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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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我吹风的人是楼里的姑娘，我的大红大紫难免引人眼红，得到张苑的万般宠爱更是让人怨天恨地。可惜我让她们失望了，自始至终我都没有过希望，又何来“失望”之说？
这次连艳娘也有些看不透我了。在她看来，嫁入豪门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机会，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妾也比在妓院里强，这也难怪，虽然她久经风霜看透世情，但毕竟只是在风尘中摸爬滚打，跟从小接受平等自由思想教育的我无法同日而语。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却也渐渐明白了我的想法，叹息之余，竟也开始为我物色新的客人。这一点让我很是感动，感激在心。
且不论是否有利益上的相互利用，如果没有她的收留，我是绝对不会有今日的，说不定早就死在什么地方了。当初她毅然接受我的狂妄计划，敢闯的精神令我佩服，而她收容我的恩情我也铭记在心，有机会是一定要报答的。但在现在，我自身难保。
随着名气增大，我现在所见的客人，无论是身分还是财势上都跟原来有着天壤之别，官宦之流并不少见，在与他们的谈话中，我对于时局再也不是原来的一头雾水。
董卓的骄横跋扈越来越严重，洛阳城里顺者生逆者亡，几大势力间的矛盾越来越深化，想到张温的悲惨结局，我不由心生恐惧，倒不是为他，而是为我自己。他一旦倒台，张苑就再也给不了我任何庇护，而我此时还没有找到足以取代他的保护伞，这让我有些心慌了。
所以当雁儿气喘吁吁跑过来跟我说有人一定要见我时，我心中一动。
在我面前还坐着两位所谓的当世大儒，做学问做到妓院来了，真是令我佩服！不过他们我倒也不能得罪，一般来说这种时候艳娘会帮忙把其他人挡在外面。雁儿这样无礼地冲进来，实在是很少见的事情。
况且雁儿跟着我的时间不算短了，能够让她这样急促中还有些慌张，看来来人的身分不简单。
或许我的机会来了！我站起来想。
“真是抱歉，飘零要失陪一下了。”我缓缓行了个礼，带着抱歉的笑容说道。
他们自是不愿意。其中一个冷哼了一声说道：“飘零姑娘，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我等既然先来，姑娘自该奉陪我俩到底，为何会有中途而去之理？”
我不禁露出为难的神色，欲言又止。
看了看雁儿，我皱眉问道：“是什么人想要见我？”
雁儿也是成了精的人物，当下急忙说道：“姑娘，是李傕李校尉和郭汜郭校尉二人。”
我和其他两人不由同时一愣。
由于我定下的规矩的关系，来找我的人大多是自诩风流的文人骚客，武人是很少见的。虽然我现在大小也算是个名人了，但有勇气找上门来对对子的武人还是凤毛麟角，没想到今天居然有两个大人物大驾光临。
李傕和郭汜我听别人说起过很多次，他们是董卓手下的大将，手握兵权，平日里嚣张跋扈，手段残暴，在妓户里，是属于那种既不想接近又不能拒绝的人物。
然而在这乱世里，以武为尊，一个武人的地位和权势不知比那些迂腐书生强了多少，尤其这种手握重兵的武将，没人不卖他们几分面子，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更是对他们噤若寒蝉。果然，一听雁儿报出他们的名字，那两个“大儒”就立刻变了颜色，刚才的理直气壮不知去了哪里，仿佛霜打的萝卜一样蔫了下来。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带着更为真诚的歉意笑容说道：“两位先生，真的很抱歉，若是换了别人，飘零还能担待一二，可来的是这两位校尉先生，飘零……”
我故意皱起了眉头，那两人恐怕心中惧怕李傕郭汜之意早已超越一切，当下什么也不敢说，灰溜溜的倒是自己先走了。
我看得好笑，雁儿却冲着他们的背影轻啐了一口，满脸不屑的表情，然后看着我问道：“姑娘，你要见他们吗？”
“见，当然要见。”我整了整衣服，“这两个人可不是唬人的纸老虎，一个弄不好，就算把春月楼砸了都不奇怪。”
雁儿嘴里反复呢喃着“唬人的纸老虎”，突然“扑哧”一笑道：“姑娘的比喻真是生动，不过，那两人是有名的粗鲁蛮横，姑娘还是小心些好。”
我听了这话，心中一动，脚步不由得慢下来。
我是颇想找一个手握重兵、威震一方的武将为靠山的。在这战乱纷飞的乱世，武力便决定了一切，有了兵权就有了安全，这样的人才是真正可以依靠的。然而雁儿的话倒也提醒了我。武人大多粗鲁不堪，行为暴躁，我从没跟这样的人相处过，真的能够忍受吗？
