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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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你用什么方法，只要能让皇帝落入我的手中，就是最大的功臣了！”
我皱起了眉头：“你就如此相信我？不怕我撒手跑了？”
他笑了：“会跟你直言，除了真心与你合作，就是想告诉你，我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的。”
我愕然。
他放开了我，缚手而立。
“我阅遍天下女子，原以为女人不过是闲暇时的调剂，可自从你出现，进退行止之间，我才发现原来女人中也有如此人物，可以与我共进退，陪伴我谋图天下。你想，这样的女子，我会轻易放手么？”
他看着我，眼神深邃。
我心头巨震，看着他，头皮发麻。
他的声音中透着诡谲：“所以，飘零，我要你助我，不单是这次，以后，都要陪在我身边，好么？陪着我，助我掌控天下！”
我震撼到无话可说。如此狂妄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竟然天经地义一般自然，如此的藐视伦常，让一个女人成为自己的臂助，是连我都没想过的事情。
“我……”心里有一股劲，在蠢蠢欲动，理智却压抑着我，令我不至于冲动。
“我知道，你还爱着吕布。”他突然说，“虽然他如此对你，可你仍然爱着他，所以，尽管可以置他于死地，最终却仍然放过了他。”
一瞬间，我面白如纸。
“我一向不喜欢强迫女人，所以，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心甘情愿跟着我的！”他笑着，充满了自信。
我的心跳，突然间乱了节奏。
这时，丘下，单骑驰来，到了跟前，原来却是曹洪。
他看了我一眼，对曹操说道：“堂兄，探子来报，说董昭正向这边来，快到了。”
曹操笑道：“这回我们进洛阳，多亏了他从中周旋，这个人，还算可用。”
曹洪也笑道：“他倒是识时务。这招激将法不错，董承那家伙，原本还不让我前进，结果听说韩暹笼络你，就巴巴地赶着把你请来了。”
曹操冷笑道：“他们两家斗得你死我活，我们正好从中渔利。这次如果能控制住皇帝，天下就到手一半了。”
曹洪看了看远处，一队人马急驰而来，笑道：“董昭怕是奉了皇帝的命令而来，否则董承、韩暹那些家伙怎么可能轻易放行？”
曹操不语，只是默默看着人马靠近，眼神变幻莫测。
渐渐地人近了，鲜亮的盔甲，果然是禁卫的装扮。为首一名武将，腰杆挺得笔直，留着两撇小胡子，看起来倒也威风凛凛，只是眼光闪烁间，有几分投机与狡猾。
远远见了曹操，那人已经翻身下马，快步走上前来，行着礼道：“末将董昭，见过侯爷。”
曹操大步迎上前去，一把搀住了，朗声笑道：“都尉何必多礼？此次我得以进封侯爵，还多亏了都尉的帮忙，要多谢都尉才是呢。”
董昭听了这话，不仅面露喜色，道：“这是侯爷德望隆重，得此晋封乃是众望所归，董昭不敢掠功。”
曹洪走上几步，又是一阵寒暄，我却退了一些，不欲掺合进去。没想到董昭眼一扫，看见了我。
“这位是……”戴着惊艳的眼神，更多的却是疑惑。
“飘零，来见过董昭董都尉，这次我们得以来到洛阳，都尉大人可是帮了很大的忙啊！”
曹操招呼着我，又对董昭说道：“这位便是名满洛阳的飘零姑娘啊，想来都尉多在外驻守，所以竟然不得见她呢。”
我不得以走上前来，敛身一礼：“飘零见过都尉大人。”
董昭恍然大悟，看着我，露出一抹别有意味的笑容，喃喃道：“难怪啊，难怪……”
难怪什么，却没有说。他又看着曹操，说道：“皇上对于侯爷觐见，非常高兴呢，特遣我前来迎接，请侯爷快些动身吧，莫让皇上久等了。”
饶是曹操智计过人，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由一愣。虽然他如今也算是名扬天下，手上也有着不小的实力，但若说皇帝因为这样而期待他若此，未免也太过诡异了，很难不令人奇怪。
与曹洪相视一眼，他诚惶道：“曹操何德何能，怎敢劳皇上等候，我们这就出发吧。”
说完，立刻点起兵将，一行人浩浩荡荡，向着洛阳急急行去。
我坐在马车上，看着越来越近的洛阳城墙，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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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缘倾江表 第四十八章 献帝刘协
