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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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笑，拢了拢领口，却没有动弹。
“太师在乐园设宴，为何不叫姑娘过去？莫非……”她看着远处，了了传来丝竹之声的庭院，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别乱猜。”我轻轻斥道。
一抹冷笑出现在唇边。费尽多少心思，以命相搏，终究让董卓沉沦在我的温柔乡。他对我的迷恋日深，态度也渐渐不同于一般的姬妾。以往董卓设宴，总会让自己的姬妾陪酒，那是公然给那些狐朋狗党们玩的，私人的妓女；如今，他却不愿让我参加了，不舍得让别人碰到我。
也是不给机会让我与吕布相见。
他们父子渐生嫌隙，我是乐见的，但这不够，远远不够。
或许，我该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
可是，在此之前，有个人，必须解决！
“姬夫人最近怎么样了？”我淡淡地问。
“听说她最近害喜得厉害，太师已经让陶大夫专职守候着她，务必确保母子均安。”
我默默凝望着湖面。
姬夫人如玉，先我两年进府，在我之前，是最受董卓宠爱的姬妾，容貌妩媚，身态妖娆，也是个倾国倾城的人物。她更精于笼络人心，年前认了太师府的第二号实权人物总管祥贵为父，从此在太师府作威作福。自从我来到这里，抢去了董卓的宠爱，她便把我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更连同祥贵一起，不给我好眼色看。祥贵有了这样一个义女，如能坐上董卓第一宠妾的位置，对他自身可谓大有益处，如今平白跑出个我来，自然也是恨之入骨，没少陷害我。
如今，姬夫人传出了身孕，董卓自然大为关心，原本全放在我身上的心思硬是分了一半给她。这倒是无所谓的，但如果让她在董卓耳边说些有的没的，加上祥贵狼狈为奸，我的计划不知何时能完成不提，便是我自己也难免祸事上身。
为了这个计划我已经做到这一步，绝不允许有人横加破坏！
雁儿见我不说话，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道：“姑娘，要不，我看那药丸先别吃了。”
我摇了摇头：“太迟了。”
要我为董卓生孩子？那绝不可能！一旦有了孩子便有了牵挂，我是否还能狠心执行我的计划？董卓一死，我该拿孩子怎么办？生下他，我没有自信能好好待他；打掉他，那又未免太过狠心，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让他形成。
况且，就算我现在决定要孩子也已经太迟了，姬如玉已经怀胎三月，走在了我前面，不论我如何努力，也注定要排在她后面。
这个人，绝不能留！
我不自觉地咬住了嘴唇，一个狠毒的计划在心中成形。
“雁儿。”我叫过她，附耳向她说出我的计划，听得她直吸冷气。
“姑娘，你……真的决定这么做？”她震惊乃至于有些恐惧地看着我。
我决然，点了点头。
她深吸了两口气，咬了咬牙。
“那……好吧，我这就去准备。”
“雁儿，”我拉住她，“千万小心！”
这次算计姬如玉，也就是算计董卓，一个弄不好，我们全都得陷在里面。
她面色凝重，点了点头：“放心，我知道的。”
看着她的背影远去，我的双手紧紧搅在一起，嘴唇被咬出了血丝，却油然不觉。
姬如玉、祥贵，这一次，我要一石二鸟，一劳永逸！
“已经办妥了。”雁儿沉声说道。
我啜了一口清茶，看着荡漾的水面，没有说话。
半晌。
“话已经传给祥贵了吗？没有留下把柄吧？”
“没有，话是经过层层传递的，现在恐怕已经没人搞得清楚最初是谁说过的了。姑娘，你怎么想到这一招的？初时我还不信，结果试了一下，果然已经没有人搞得清楚话头是从哪里来的。”她看着我，难掩激动地问。
我笑了笑，这不就跟流言的成因一样么？不管多玄多离谱多骇人听闻的流言，传来传去，经口的人多了，谁还知道最初的话出自何处？
万事俱备，现在，我只有等着看好戏了！
又轻啜了一口茶，我冷冷一笑。
过了晚饭时分，姬如玉居住的离芳园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掺杂着女人的尖叫，不久，大批护院向那里赶去，一时间人声鼎沸，人头涌涌，太师府里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连我院里的丫鬟们都无心工作，一个个探出头去，好奇至极。
“不好了不好了，姑娘，快去看看吧，姬夫人那边出事了。”一个丫鬟急急匆匆跑进来，喊道。
我一看，却是一个下房的丫头，多半是出去办事，然后正好撞上了这出好戏。
我靠在榻上，纹风不动，闲散地问道：“出了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
丫鬟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说道：“听说是姬夫人跟祥贵管家偷情，被当场捉住了呢！”
