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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线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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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书籍名:《虚线的恶意》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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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麻生的个性,瑶子觉得他明天还是会准时上班,勉强找出没整理完的工作,挨着部下“怎么还没走啊”的白眼,硬是在办公室赖到五点。

            麻生在下北泽下车,又走进那家酒吧。

            隔着茶泽街,斜对面就有一家罗多伦咖啡馆。瑶子在可以看到酒吧门口的窗边坐下,一边喝着两百日元的法式咖啡,一边等待麻生从酒吧走出。

            比想像中还要早。大约不到一小时,麻生便轻飘飘的踩着梦游似的步伐走出酒吧。瑶子也收拾好咖啡杯走出来。她和朝车站方向走去的麻生保持五十公尺距离,一路尾随着他。

            跟刚才来时走的路不同。只要穿出这条路,似乎就是车站前的繁华商业街。

            人迹稀少的住宅区街道,充斥着施工的嘈杂声。黄色的灯光成串的亮着,工人正在进行水管工程。路边挖着深坑,足以震动地面的钻孔机从地底传来声音。

            麻生可能爱喝酒却没酒量,才喝了一个小时,脚步就已踉跄不稳。背影看起来似乎还哼着歌。

            走出邮政省时拿的纪念品,现在并不在手上。说不定他在酒吧打开一看,并不是什么值得带回家的好东西,便随口跟酒保说声“送给你吧”,留在酒吧了。

            他从下北泽搭井之头线。买的是到樱上水的车票。

            在明大前换乘京王线。正是下班的高峰时间,瑶子也挤在塞满了人的车厢中。

            在樱上水月台挤出电车。隔着下班的人潮,她盯着麻生穿过剪票口。

            好,要开始了。如果不能比麻生早一步抵达他家,便无法达成今天的目的。白天她已经看过这一带的地图,将抄近路的走法记在脑海里。

            当她跟麻生分开,正要向右弯时,看到麻生走进了便利商店,于是她改变了主意。与其冒着迷路的风险走不熟的路,不如趁麻生在买东西消磨时间,直接走原来那条路。

            她从店外隔着玻璃瞥了一眼,看到麻生提着篮子,慢吞吞的走在卖场的货架间。

            瑶子快步通过店前,脚步声在夜路上听起来特别响亮。都立高中的建筑物耸立在暗夜中,看起来宛如一个巨大的墓碑。

            瑶子转个弯,利落的推开麻生家的大门,好似回到自己家一般,走进未上锁的玄关。

            先打开袖珍手电筒叼在嘴上,一路照着通往客厅的长廊。她没有脱鞋。家庭暴力的痕迹和前几天一样,电视机前凌乱的床铺也还是老样子。

            瑶子从黑皮包取出三台小型的数位摄影机。

            麻生应该还在买东西吧。瑶子必须尽快决定放置摄影机的地点。

            首先,是玻璃已有裂痕的餐具柜里面。两个儿童用的塑胶杯并排放着。第一台摄影机就放在杯子之间。这个角度可以俯视客厅的全景。

            第二台的位置正好相反。在客厅对面有一个塞满童书与妇女杂志的矮柜。她将第二台摄影机仰放在书本之间。只有一本小说大小的摄影机,完美的被藏在那里。

            剩下一台该怎么办呢?

            麻生把映出自己笑容的“事件检证”节目带当成每天的功课,误以为那个笑容出现在电视上是基于瑶子的爱慕,反复的看着直到睡魔降临。

            瑶子想仔细的看看那个表情。

            电视旁边凌乱的堆着VHS录影带。藏在这里应该不会当晚就被发现。瑶子祈祷麻生今晚也会着迷的看着“事件检证”的带子,然后用成堆的卡带隐藏第三台摄影机,只将镜头露出来。瑶子先充当麻生,坐在床铺上面对电视机调整镜头,使它正对自己的脸部。

            “好了。”

            正当她这样满足的低语时,屋外传来声音。是有人打开那个快要从门柱上脱落的信箱,摸索里面东西的声音。

            突来的冲击使太阳穴紧抽,心脏激烈的跳动。麻生回来了。瑶子慌忙关掉袖珍手电筒,拿着黑皮包寻找逃遁之路。

            麻生正朝着玄关走来。躲在屋内趁麻生不注意时从玄关出去太危险。从厨房。厨房应该有后门。她像疾风般冲过去,却忘了最重要的事。

            摄影机的开关还没打开。

            餐具柜的第一台,矮柜中的第二台,录影带堆里的第三台,瑶子仿佛在狭小的运动场中纵横穿梭似的,迅速打开摄影机的开关。录影带转动几乎毫无声音。从现在开始到带子拍完的一个小时内,麻生在家庭坟场中的生活,将被摄影机以三个角度详细的记录下来。

            传来玄关坏掉的门把转开的声音。听见麻生含糊的说声“我回来了”时,瑶子大感惊恐。在一瞬间,她以为那是对着她说的。

            原来是对失去的家人说的话。瑶子从长厅冲往厨房。赶紧逃吧。快点。心里喊着在这种状况下的老套台词。找到后门了。她祈祷能毫无声响的打开门。她感到麻生已脱下鞋子,走进长廊了。一股臭味扑鼻而来。是肾上腺荷尔蒙激素(Adrenalin)的味道。麻生走进客厅打开电灯。当灯光流进后门口的暗处时,瑶子注意到一个几乎让她落泪的景象。后门竟然小心的栓上了锁链。破损敞开的正门,与小心紧闭的后门。瑶子诅咒着这种矛盾。

