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无奈的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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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中午至晚上,颜玉琢一直以奇怪的眼神看着莫予诺。
莫予诺在卫生间刷衣服时,她懒懒地倚在阳台的木门上说:“你以前认识他?”
“谁?”
“滕纪元。”
“大一暑假我不是去过新疆玩吗,在路上认识的。”莫予诺没停手,边揉衣服边说。她说得极顺畅自然,仿佛这就是事实。实际上,在回寝室的路上,她练习了无数遍,练了无数遍的话说到最后,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终归是做不到,她心想,就算这是事实,她也无法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旅伴。
颜玉琢说:“你和他不是一路人,最好不要去招惹他。”幽幽的话语间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莫予诺倏地转过身,看见颜玉琢的指间夹着半支细长的凉烟。
“你抽烟。”她看着颜玉琢说。
颜玉琢轻轻笑出声:“予诺,我一向是抽烟的,以前为了迁就你才不在寝室抽。”她吐了口烟后,幽幽地说:“我以后不会再迁就你了。”
迷幻缠绕的烟雾遮住她大半张脸,原本白晰红润不沾俗世的脸沾染了风尘。莫予诺想起一句歌词:胭脂沾满了灰。
还记得开学没几天,颜玉琢掏出一张纸币,叫还没上床睡的莫予诺去买包烟。莫予诺当即就拒绝,她说:“像你这样的好女孩,怎么能学别人抽烟。”
颜玉琢笑着说:“我抽烟都三年了。再说抽烟和坏女孩没必然联系,你看那些女明星,女作家的,哪个不抽烟。”
莫予诺说:“我就不喜欢那些女作家,女明星,没一个好人,只会做坏榜样。”
颜玉琢后来真的没再在寝室里抽过烟。她这个人,长了张不识人间烟火的脸,偏偏出身贫寒,饱受世态炎凉。平时颇有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酸楚。读了大学后,与别人都不怎么亲近,即使同班同学,也在背后也是闲话一堆,假纯,做作,闷骚。独独莫予诺不知为什么和她甚是亲近,处处维护她。
也许是因为家庭因素,同样出身贫寒,虽然一个在城市里长大,一个从小生长在山村,共同贫乏的物质生活,让颜玉琢很愿意向莫予诺倾诉心事。
也许是因为颜玉琢的美丽,莫予诺一向难以抵抗美人的诱惑。
而现在,颜玉琢那张美丽的脸在烟雾后忽明忽暗。手指一按,熄灭了烟头。她走出阳台,不再与莫予诺说话。
颜玉琢说,你们不是一路人。莫予诺没想到会再一次听到这句话。她记得老倪曾对她说过。而上一次说这句话的人是她的父亲。
那一天,莫予诺从张明殊处回来,正打算去村里打电话,才刚迈进家门,就被她爸爸叫住。父亲表情严肃地坐在桌旁,指着桌上的一张照片问她:“这是怎么一回事。”
照片是她与滕纪元的合照,大半个画面都是他,他笑得开朗,有点孩子气。她喜欢这种与他本人反差极大的照片,不顾他的抢夺,硬是把这张照片抢了过来。
唯一一张的纪念。一回到家,就把他挂在相框里。
在父亲的追问下,莫予诺把自己和滕纪元的事断断续续地告诉父亲,然后静静地等他的表态。她一向习惯与父亲分享秘密,从小到大,她把什么都告诉父亲,包括高三时偷偷喜欢赵烈的事,当时父亲什么责怪的话都没有,反而鼓励她,让她追赶赵烈的脚步,能和他肩并肩站在一起,甚至走得比他更快更远。
她本以为父亲这次也会这样,摸摸她的头,鼓励她,支持她。
父亲沉默了很久,然后才说:“女孩子要洁身自好。”
莫予诺忙说:“我最洁身自好,我是好女孩。”
“你对他是认真的?”
“我爱他。”
“那他呢?”
“他也爱我。”
“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滕纪元。”
父亲脸色凝重,凝视着她说:“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莫予诺语塞。
“你知道他家是什么样的背景?你知道他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她什么都回答不出来:“我不知道,可是我喜欢他。”
父亲没说话,他走进里屋,拿出一张报纸:“我一见这照片就怀疑了,果然是同一个人。你自己好好看看。”
他折出一篇报道放到莫予诺的眼前。
那个报道简单的说,可以概括为一场失踪案所引发的惊天□□,年轻的总经理失踪近一月,至今下落不明,从而引出一连串的内部纷争。矛头直接指向董事长对公司决策的干涉,尤其是董事长父子之间的矛盾一样样地被搬到了台前。而事情的导火索是公司花了大量心血网罗各国优秀人才,正在研制的一支抗癌新药,这了这支药专门在欧州建立了一个规模庞大的实验室,投入上亿美元的资金,在欧州建立实验室。
五六年的时间过去了,现在已初具成果,眼看就要成功之际,却被发现里有一个对有体有害的成份。以滕卫国为首的董事成员一致要封锁这个消息,希望一边送到药监局一边寻找那个有害成份。
他们的投入太大,时间就是金钱,损失不起。以滕纪元为首的经营层不同意。
报纸上有滕纪元的头像,小小的一张侧脸,但那刚毅的线条,让她一下就认出来。
莫予诺说:“这又怎么了,他坚持理想,顶住压力,为患者研究合格的药品,这不是好事吗?”
