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惊现绿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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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又一阵一阵灌进这座破败的庙堂。——久久不能入睡的楚惊风侧倚在冰凉的石板上，微微挑弄着星点的火光。
肩头的她合着双眸，细微的鼻息探入他的衣襟。月华淡雅，拢上一层宁静的白光。
“唔……”
许是面上的灼疼又深了一层，她不自觉地微微呢喃了声。楚惊风警觉地侧过脸，她无法安眠，清瘦的容颜染着胭脂一般的红晕，晶莹的汗珠微微沁出。
“怎么了？”低沉的嗓音漾开，他伸出衣袖擦去她额上的汗，专注的眼神深邃而悠长。
如此亲昵的动作，就算是她为他妻时，也鲜少有过吧。
“好难受，好冷，又……好热……”云潇潇痛苦地睁开一双水漾的眸子，映上他灼热而真切的面孔，晶亮的水色浸润开来，灿灿亮如莹星。
“……你。”楚惊风略一怔忪，身边的她面色如丹，圆润的眼眸微微眯起，露出几许明光。这一张温顺的面孔，蛊惑着他，似乎潜藏在心底的欲望又被无心挑起。沉吟片刻，才伸手帮她拢起散落在边上的披风，“告诉我，你这是什么病？”
“……不，是一种毒。叫——‘梦三回’。”云潇潇轻喘一声，眼波潋滟，身子又一阵瑟缩后渐渐绵软无力。
“‘梦三回’？”皱起俊眉，楚惊风面色冷峻起来，“该死！又是毒药……”
“我还不知道，这回能撑多久呢。如果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那我就到地下去问他好了。”她纤细的手攥紧了胸口薄薄的衣料，涨红的面孔掩在阴影里，细软的声音略带惆怅。
剑眉一舒，他侧过身子，才发觉肩头一松，几缕青丝微微飞扬，又柔柔地散落一地。
“潇……”
她静静躺在那里，绯红的面颊如桃花一般娇娆鲜妍，半睁半合的眸光忽明忽暗，落在他沉寂冷傲的眉宇间，竟是别样的妩媚风流。
情不自禁，又无法控制地俯身，楚惊风颀长的身影落下的阴影笼罩在她泛着异样红晕的脸上。她无法自制，媚眼如丝，娇艳的红唇微微张开，叫人不能自拔地沉迷其间。
有什么控制着意念，潇潇略一咬唇，一阵吃痛蔓延过后，又逐渐混沌起来。
苻桑锦……
细长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潇潇涨红的双颊又沁出一阵汗珠。若有似无的眼波悠悠地流转，一阵眼花，楚惊风那双深墨的眸却像磁石一样，控制了所有的杂念。
细腻清甜的话音带着微微的战栗和犹豫，蛊惑一般的气息传开来：“……惊风。”
楚惊风心神一颤，炽热乌黑的深眸映上女子眼光涣散的秋水双瞳，错乱的眸光一阵迷离，胸口像是压了一团火，想要把她吞没。
低首，他的墨发落在她潮红的脸畔，欲吻下去。犹豫片刻，那双眼眸倏然褪去了光华，黯淡的沉黑如雾气一般弥散开来。
“你睡在这里，明天我带你到亓川城里寻大夫。”
潇潇苦笑一声，皱起的黛眉宛如清秀连绵的远山：“没用的，你见识过苻桑锦的本事，她不会下轻易解得了的毒。”
“你说苻桑锦？她——”瞬间，楚惊风俊逸的眉再次纠集到一起，“怎么会是苻桑锦？她不是苻慕天的……”
“错了。我看见过她的玉坠，是……和风绿烟一样的晏字玉。”潇潇微微叹了口气，“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害我。是他的意思，要我下黄泉去寻他吗……”
楚惊风沉吟片刻，沉缓低声道：“不。晏烈如果要你死，以前下手的机会多的是。没必要要派别人，到这个时候下手。”
她微微地笑，全身无力地缩在宽大的披肩里，柔弱得像一滩水。沉吟片刻，才缓缓释然地吐出一句话：“不管怎样，我还是谢谢你，风。谢谢你在我最无力的时候帮了我一把，至少没死在那个暗室里已是万幸了。就算我今后这几天的日子都是噩梦相伴，我也认了。”
“拜托，如果我死在这里，不必将我带回京城了。照顾好你自己，还有月容，子惜，阿霁他们。我是死在自己手里，也算是死在他手里。这就够了，够了……”
“潇！”回眸，却见一张沾着夕露的桃花面，一弯淡薄如月勾的笑漾在唇角，两行清泪顺着眼角落入乌黑的鬓发，说不出的酸愁。
“我不会让你死，绝对不会。晏烈他有的本事，我楚惊风未必比他弱。我要你活得好好的，不要再说这种鬼话……”一片衣袖轻轻拂上她朦胧的泪眼，胡乱地摩擦着细腻的眉眼。
