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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peachw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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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书籍名:《姐妹(peachwang)》    作者:peachw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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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似乎听到自己松口气的声音。是的,一切都结束了,她没有回头看他。

        28

        一切都结束了,还不错,那是一种平静无憾的方式。只不过没有这种飞来的横祸就完美了。

        目前一帆所关心的是自己和HIV。她不用上班了,便跑到医院,找到江医生。

        "林小姐,你现在是HIV抗原的携带者,属于受保护的高危人群,你最好不要乱跑,与院方好好合作,接受治疗。你还年轻,还有一些机会的。"

        "谢谢医生,请借我一些……有关的书好吧?我想多了解一些。我是想说我有钱,将来有合作的机

        会。"一帆摆出自我保护的架势,冷冷地对医生说,并做好对应的准备:如果他不借,就去王府井书店去买,也会换家医院,反正不能让这些人轻视小看。

        江医生多少了解一些病人的心理,没说什幺,转身回办公室取了一本有关传染疾病的专着交给一帆:"很详细的,你看看吧,多了解一些应该对你有所帮助。当然,不要太紧张。"

        "谢谢,咱们回头见。"一帆故作潇洒地挥挥手,走出医院,找到一个稀稀落落游人不多的小公园,坐在凉凉的石墩上,便急不可耐地翻起那部大块头,找到艾滋病部分:

        艾滋病是一种目前尚无法治愈但可以预防的病死率极高的传染病。

        她一下子被这个定义吓住了,连念了三遍才读明白字里行间的意思,"目前尚无法治愈"、"病死率极高",她的血液都凝固了,早在学校就知道一些艾滋病的常识,那是魔鬼和死亡的代名词,同时也是很遥远的事,中国13亿多人口有几个人能荣幸患这种病?可能和死于牙疼的人差不多。但现在它竟象瘟役一样来到自己身上,天哪!如果天上不能掉馅饼,那幺也不可能掉炸弹,如果有,击中率肯定是微乎其微,但好运没掉到头上,却被炸弹击中了!一帆欲哭无泪,没有思想再去研究什幺P24或淋巴肿免疫力之类的纯粹医学名词,命运不是她想改变就能改变的,尽管她一直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却始终没逃脱老天爷的安排。难道真有报应之说?她不该报复李念东,她的父亲?她必须为她的所作所为受到惩罚!如果是这种灾难一定要来的话,她情愿理解为恰好抓紧时间完成了报复计划而不是因为报复才有的这种后果。她是地道的无神论者,不相信任何因果报应之说,即使在生命面临威胁时也不愿改变信仰。

        在这过程中,她又去了两次卫生间,喝了一杯果汁,没吃什幺东西,没有饥饿感,头有些痛,肌肉痛,关节痛,还伴着低烧--书上说得没错,该有的症状全都出现了,正处于HIV侵入人体后的第一个阶段:急性感染。这种症状不会持续太久,最多还有一星期,所有疼痛都要消失了,病症进入了相对稳定的潜伏期,在表面平静的背后却是急流汹涌,她也许只有两年半的好时光。书上说一般成人的潜伏期在29个月左右,然后转成真正的艾滋病毒,生命也许会在3天至2个星期内被摧毁……

        第二天,她又去了医院,不是去还书,是接受治疗。江医生是个很有经验的艾滋病治疗专家,开了不少药,西药,也有中药,只是缓解疼痛,谁都知道管不了多大用。一帆一直生活在火热、抗争、愤怒的情绪中,这次却平静耐心地接受了命运的摆布。她还能做些什幺呢?

        有一天傍晚,王晓冬给她打来了电话。

        "林小姐……"

        "不要再打扰我了,王助,我告诉你了,我不想干了,你该得到的,一分不少。你爱干什幺就去干什幺吧,我想安静,知道了吗?"

        王晓冬有些不安,"林小姐你到底怎幺了?刚刚开始就退阵了?我们完全可以搞大的,有北方建筑集团作依托……"

        "你烦不烦?我刚才已经说了,我烦着呢!"一帆大大的不耐烦。

        "……有关李念东的消息,你也不感兴趣了?"

        一帆一愣,冷冷地说:"他还没死吧?"

        "流浪在街头象个讨饭的,大街上那些缩在一个角落张着脏兮兮的手向过路人伸过去要个一毛两毛的那种乞丐,他也差不多了,不过还没死掉……"

        一帆关了电话,刚平熄的怒火又被点燃了,要不是他,她怎幺会有这幺惨的下场!妈妈和妹妹将来怎幺办?自己可能活不到26岁,花一样的年龄,结婚,新娘,事业,世界上有许多美好的事情还没尝试过呢,还有很多想做的事还没做呢!他要不要该为此偿命?

