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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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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相识

书籍名:《玫瑰迷路了》    作者:路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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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莫予诺的大一暑假刚刚开始。

        她没有回家,住在寝室里,一天打两份工。白天在街头促销,晚上在酒吧做招待。

        两份都是很费体力一刻也停不下来的工作。她一直想把其中一份换掉,换份比较轻松点的,好让她在上班时也能打打瞌睡,但满大街贴的找学生工的启事,都是些服务工作。

        暑假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天气越来越炎热。街头梧桐树上的知了死命地叫,有小孩拿竹竿套了塑料袋来捉知了。一间商铺楼上空调漏了,门口不停有水流下来,飞流直下三千尺,飞至行人身上,溅出毫毛细雨。

        有人在不停地骂。

        有人在不停抱怨,抱怨大半年来的不顺心。

        即使是最繁华的城市,剥离表面的那层华丽,剩下的还是千篇一律的琐碎,日复一日的重复,无聊。

        莫予诺拉住一个又一个的行人,向他们宣传自己要推销的手机。没一个人理她。宣传单怎么也塞不出去,有人拿了,走不了几步远,又将它扔地上。

        她看着那份宣传单不停地在原地打着转,既不远去,也不靠近来点。实在没力气走过去拣起来,两条腿上每个毛孔都在张着嘴喘气。

        酒吧的工作不但费心,更耗费体力。晚九朝五,她只学会了如何偷懒睡觉,站着能睡,走路能睡。

        在音乐声最大最摇的时候,她也能偷空把意识清空,沉浸睡梦中。

        最讨厌的就是那些自来熟的客人,见她空下来,还跑过来和她聊天,生生把她从睡梦中摇醒。

        像这次,送走一桌客人,收拾干净,把空酒瓶搬走,刚刚想闭一会眼,一个讨厌的声音就传来了。

        “嗳,莫利,你怎么不到我们这桌来?”

        听声音就知道是严可非那家伙。每次来都要浪费她大好的偷憩时光。

        她闭着眼睛说:“有什么事。”

        思绪渐渐沉寂下来,周围是黑暗,仿佛置身海洋,一望无际,□□一样的温柔缠住她每一根睡神经。

        严可非说:“我想你啊,每次来你都不理我。等下我们一起跳舞。”

        莫予诺昏昏沉沉,一半思维已入睡乡中,嘴里反射性地说:“我不喜欢跳舞。”

        严可非使劲推她:“你认真点,每次都和我说同样的话。”这一推把莫予诺推醒了,她气得想杀人,可惜脑子一清醒,想杀人的气只能压抑下来。

        瞪他一眼,拿出抹布使劲擦光可鉴人的吧台。

        严可非说:“你笑一笑,你现在从事的可是服务行业,天天绷着张脸,太不敬业。”

        听那口气,好像他才是她老板。

        莫予诺没搭腔。

        他还在说:“客人到这里来消费,就是图个乐子,放松放松,你这个样子怎么行,怎么能给别人带来好心情。”

        她把抹布一扔,差点要掷到严可非身上,气忽忽地说:“我可不是卖笑的。”

        “服务业说穿了就是个卖笑的职业嘛。”

        看来严可非打定主意要做她老板了。

        莫予诺别过头,望向入口处,理都不理他。

        门口不停有客人进来,三五成群,也有单身客。俗话说借酒浇愁愁更愁,这家酒吧是寻欢之地,更多时候是伤心人浇愁的场所。此时,莫予诺的目光落在刚进来的一个客人身上,高大挺拔的身影,在暗夜处亦有压人的气势。可惜弯腰躬背,走路摇晃的样子把这气势去了一半,看样子是喝多了,这一夜下来,不知进了几家夜店,喝了几场酒。他在吧台坐下,头重重垂下,几乎要垂到桌面。

        “威士忌。”声音混浊低沉,几不可闻。

        莫予诺拿出酒杯,倒了一杯酒。他拿来一口饮尽,她再倒一杯。

        小老板兼调酒师老倪悄悄撞一下莫予诺的胳膊说:“猜猜看,他受了什么刺激?”

        莫予诺说:“喝多了。”

        “谁看不出是喝多了。喝多了还来这,我猜他是失恋了。你说呢?”

        他们平时没事喜欢这样猜着玩,偶尔打点小赌。再怎么五光十色的工作,永远没有不务正业来得有吸引力。

        莫予诺听到失恋那两字,心里头呼哧哧一阵乱撞,不知有什么东西被撞碎,最后剩下的只有茫然无措。

        老倪又说:“和你一样,你当初失恋了不是也来这里喝酒发疯。”

        莫予诺心里发虚,嘴上却犟着:“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才半个月。”

        “半个月足够我遗忘。”

        “那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在打工。”

        “你打工是为了什么?”