“傻瓜！”她扬起一丝淡笑，湿润的眸光亮如水玉，“果然是要强的楚大将军呵……”
楚惊风面色一僵，凝着她半哭半笑的容颜，轻叹一声，将她温柔地拢到肩头，带来一个久违却仍显疏离的轻拥：“潇，不管你怎么想。我，或是晏烈都想你活得好好的。你太柔弱，需要一个肩膀来靠。或许我在你心里的地位已经被他取代，可是我楚惊风不想在你心里变的懦弱无能，我能做的，一定会给你看到。”
一轮冷月，疏疏冷冷地落入残破的户门。清风为伴，篝火明明，这夜，怕是她一生亦不会忘却的了……
*
清明的微光笼罩整座凤栖楼，一夜欢歌，整间厅堂仍散发着幽幽的檀木薰香。
虽仅是初熹，天边一抹纯白微微刺眼。不消片刻，一道凌厉如风的人影便从那头飞似的奔来，快马长鞭，一身干练的劲装，颇有几分英气。一顶黑布斗笠，遮去了马上人的面孔。凤栖楼下，远街长风中，尽是冰霜严裹的气息。
斜眸冷瞥，这大街冷清空荡，早市也未开。风栖楼也是门户紧闭。用不着多走一步，掌风一出，那棕红的大门便“吱呀”一声晃了开去。
“来啦来啦……”许是听到前堂的动静，一向机敏的小二立马冲了过去。眼前的来客一身浓重的青灰衣料，紧衣窄袖，不像溟城的熟客。
“客官可要来这歇歇脚，喝口茶？里边请呐……”店小二那精明的眸光略过来人腰间的盘龙玉佩，顿时两眼放光，大献殷勤。
“来一碗茶，两个馒头。能多快就多快，我赶着上路。”那人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却未摘下那顶斗笠，冰冷淡漠的话音吐出，却将小二惊了三分。
不过这小二呆在凤栖楼已有五六光景，多多少少见识了各路的江湖游侠，处事也灵巧圆滑。只要是客，便得笑脸相迎。一双小眼滴溜溜转了转，虽望不穿那层黑布，却也咧嘴道：“好嘞，客官就请等着，这就给您端茶来。”
那人冷哼一声，一把长剑虽搁在桌上，左手却从没放下过。细看那手，五指修长，指节微微泛白，尽是厚茧和细长不等的伤痕，定是习武多年留下的痕迹。
那小二虽是心疑，却也不敢怠慢，腿脚利索地一路往后奔去，一不留神，眼前忽然一道绸绿的人影一晃。那小二呀异一声，一下慌乱了手脚。抬眸，却见一双女子的丽眸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
“呀，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请……”那小二慌忙跪倒在一双墨绿的软鞋前，嘴唇不自主地颤抖起来。话还没完，便听到一道长长的“嘘”声。女子诡秘地笑笑，道：“莫慌，我可没怨怪你的意思呢。下去办你的事吧。一碗茶两个馒头是吧？这点小事我做得也不赖……”
小二一怔，那道墨绿的人影却已不见踪影。只听到细细的笑，略刺耳地回响起来。
“城主——”
前厅，那来客静坐在那儿，如一尊石像，让人略微起了些许寒意。正在此刻，一道软声从后边飘了出来，略带些柔意，女子鲜丽的绿衣便悠然而至。
“客官，招待不周，还请多多包涵呐。我是这里的老板娘，不介意的话，客官就唤我‘三娘’好了！”柔腻的声音飘飘然，正是对付所有男人的杀手锏。她挂起一弯媚惑勾人的笑颜，说不出的妩媚姿态。
“你勾引男人的本事比起领兵打仗的计策，还是不够高明嘛。至少这声音该更媚些，还有这张脸，真是不够诱人的。”那冰凉的声音从黑布帘后幽幽吐出，带着几分嘲弄。
“那是因为我面前的是不论怎样，永远是一块木头的——绿烟姑娘。”她嗤笑一声，伸手就要去撩那层黑布。风绿烟伸出右手一挡，却见桑锦一弯媚笑瞬间消失，轻轻一勾，那斗笠就在指尖晃了起来。
“多时不见，果然是‘百变妖精’，变化莫测。”风绿烟摘下斗笠，露出一张冰霜芙蓉面。一身浓青的绿烟更多出几分沉冷，细长的眸光落在桑锦百变的面孔上，笑意全无。
“总管大人说笑了。怕是总管星夜兼程，疲倦万分，才让我小胜一招。”桑锦说笑着将斗笠奉还。绿烟冷睨一眼，也不戴上，冰冻的眸子如浓黑的深潭：“我没这个闲情陪你过招。我本不想跑这趟差，只是王命难违，叫我带个消息给你。我还要趁早回去见安源王爷。”
“请讲。”桑锦道。
“十日之后到紫玉庄，有两个人在师兄那里医治。王的意思是……”她冷声在桑锦耳边低语几句，“明白了吗？”
“自然明白，我想……真是有意思呢。”她巧笑。
“哼。”绿烟端起茶碗，缓缓饮入。
“哦，对了总管。我想有件东西，请您一定要看上一眼……”
[我考完了。因为构思框架有点乱所以这章断断续续写了很久，奉上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