            她没有时间去解开锁链。如果慌张的打开,在一片寂静中,一定会听到锁链的声音吧。

            背后传来麻生的脚步声。瑶子背对着逼近的麻生,在后门口动也不动。她祈求暗色的夹克在昏暗中多少能发挥保护色的作用。

            麻生直接走向冰箱,完全没注意到瑶子在后门口的黑暗中,像雕像一般缩着身子。他打开冰箱取出一瓶水,当场就对着嘴开始喝起来。喉头发出的咕嘟咕嘟声,传进将头抵在后门上,宛如化石的瑶子耳中,简直就像一头为了吞食猎物,正在润喉舔舌的野兽。

            喉咙的干喝充分解除后,麻生应该会把水瓶放回冰箱的架上,走出厨房。这时只要他向右转,就不会看到瑶子。瑶子虽然在祈求好运,但也开始思索被发现时该如何辩解。她应该老实的说,我想多看看你的日常生活吗?

            她想起麻生说过,他曾想像过两人在床上交缠时瑶子会发出怎样满足的呻吟声。她会在这张布满尘埃的床上被侵犯吗?怀着被强暴的恐惧和一旦被发现将会断送掉新闻工作生命的忧虑,瑶子对于在那种状况下自己能抵抗到什么地步,完全没有把握。

            麻生关上冰箱的门。大约有一秒钟紧绷得可怕的寂静,之后,瑶子由背后感到麻生逐渐从厨房消失。麻生没发现瑶子,朝着洗手间走去了。

            瑶子以如同拆卸炸弹般的谨慎,从沟槽拔出锁链。布满铁锈的锁链,发出抵抗的声音。洗手间传来大量的流水声。麻生正用怨叹的声音粗鲁的漱口。

            瑶子旋转握把打开后门,悄悄潜入夜色中,再也没有回顾。她用野猫般谨慎的步伐绕过杂草丛生的屋外,走到大门前。

            一走到大路上,她的脚步声明显的消失。紧张使两腿僵硬,步伐宛如便宜的塑胶娃娃。

            那一晚,回到都营住宅的瑶子,一直无法平息激烈的心跳,睁着眼睛直到天明。

            由于整夜辗转反侧,床单皱得一塌糊涂。

            她在等待麻生上班的时间。她必须去取回摄影机。瑶子祈祷麻生虽然已收下纪念品被赶出办公室,依然厚着脸皮去上班,千万别待在家里打扫什么。

            瑶子在上午八点走出公寓,搭上连接小田急线的千代田线。与上班人潮反方向的电车很空。她不断揉压干涩的眼皮,试图揉碎那一团睡眠不足。

            她在樱上水站下车,一边祈祷别跟麻生碰个正着,一边配合都立高中生上学的步调走向麻生家。

            她如同麻生的老情人般擅自推开他家大门,然后将玄关的门打开一条缝,确定麻生的鞋子不在门口后,走进屋内。

            她穿着鞋走进客厅。床铺皱折的形状与昨晚不同。

            她取出安眠于餐具柜中未被发现的摄影机。整卷带子已经拍完,电池也耗尽了。第二台也一样。藏在录影带堆中的第三台摄影机,应该详实的录下了麻生的表情。

            她将三台摄影机收进皮包,走出麻生家,与都立高中生的人潮逆向而行,快步离开。

            上午十点,瑶子准时进入电视台,照例询问昨晚“Nine  to  Ten”的收视率,听到年轻的剪接师说“事件检证”依然高踞个别收视率冠军后,瑶子甚至浮现微笑。她将准备好的股价狂飙影像迅速剪辑成一分钟长的新闻,也不看现场播出便钻进办公室后方的剪接室。

            她不让邀她吃午餐的赤松靠近,锁上剪接室的门,把由三个角度拍下的麻生的生活样貌映现在荧幕上。

            将三卷带子最初的影像配合麻生的动作,三种影像便在同一时间自三台荧幕放映出来。

            瑶子很想尖叫胜利。拍到的影像比想像中还精彩。

            麻生的破坏性格,简直就像为这次的摄影特地演出似的,赤裸裸的表现出来。瑶子把麻生返家后自己掀起一场风暴,然后终于累到睡着为止的一个小时,浓缩剪辑成五分钟。

            作业完毕后,突然好希望有人能看看这些影像。她不想只是自我满足。

            我想把这个给谁看呢?

            她的脑中只浮现一个人的面孔。

            瑶子推开酒吧的门走入店中。

            下午六点在下北泽。如果麻生今天也重复每天固定的行程,现在他应该出现了。

            一头白发理成平头,年龄不详的老板,一边说着“欢迎光临”,一边打量这个刚开店便光临的生客。

            瑶子在那个麻生惯坐的阴暗角落坐了下来。

            “给我生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