        莫予诺不说话,只盯着面前这个男人看。这个男人即使坐着也比她高,肩膀宽阔,穿着件不知是什么颜色的衬衣,似蓝似灰又似银,衣扣扯开一半,手指强键修长,她的眼随着他的手指移到他唇边,他已不知喝了几杯,酒水顺着咽喉滑下去,喉节上下滑动。

        他垂下头去时,她也低下头,深深地弯下腰,似要看进他的阴暗里,她一刻也不希望他把自己藏起来。

        老倪笑眯眯地看她,踢踢她的脚说:“你们两个可真是难兄难弟。”

        莫予诺立刻站直了身说:“你好废话。我已经走出阴霾了好不好。”

        “你们两个互相帮助,共同进步,或许有这个可能。”

        莫予诺气结。对面的男子忽然抬起头来,盯住莫予诺。那是一双鹰一样锐利的双眼,他盯着她时,五官分明的脸上没有一丝醉意,清醒又冷酷。

        莫予诺木然地看着他,移不开目光,不知怎么着,她觉得浑身不对劲。男人开口问她:“你是谁?”声音疏离,似乎中间夹杂着无数层薄纱,层层穿透,到她耳里,声音已脱离了他本身,成了独立的存在。

        果然是醉了。

        她说:“我是服务员。”

        “你为什么不笑?”

        “我不卖笑。”

        他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你很不开心。”

        “你才不开心。”莫予诺不喜欢他的动作,甩开他的手说:“你失恋,你被人给甩了,我才没有。”

        男人大笑起来:“原来你失恋,怪不得,我请你喝一杯。”

        “好,帐先记上,酒我慢慢喝。”

        “你这人很没劲。”

        “失恋了跑来喝酒浇愁,比我更没劲。”

        “这回你说对了,我是很没劲。”他抓过酒瓶自己倒酒喝。喝得很凶很放肆,琥珀色的酒液很快见底。

        不时有客人进来离去,莫予诺要出去招待,她刚转出吧台,男人伸手指住她:“你留下。”口气霸道地说:“你不陪我喝酒就陪我说话。”

        她看看老倪,老倪耸了耸肩。他看向那个男人时的眼光像极了半个月看她时的目光。她想起当时的自己,不停喝酒,不停呕吐,像个疯子像个傻子,更像个独自舔伤的野兽。

        她说她要报复。报复那个她一心一意地付出,而他却脚踏两只船的男人。

        “男人背叛你,你放纵自己的身体。这就叫报复?”后来老倪这样问她。

        人失去理智时什么都顾不到了。

        谁还会去想自己做的是对是错,最后伤害的是自己还是别人。只想痛痛快快地沉溺于酒色之中,纵情一场。

        那一夜,是老倪救了她。

        她终于没有踏出危险的一步。

        莫予诺常常说:“我怎么好选不选,偏偏选了你这间破酒吧。”

        老倪说:“我这个是有名的伤心人酒吧,我也不想,谁叫它就只会吸引些失败的家伙。”

        莫予诺看见这个男人就想起了自己,想起自己曾经的荒唐的想法。虽然这个荒唐过去才十五天,但已有一种过来人的感觉。

        她无法拒绝他,坐到男人身边,掏出一个计时器说:“和我聊天是要按分钟计费的,现在开始,我们聊什么。”

        男人没有说话,只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甚至理都没理她。直到最后,一点神智都无,踉跄着起身离去。

        “喂,你还没结帐。”莫予诺虽然同情他,却时刻不忘自己作为一名服务生的职责。追到外面,他靠在墙边干呕。她推他,“喂,你还好吧?”不停地叫他。

        男人摸了摸口袋,含糊不清地说:“钱夹落在里面,你帮我去拿一下。”

        莫予诺又跑回里面去。

        老倪已经从他钱夹里取了酒资出来,把剩下的东西都扔到莫予诺怀里:“你去还给他。”

        “为什么又是我?”

        “谁叫你这么没用,要是我不在这,这酒帐可就收不回来,还要赔顾客的一个钱包。”老倪敲莫予诺的头。

        “谁有你经验丰富,老是碰见这种人。”

        “你别忘了你的酒钱还没付清呢。”一拌嘴,老倪马上翻帐薄:“要不要看看你当初喝了些什么,嗯,开了一瓶唐培里侬,对了,我一直替你存着呢,既然帐都记了,就取来喝了吧。”

        莫予诺沮丧地拿过钱夹,嘟囔说:“我的人生真悲哀。”

        “人生不外是悲欢离合,喜怒哀乐。谁叫我这里是有名的伤心人酒吧,除了悲就是哀。说起来我真喜欢严正非,要是多几个像他这样的人,我马上就甩脱伤心人的帽子了。”

        严正非说:“谢谢老板,今晚酒帐全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