我一愣，斥道：“休得胡言！姬夫人跟管家是义父女，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
那丫鬟被我一骂，顿时满脸委屈，叫道：“姑娘，这可都是大家亲眼看见的，又不是我编排的。再说，太师也已经过去了呢！”
我微讶，站了起来：“太师也去了？”
她点点头。
“那这事儿可真是玄了，”我想了想，“太师既然去了，我们不能不去，你，还有雁儿，跟我来吧。”
我和雁儿交换了一个眼色。
那丫鬟没想到我竟然能带上她，喜出望外，雀跃地跟着我们走出了流岚阁。
远远的看见，不远处的留芳园，已经闹哄哄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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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乱生长安 第三十七章 作茧自缚
来到留芳园，已经里三层外三层被围了个结实。见到我来，下人们让出一条路，我走进去，看见董卓的姬妾们大多都来了，姬如玉和祥贵披头散发跪在地上，被护院的武士们押着，董卓坐在台阶上，眼神阴霾，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因为董卓的沉默，此时留芳园已经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太师。”我走上前。
他看见我，怒火稍霁。
“出了什么事么？”我明知故问。
他看了我一眼：“这对狗贱人居然敢在府里偷情，被人捉奸在床。”
我抿了一下嘴唇，不说话。
祥贵哭嚎道：“太师，冤枉啊！小的只不过受命来这里，谁知……小的也搞不清楚怎么会变成这样，可是一定是有人陷害小的，小的跟随太师那么多年，小的是什么人，太师您还不清楚吗？”
姬如玉也哭叫着：“太师，如玉对您的痴心，您可都看在眼里啊！如今如玉又有了您的骨肉，怎么可能再去偷人？！太师，冤枉啊！”
董卓不由有些犹豫，看了看旁边的人。
“飘零，你怎么看？”
我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事儿，恐怕真的有些误会。”
“哦？怎么说？”
我看了那两人一眼，斟酌着说：“这……姬夫人和总管一向对太师忠心耿耿，又身为义父女，多半是不会弄出这等丑闻的。再说了，总管……似乎并无值得姬夫人倾心之处。”
言外之意，姬如玉即使要偷，也不会偷这又老又丑的老头子。
虽然难脱冷嘲热讽之嫌，我倒也算是为他们开脱了，没想到姬如玉竟然一点也不领情，猛地抬起头来看怒视着我，披头散发之下，形态如同恶鬼。
“你！一定是你！！你怕太师宠爱于我，自己生不出孩子就想着法子陷害我！你这个妖女！！”
若不是有武士押着，恐怕她立刻就会扑上来，将我撕咬成碎片。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样，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只好抬头看着董卓。
他却被姬如玉的话勾起了旧恨，怒气冲冲地，盯着我。
我心里一寒。
姬如玉见此情景，急忙趁火打劫，大声说道：“太师，其实真正偷人的正是这个贱人哪！”
这次，我的眉头真的皱了起来。她的笃定给我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只听祥贵说道：“禀太师，夫人说的没错，我们已经将奸夫抓住了，还没来得及禀报给您，就被这女人倒打一耙！”
董卓眼里冒出了凶光，看着我：“你们抓到了奸夫？”
“是，太师，”见他大怒，祥贵忙道，“就关在这院里的地牢里！”
“带上来！”他怒道。
我不由微讶，有没有相好的我自己最清楚，但看他们倒也不像是在说笑，使我不得不考虑是否有人被他们买通。然而究竟是什么人？要知道跟董卓的姬妾私通这种事情如果败露，当街斩首已经是便宜他了，竟然还敢冒这种险在董卓面前自寻死路？
地牢就在园子里，不一会儿，一个遍体鳞伤的男人被带了上来。
天色已经暗了，无数的火把点亮，把昏暗的园子照得灯火通明。
火把闪跃的光芒下，一个人双手双脚被缚，跪在地上，却仍然不屈地扬着头。身上衣衫破碎，伤痕累累，看得出来是经过严刑拷打的。如杂草一般杂乱的长发下，充满血污的脸庞，仍依稀可见英俊的轮廓，一双星目在经过酷刑的折磨后仍然坚毅而明亮，带着不屈的意志，充满恨意的眼光直直盯着眼前的董卓。
我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双脚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别的人或许不会认出来，但与他亲密相处过的我却能一眼分辨，这不是张苑是谁？！
震惊！我不是托人告诉过他远走高飞么？怎么会在这里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