想起当初强暴我的那些人，我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我的表情不禁阴沉下来，雁儿乖巧地跟着我，机灵地再也不多说一个字来烦扰我。
该如何取舍我一直无法拿定主意，虽然很希望自己能在见到李傕和郭汜以前想好对策，但直到我来到春月楼的前院，却还是一筹莫展。看着几步开外热闹吵杂、人来人往的青楼，我深深吸了口气。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办法的，还是先进去好了。
第一卷 风起洛阳 第十五章 初次相逢
“飘零姑娘来了。”
不知是谁说了一声，前院里突然安静了下来，似乎所有人都在此刻停止了谈话，只有悠扬的弦乐声回荡在空中。
我在众目睽睽中慢慢走向二楼的厢房，艳娘领着我，低声向我介绍着这两个人的习性，听得我暗暗心惊，原本想要投靠的心顿时淡了许多。
“这两个人在妓户一向同进同出，手段厉害着呢，听说还玩死过不少女人，偏偏又权势在握，没人敢违抗他们，你虽然有点儿名气，还是要小心。这两个人要真发起狠来，张苑未必挡得住他们！”
我的心一路沉到谷底，站在厢房门前深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我叫班子过来陪着，有这么多人，他们好歹也会收敛一点儿，你自己小心。”艳娘看着我，关心地说。
我的心中流过一股暖流，脸上终于露出点笑容，感激地向她点点头，然后推开了房门。
瞬间挂起职业的笑容，虽然有些僵硬，不过也顾不得许多了。我柔声说道：“不知二位大人大驾光临，飘零失礼了！”
房里早坐了一班子奏乐的女子，装潢亮丽的厢房里，只有两个男人，却不知道哪个是李傕，哪个是郭汜？
坐在左手边的，是个粗豪的男人，留着髯须，五大三粗，穿着武士服，眼中精光四射，很有些摄人的威势。右边那人却显得瘦削，长脸细眼，乍一看比左边那人亲近许多，细看才能发现他眼中的神色不时有谲光闪过，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br />
两人原本喝着酒，听着小曲，一副悠然惬意的样子，尤其是那粗豪的男人，明明是个再典型不过的武人，却偏偏要装作风雅，实在让人有捧腹的冲动。看到我进来，两人原本还端坐不动，只转过头来看着我，待看清了我，立刻眼睛一亮，立起身来。
“哪里哪里，飘零姑娘誉满洛阳，肯与我们这等粗鄙的武夫相见，才是我等的荣幸啊！”右边那人故作斯文地说着，我却在他眼中看到了跟粗豪男人一样的光芒，跟张苑一样的光芒。
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我堆起笑容，缓缓走进房内，说道：“飘零不过是个风尘女子，一些小把戏，不过是糊弄贩夫走卒的玩意儿，两位大人是何等身份？飘零怎敢怠慢？”
一席话说得两人颇为受用，雁儿跟在我身边，用极为细小的声音告诉我右边之人是郭汜，左边的则是李傕。
我走到两人身边，亲手为二人斟上两杯酒，又拿起一旁空余的杯子满上，笑道：“二位大人大驾光临，是飘零的荣幸也是福气，飘零在此谢过两位大人了。”
李傕和郭汜欣然与我一饮而尽，我请他们坐下，自己才在下首坐了。知道两人都是粗人，谈不来多么高雅的问题，于是笑道：“二位大人，为表谢意，飘零愿为二位大人献唱一曲。”
李傕笑道：“久闻飘零姑娘不但文才出众，歌舞也堪称一绝，如此甚好。”
郭汜也点着头，我于是向班子使了个眼色，她们就开始吹奏起来。唱歌和跳舞我是花功夫苦练过的，原本还想挑两首现代的曲子让人惊爆一下，没想到只哼了两句就被雁儿和艳娘下了“怪异”的评价，这才体会到古人的喜好果然是跟现代人不同的，只好死了心学唱那些自己听了都快无聊到睡着的所谓“名曲”。不过毕竟我的喜好根本无足轻重，迎合这个时代才是致胜的法宝，好在我本身的音感就不错，一番苦练下来，倒也有声有色。
一曲既罢，郭汜便又要我跳舞，我也不推辞，舞动起来，总之就是尽量岔开话题不让他们要求我提供性服务就是了。
酒过三巡，两人也有了些醉意，我虽然名义上也喝了不少，那酒壶却是夹层的，他们喝的是酒，我喝的却是水，所以一点儿影响也没有。但两人喝醉了，也顾不上再假装斯文。
“美人儿，今晚就伺候我们哥儿俩如何？”
郭汜一把把站在他身边斟酒的我抱进怀里，脸贴在我胸上，大手在我的胸脯揉捏着，淫笑着说。
我想要推开他，却又怕惹怒了他而不敢用力，眉头因为他手上的力度而微微皱了起来，真的很疼！
他的酒气冲进我鼻子里，实在有些恶心，我却不得不陪着笑脸，婉转地说：“郭大人看得起飘零，自然是飘零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