洛阳城内，残垣断壁，一片荒凉景象。
颓败的样子根本看不出古都的风貌，我怀疑这是否真的是我曾经安身立命的洛阳城。
董卓的一把火，好狠哪！
一路走来，出了威风八面的军士，看不到一个光鲜体面的普通人，很多衣衫褴褛的人，仔细看去，身上穿着的赫然是大汉的官服。看着他们，骨瘦如柴，我不禁恻然。
走过原本无比繁华的大街，我犹自记得刚刚来到洛阳的时候，曾经感叹在这乱世中竟然有这样繁荣安定的地方，现在，一切却都已经不复存在，洛阳，甚至比一些村落都不如，更不要说许昌！
很难说清楚心里的感觉是什么，悲伤、感叹，还是惋惜？或者兼而有之吧！
在复杂的心情中，突兀地，一座簇新的宫殿竟然贸然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朱红的宫门，簇新的宫墙，高墙之内，春意绽放，红绿掩映，枝叶间楼阁隐现，跟周围的颓屋废瓦相对，是那么的不协调，让人油然而生一种怪异的难受感觉。
宫门外，金甲卫士威风凛凛，董昭看了看曹操，说道：“候爷，皇上如今就住在这杨安殿内，请侯爷下马步行吧。”
曹操欣然下马，后面的一干人，自然随同行事。
我也走下马车。
“姑娘，我们就在这里等待么？”雁儿问。
我想这是毫无疑问的了。我可不认为一个妓女也可以冠冕堂皇去晋见皇帝。
曹操看向我，正要说话，宫门打开来，一个内侍走了出来，瓮声瓮气地说：“皇上有旨，宣镇东将军、费亭侯曹操觐见——”
曹操躬身一礼，肃然道：“曹操领旨！”
我不由暗地好笑。
要知道现在献帝的地位比之董卓时期还要不如，即便在这洛阳城内，他说的话还不如韩暹杨奉董承之流来得管用，再加上少吃少穿，皇帝的威严早就荡然无存。偏偏架子上倒还端得挺大，象那么回事似的，而曹操居然也毕恭毕敬，做足规矩，可说入戏三分，岂不好笑？
还没偷着乐完，忽听那内侍又道：“皇上有旨，宣飘零随同觐见——”
我一下子僵住了。
不但是我，几乎所有的人都在一瞬间忘记了反应。
然后，“唰”的一声，无比整齐，所有人的眼神都凝注在了我的身上，聚焦之强，都快把我点着了。
然而我却无暇顾及。
做梦也没想到刘协居然会在朝堂之上见我，他虽然正值落魄，可毕竟是天子，我这种身份的人怎么可能光明正大被他接见？
一下子慌了神，我有些六神无主的，求助的眼神不自觉飘向了曹操，看过去，他正深深地注视着我。
看到我的眼光，他愣了一下，随即，轻轻摇了摇头。
我的心猛地一沉。
“侯爷，飘零姑娘，我们快走吧！”
内侍的声音响起，我虽然头皮发麻，心惊肉跳，却还是不得不跟在他和曹操身后，一步步向着大殿走去。
一路上，无数双眼睛看着我，让我更加局促不安。脑子里乱糟糟的，知道必须镇定下来，必须用心去考虑该有的进退，心却像煮沸的油一样沸腾着，与意志背道而驰。
希望这通向大殿的路永远也不要走完，却仿佛只过了一秒钟，内侍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曹操、飘零觐见陛下——”
“宣——”
我深深吸了口气，拢在袖子下的手紧紧扭在一起，仿佛要扯断手指一样的痛楚令我的神志纠结在一起，很神奇地，我突然镇定下来。
低着头，脑子里一片清明，跟着曹操，我走进了大殿。
虽然看不见，我却能感觉大殿里的人，绝对不会比外面少，而那些投注在我身上的眼神，更加犀利，更加毒辣，仿佛要剥皮抽筋，将我的一切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无所遁形。
我的呼吸在瞬间凝滞，这个时候，跟在献帝身边的人，有谁会是省油的灯？！
随着曹操三跪九叩，一个有些沙哑干涩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平身吧。”
曹操又跪谢了一下，才站起身来，我亦步亦趋。
“朕听得费亭侯前来朝见，甚感欣慰。费亭侯身在外郡，却心系朝廷，实在是难能可贵，堪为百官的表率啊。”刘协用他处于变声期的特殊嗓音说着，明明是称赞的话语，却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曹操忙道：“臣惶恐，这些乃是做臣子的本分，皇上盛誉，臣不敢当。”
突然间，我涌起一股冲动，想看看这一面之缘的傀儡皇帝，究竟变成了何种模样。
悄悄抬起头，鬼使神差地，又或者他一直注意着我，刚一抬头，刘协的眼光也飘了过来，四目相接，我竟再也挪不开眼。
很难想象一个落难的皇帝会有这样晶亮的眼神，不可思议一个正处于人生最低谷的少年会有如此清澈的眼光，仿佛一道跳动的溪流，闪烁着晶莹的亮光，充满了蓬勃的朝气。
跟我想象中的献帝完全无法合拍。
“飘零，你终于来了。”我听到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