喜欢。”他回答极其简短。
知返简直无语,以前怎么没看出他这么霸道?
“就当犒劳你为我跑腿可好?”他叹息,“还是你嫌我不够诚意,一定要亲自买好送到你面前?”
“没有啦,我买——”知返无可奈何地回答,她可不敢随便占用他霍总的宝贵时间。
“乖,”他满意地笑,“回头我陪你玩。”
“是么?”知返也笑,“二零一几年?”
“怎么会要那么久?”霍远一本正经地佯作惊讶,“一年内绝对没问题的。”
呵,一年内。
知返忍不住笑:“那我先谢谢你了。”
挂断电话,知返看向好友,却见梁若水紧紧盯着她,好奇之色早已按捺不住。
“谁?”她恶狠狠地吐出一个字,嗅出空气里不寻常的暧昧。
“你真的想知道?”知返挑眉望着她,“孕妇最忌受刺激,情绪激动。”
“孟、知、返,”后者咬牙,“孕妇也暴躁易怒,请不要考验我的耐性。”
“是你要我说的,”知返笑得风轻云淡,“霍远。”
梁若水彻底呆掉——这个刺激实在大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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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了没?”搞定霍远交待的事情后,知返打电话给他,却听见那头有呼呼的风声。
“我在富隆的工地,还有一会。”
“我去找你好不好?”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让她心里不由疼痛起来。
“好,回头见。”大概是很忙,他匆匆挂断电话。
知返叹了口气,发动车子。
进了工地,知返下车一路问过去,混凝土搅拌机的轰鸣声中她几乎听不清工人们的声音,只见几个人抬手指了指大厦的顶端,知返仰头望去,只见高耸的鹰架旁,依稀有几个人影。
知返站到那个看起来让人心惊的平台上,扶住一旁的栏杆,深吸一口气,按下按钮。
上升的过程中,她看见地面上的一切渐渐缩小,再缩小,然后眼前只剩远处被晚霞染红的天际。
陪她同行的是个年纪很轻的小伙子,大概二十岁都不到,皮肤黝黑,笑容憨厚。
“你害怕?”他说,普通话里带着方言的口音,一笑就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
知返诚实地点头,她怕,简直怕死了。
忽然间有些佩服,霍远总是站在这东西上上上下下的。
到了顶楼刚停稳,知返就像逃命似的,急急地迈了出去。
“你怎么上来了?”霍远转身时正好瞧见了她,然后注意到她脸色苍白,“怎么了?”
她困窘地指指身后的升降梯,仍有些后怕。
霍远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禁无奈地微笑:“那就在下面等我啊。”
他笑,他还笑,她抬眼瞪他,却发现本来在周围的那些人不知什么时候都走开了。
“他们人呢?”她问,有些忐忑。
霍远仍是淡淡地笑着,也没说话,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问你话呢。”她懊恼地开口。
“被你吓跑了。”他答,深邃的目光锁住她,“就这样跑来看我,不用避嫌了?”
“你怕?”她轻轻地问。
r />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他豪爽一笑, 眉目间坦荡清朗。
知返望着他的笑容,嘴角不由地也弯起来,忍不住把手伸进他的掌心,贪恋那份宽厚温暖。
“其实我很讨厌鹰架,”她闷闷地开口,“以前看琼瑶的《我是一片云》,里面的友岚就是从鹰架上摔下来死了,然后宛露也跟着疯了,害得我哭了好久。”
离开的那个早晨,友岚说,建筑公司不会因为我没刮胡子,就开除我,你呢?
友岚还说,我总觉得一个大男人,说“我爱你”三个字很肉麻,可是,宛露——我爱你。
然而他却从那么高的鹰架上摔下来。
有很多话,有很多事都还没有做,以为一辈子那么长,总是有时间,却不知有些人,一眨眼就已消失不见。
后来宛露就一直不停不停地说,我是一片云。
只有像云一样自在飘荡,不属于任何人,才不会有那么多的摇摆不定,羁绊或伤害。
霍远静静地听她诉说,然后宠溺地凝视她:“多愁善感的傻孩子。”
高空的风在楼里穿梭而过,声音苍茫绵远。
远方的天际云色渐深,暮色四合,而脚下城市的霓虹灯光,也一点点地亮起来。
知返觉得生命中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时这样安静。
“伸手,”他说,声音低柔。
知返将手摊在他的掌心,看着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笔,在她指间勾画。
细细的笔尖落在她的肌肤上,一下,又一下,如另类的亲吻,有一种刻骨的温柔。
知返盯着无名指上那个渐渐清晰的图案,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
那是一枚戒指。
“嫁给我。”
她听见他的声音在风里轻轻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