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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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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沙漠迷情

书籍名:《玫瑰迷路了》    作者:路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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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滕纪元又在街头看到她。

        天气闷热如蒸笼,天空飘满灰色颗粒,汽车尾气,室外空调腾腾地散着热气,混沌地令人呕吐。

        他走过去,夺下她手中的传单,一声不响把她拉上车。

        她还穿着印着厂家名称的白色连衣裙。头发高高绑起,几缕发丝汗渍渍地贴在额头。

        滕纪元盯着她那一身衣服,沉声说:“为什么还在这里,我昨天是怎么和你说的。”

        “你昨天说什么?一起去旅行是不是,我已经想过了,我要好好地规划一下,找好旅行的目的地,再列清单,买装备,找旅伴……”

        他打断她的话:“我没那么多时间,现在就去订机票。”

        “我害怕乘飞机。”

        “那更好,开车去,你想去哪?”

        “我又不会开车,司机就你一人吗,这太危险了,疲劳驾车会死人的,我们要遵守交通规则对吧。”

        他瞪着她。

        她缩了缩脖子说:“我想乘火车去,那个比较安全。”

        滕纪元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乘过火车了。老旧的火车卡嗒卡嗒的声响早已成了遥远童年时的记忆,那些黑呼呼,湿漉漉的日子,在听闻火车这两个字时又纷至沓来。

        他抿紧唇看着前方。

        她乘他分神,想跳下车去,手刚搭上把手,车门被他锁住。

        “我们去火车站。”他说。

        她脑子晕眩,还来及细细想一下,车子已经开到了火车站。人声鼎沸,巨大嘈杂的声音冲进耳膜,她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下车,再上来时,递给她一袋衣服。莫予诺这时才从迷茫中醒来,晴空中一道白光闪过,她忽然明白了自己陷入了何种处境中,跳起来说:“你这是做什么,你没经过我同意,你强迫我,挟持我。”跳起来时,头撞到车顶,又坐下来,委屈地看着他。

        “先把衣服换了。”他柔声说罢,关上车门。

        倚在车外,几个民工样的人挑着大包小包从车前经过,拖家带口,长途跋涉,生活艰辛,身上沾满泥污的衣服与他的丝质衬衣形成鲜明对比。黑色车子嚣张地占据了路的最中央,所有人走过时都远远绕道,看一眼他,看一眼车子。他靠着车门抽烟,阳光底下人事浮杂,而对于他来说,所有这一切仿佛不曾存在。莫予诺摇下车窗,探出头说:“哎,我好了。”他才扔了烟说:“走吧。”

        离去前,他把手机钥匙全丢车上。

        把车丢在路中间。

        空空如也,把他与尘世的联系都断了。

        她笑着说:“原来你在玩消失啊,怪不得。”

        “你觉得我在玩?”

        “难道不是,你们这个年纪的人,最让人受不了,又爱玩又闷骚。”

        他轻笑:“小孩子。”

        小孩子心性,见山是山,见水是水,想着玩时,什么都是玩,她自然是看不到他这次出来的真正目的。

        老式的火车,声响特别大,沿途景色秀丽,山川秀美,河水染上浓浓的绿荫。伴随着卡嗒卡嗒声,不住往后退。

        稻垛退后了。

        惹人厌的黄花退后来。

        江南的精致秀气都退后了。

        她坐在他身边,低声问:“你真的没有女朋友吗?”

        “没有。”

        “可是你长得这么帅。”

        他转过她的脸来说:“那是因为以前没有遇见你。”

        手指与肌肤接触时,传来轻微的酥麻感。他说得异常镇静,她却是脸红心躁,她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卡嗒卡嗒,比这火车声还要重。

        躲开他的手,往旁边移了移。清晰地感受到脸上的躁热。她太清楚自己的缺点。太易动情,情感如潮水涨得又快又凶,退去时让她哀伤莫明。

        对滕纪元是这样,以前对赵烈时又何尝不是如此。

        还忆得第一次看到赵烈是在高一新生入学仪式上。赵烈代表新生发言。学校的大礼堂里,他一件白衬衫黑裤子,干净清爽地站在台上。

        那时莫予诺在下面偷偷看室友借给她的漫画《一吻定情》。

        看得眼睛发酸,抬起头,乍然看到念稿子的赵烈时,她心里怦然而动,眼前的赵烈与书里男主角恍然间合在了一起。

        入江植树在现实中,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吧。

        可是莫予诺不是琴子,她没她的胆,没她的痴,没她的傻。莫予诺只敢无数次与他擦肩而过。她寻找各种机会,各种理由与他共处。

        高中三年,凡是赵烈参加的活动,都有莫予诺的份。他们一起去参加数学竞赛,一起去参加辩论赛,一起主持活动。赵烈总是笑着说:“莫予诺,我们太有缘了。”

        这不是有缘,这是我拼了命在追赶你的脚步。她把这些话偷偷藏在心底。

        她在不经意间问起他的高考志愿,赵烈说他想去大都市。两个人在学校的小放映室里看港片,屏幕上快速闪过的车流霓虹,路人行色匆匆,面无表情。赵烈说,那是他一直以来的梦,他不想一辈子呆在这座小城市。