父亲说:“予诺,你怎么不明白,你与他根本不是一路人,贫富差距太大的两个人是不会有结果的。”
“我不觉得我们两个有什么贫富差距。”
“爸爸不喜欢这种家庭出来的人,父子不合?这还是能放到台前来的事,背地里指不定还有多少家庭问题,总之,你不要再与他有什么联系。”
“爸。”
“予诺,有些东西只可远观不可近亵,你就把它当作远处的一道风景,人生的一段回忆,把它放在心底。”
“可是我喜欢他。”
“人的一生这么漫长,不可能只喜欢一样东西。你只有走过很多路,见过很多人,才能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一个人最重要的是踏踏实实,不要好高骛远。”
父亲收了照片。把莫予诺拿在手心的电话本要了过去。炉灶的火苗吞没了小小的几张纸,转眼间化成灰烬。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吧,父母开始留心替她找对象了。慢慢地把目光停留在了张明殊身上。没事就在她面前唠叨张明殊长,张明殊短的。
莫予诺有时候忍不住说:“你们有没有想过,明殊哥可能不喜欢我。”
母亲笑着说:“这怎么可能,我女儿这么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
在父母心目中,女儿永远是这世上最好,最宝贝的。
他们不想让她和滕纪元在一起。
莫予诺不想伤他们的心。
颜玉琢已经躺在床上歪着头看一本侦探小说,莫予诺双手沾满肥皂沫,站在她床前问她:“你说我和他不是一路人,你和他就是一路人?”。
颜玉琢把书往下移了移,露出一双楚楚动人的眼睛说:“我和他从来就不是一路的,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我追求物质,他追求年轻漂亮的肉体,你明白了?”
莫予诺一时无法吭声,手上的泡沫一把一把地掉下去,发出闷闷的声响,泡沫在地上消失,留下一滩水渍。过了好半天,她才说话,声音闷闷地:“你家又不穷,为何要追求物质?”
“我家不穷?予诺,这世上大概只有你生在穷中不知穷,你可以把精打细算,省吃俭用当成乐趣,我做不到。”她翻了个身。
莫予诺鼻子发酸,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难过。
恰巧寝室电话响起来,莫予诺赶紧去接,是她爸打来的。
莫予诺叫了一声:“爸!”鼻音带着哭腔。
“怎么了,哭了?”
“没有。”
“是不是因为找工作的关系。我刚刚拜托了以前的一位老同学,他一直都是在媒体做事,有些熟人,你明天打个电话给他,去见见他,现在明殊也在那边,我叫他有空陪你走一道,家里带去的一些土产你看看,拣好一点的给刘叔叔带过去,见了要叫叔叔,要懂礼貌。”
莫予诺鼻子里的酸楚更浓了,她爸从不求人,这么多年了,乡政府年年把他的事迹报上去,来找他,要他写报告,找找人弄个十佳,优秀教师啥的,他愣是没干,他总说,我挺好的。
现在,他为了女儿去求人。莫予诺说:“爸,你不用为了我求人。”
“他是我一老同学,也不算求。你晚上早点睡。号码记好了?”
“我知道了,爸。”
刚挂下电话,铃声马上又响起来。莫予诺接起来听,喂,喂,喂了半天,没有声响。她刚想放下,那边传来低沉沙哑的声音。
“莫利。”
莫予诺的心脏停滞,手握着话筒半晌没有动弹。
“你出来。”
“什么事?”
“我在校门口等你。”
“现在是晚上了。”
“你不出来,我会进去找你。”口气强硬地不容置疑。
莫予诺看看表,离关校门还有一段时间。放下电话,穿了外套很快走出去。
校门口很安静,几人围抱的香樟树静静伫立,高耸的枝干直指夜空。路灯在地上投出一个昏黄的光晕,无数只飞虫聚集其中。莫予诺没看见车,一路走,一路张望,白天的树丛现在只余下一片黑暗,一片一片叶子,像沉默的墨块。东张西望地往前走,忽然从黑暗中飘出一片白色烟雾,喷在她脸上。
车子发出嘀溜嘀溜的声响,车前灯亮起来,刺目的光打在她脸上。
滕纪元倚在车边抽烟,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莫予诺在他面前站定,隔着几步路说:“找我什么事?”
他冷笑:“你质问我?你忘了你还欠我一个交待。”
“我不觉得。”
滕纪元猛地抬起头,如鹰般锐利的目光盯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