        高考时,莫予诺发挥异常优秀,老师说这真是个奇迹。

        她本可以填任何一所人们心目中的好学校,但是莫予诺只填了一个学校。

        那个学校以前只是个抽像的符号。现在它是活生生的一个人,赵烈报了那所学校。

        大学里不需表白,不需太多的试探,他忽然开窍,好似看清了她的情感。她与赵烈交往一年,纯纯的校园恋情。

        两人手牵手从那一排火红的榴花树旁走过时,她觉得漫天云彩都披上了霞光。那样的良辰美景,原来都是虚幻的。

        当现实□□裸地展现在她面前,她连疼痛的力气都没有。

        他们开始粘在一起时她还没注意,还与那个女孩有说有笑,当他们公开在学校的食堂你一勺我一勺喂饭吃时,她冲上去把汤泼在他脸上。

        他说,他选择那个女孩是因为她的父亲是学校教授,她对他的人生有帮助。

        她说,如果你爱她我还能原谅你,现在的你真是个小人。

        他表情沉痛地说,予诺你真是什么都不懂,这里不是你小村庄,爱情至上,你迟早会吃亏,其实你完全可以找个比我更好的。

        她扬起头,冷冷地笑,故意做出的姿势,连笑都变得很难看。

        莫予诺不后悔和赵烈分手,她只后悔暗恋了他三年。心底里更后悔的是,她为什么要追在他身后,跟着他上同一所学校。

        回忆里像入江植树一样的男孩子再也没有了。她的初恋像吹散在风中的花瓣,最后落在泥淖中。

        再也没有粉红色的回忆。

        但是莫予诺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落入另一个男人的陷阱中。他从一出现,就像狂潮一样席卷她,容不得她思考,容不得她挣脱。

        他是如此复杂与深沉,坐在她身边,隔着一丁点距离,也不靠近,只是看她。她一点都看不透他,开口说:“你干嘛这样看我?”

        他低沉地说:“我怕一眨眼,你便会消失。”

        没有办法,她只能由着自己沉沦下去。

        夜里,车厢的慢慢暗下来,鼾声四起,拉开窗帘,外面一轮月亮一直跟着他们,隔一段时间不见了,很快又重新出现,在群山间慢慢上爬。没有城市里的光污染,月亮特别圆也特别亮。日月星辰亘古不变,一直在那里。人心又能持久多久。

        滕纪元坐在她的铺位边,他陪着她。四周寂静下来。她想,他定是和她一样坐着看沿途的月影。

        一路的月光,一路的故事。

        可是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天一夜,下车时才知道是到了兰州。

        真的是走到哪算到哪,漫无目的地游荡。

        找了间宾馆住下,他们穿着球鞋马裤在城里游荡了一会,去看回民聚集区,清真寺。兰州的气温很低,她套了件很大的夹克,衣服里空荡荡的,显得身子弱小。

        风很干燥,她觉得有点凉,缩了缩肩。他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

        她问他:“你以前来过甘肃吗?”

        “来过。”

        他的一句话莫名地让她定下心来,手心温暖。刚下车时,她真的是惴惴不安,未知的假期,未知的旅程。心慌乱的跳动中,也许真正让她不安的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第二天他们去了嘉裕关,又包车到了敦煌。戈壁滩的景色荒凉而单调,他滑沙,滑翔,爬沙丘,骑着单车去沙漠看日落,两个人分着喝一瓶水,碧空如洗,颜色由蓝转灰,苍凉的天地间,一轮红日缓缓落下,耀眼的火球此刻变得悲壮而雄厚,金色沙丘渐渐褪去光彩,天边的云霞绚烂耀金玫红慢慢变成紫色,深紫色。沙漠也是深紫色的,在天光之中消隐不见,只剩下浓抹重彩的无边晚霞。

        她第一次看见大漠落日,那份苍凉广博直击心脏。

        她靠在他肩头,而他揽她的腰,脸埋在她的发间,鼻间满满充塞了一种略带苦涩的清香味。手指无意识地在她□□的手臂上划着圈,太阳把她的手臂晒成赤金。

        他的脸埋在她的发间久久不肯离去。起初他还在想,她用的是哪种洗发水,只过了一会儿,这种念头也消失了。只听得到风声在耳边吹过,天地间充塞了远古的呼喊。夜里风冷得快,吹过发烫的耳根时,凉飕飕的。

        他们回去时已是满天繁星,车篮里放了一瓶红酒,竟没有打开喝。

        敦煌城繁华而庸俗。

        与市区外的沙漠简直完全不搭界。没有陌生神秘感,也不会给人归属感。

        但这个夜晚太美好,迟迟不肯回屋去睡,在酒店的桌球吧打桌球。他手把手地教她持杆,她打进了一个球后兴奋地跑来向他邀功。

        得意地抬起圆润的下巴,眼里充满炫耀。

        滕纪元叨着烟靠在球台,嘴角挂着一抹笑。

        脸上有明亮也有阴影,他的脸是最适宜画画的那种,刀削一般,线条明朗。冷静严肃中绽出的笑意更具吸引力。

        他取了火机要点烟,她从他手中夺过,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含笑地看他。

        她替他点烟,绚烂火光燃起,而他没有动,直到那火光黯淡,熄灭,尚余的一点通红落在地上。他口中的烟也掉了,他抓住她的手腕,长发垂下来,盖住桌上的球,球在乱滚,

        吻重重落下。他的唇齿间却是极为清新的,带着淡淡的酒味,野莓混合茉莉的清香。他的手抚过她的身体,转而掐住她的腰,她忍不住踮起脚尖,她吻他。

        这个吻,吻了有一个世纪长。

        在这浩渺星空中的一颗星上,

        在这星球上的一座城市里。

        我吻了你,你吻了我。

        这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他吻了她,她吻了他。

        她吻了他,在这座陌生的城市。城市里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眼前的男人,在几天前,尚是一个陌生人。

        她于他,本也是一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