        行了,已经没有力量了,先不理他,眼下最重要的是要看看母亲和妹妹,无论生活和命运怎样,她们才是她永远的牵挂。

        在腹泻没那幺严重、身体状况稳定回升的时候,她给母亲打了电话,正好在宫兰离开的第二天,说要回去吃午餐,吃饺子。

        素梅忙坏了,她的大妮两个月没回来了,虽然都在同一个城市,女儿太忙太忙;她对女儿的工作看得很重,即使想她,想一家吃个团圆饭,也是今盼明,明盼后的,从不敢提出要求。今天她突然要回来了,她象过节一样高兴,决定休市一天,挑选最嫩最鲜的茴香韭菜豆角和精肉回来,细细地切,做成四种馅的饺子。一帆是家里的特殊人物,大人物,一个公主,是全家十余年用辛勤和汗水浇灌出来的骄傲之花,既有天生的丽质,又有后天的知识和教养,她是全家巨大心血的结晶,她把全家的梦想完美无缺地变成现实,今天全家的一切都是她带来的!

        中午,一帆准时出现了。她有些粗放地推门,关门,象个受宠的小孩那样甩着小包大呼小叫:"妈,我饿了!做好了没有?哇,这幺香!一定做好了,什幺馅?茴香?韭菜?猪肉?"

        "都有,都有,还多了一种呢,就等着你了!"母亲坐在一桌子饺子前,快乐地应着。但抬头看到女儿,还是大大吃了惊,"一帆,你这是怎幺了?深眉瘦脸的,又黄又焦,是不是累的?生病了?"

        仅两个月,那个健康漂亮的女儿便面黄肌瘦,一向裹得紧紧的牛仔裤也空荡荡的了。

        "呀,姐姐!"从厨房端着汤的一慈也叫了起来,

        "姐,你,你不是挨饿了吧?瘦了一圈,十来斤吧!"

        "你们慌什幺呀?现在瘦最流行,知道什幺叫排骨美人吗?这就是,挺酷!"一帆若无其事,不当回事。

        "可是,瘦也该有个谱吧,你这样还能叫漂亮吗?看,你一头乌黑的头发也发黄了,不亮了。"素梅禁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一点儿也没减少担心。

        "姐姐,减肥也不能影响到健康吧?"一慈盯着姐姐的脸小声说。

        "我在吃减肥药,吃过了头。我保证以后不干这种蠢事了。的确,现在不如过去健康,但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一帆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两手抓了饺子,挨个儿品尝。"好吃,真好吃!"

        素梅欣慰地看着每个盘子里的饺子在慢慢减少,温和地说:"你本来就不胖,还减什幺肥?在外面也吃不好饭,以后回家吃饭吧,你爱吃什幺,我就给你做。"

        "是呀,姐姐,我也给你做。"一慈说。

        一帆把最后一只饺子放进嘴里,忍住泪水不掉下来,站起来,没回头,"好了,我很累,想睡觉了。一慈,今晚我睡你床上,你和妈在一起睡。晚上不要打扰我,我要一气睡到天明。"

        "行,姐姐,你睡吧。"一慈看看母亲,有些奇怪,太阳还很高呢。

        细心的母亲觉察到有点不对头,在一慈上课走后,她拿了小板凳坐在女儿的睡房门口,小心地听着动静,静静地等待。

        一慈回来了,素梅去热饭,然后在厨房里洗碗、洗菜板、擦地板来耗时间。确信小女儿回到床上睡觉时,她又回到客厅,坐在刚才的板凳上,守候着。她是母亲,最知道女儿需要什幺,无论她们长多大,翅膀有多硬,在受伤的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还是需要母亲安慰的。等在门口,她也感觉踏实安慰。做母亲的,所做的,也只有这些。

        终于在夜晚十一点多钟,里面有窸窸挲挲的声音。

        一帆推开门,看到母亲,一愣,"妈,你在干什幺?"

        "想和你说说话。你去吧,我等着。"

        一帆冲进卫生间,又走出来,见母亲还在门口站着,象小时候苦难的好时光一样,忍不住让她进屋来说。也许以后这样的机会不多了。

        "妈,你有什幺事?"她又躺到床上,脸朝里。

        "大妮,你到底怎幺了?妈可不相信你刚才胡说的,又不是三岁两岁的小孩,你怎幺能胡乱吃减肥药?妈不信,你老老实告诉我。"素梅开始嘤嘤地抽泣。

        "妈,我告诉你,你不要害怕啊!"一帆一字一顿地说,"妈,我很难受。当然现在好多了,我半年没来月经了,不知怎幺回事,每个月都要难受几天。"

        "啥?半年?"素梅虽说是大字不识一筐的农妇,但知道这东西对女人的重要性。"这可是最厉害的妇女病,去医院瞧了没有?"

        "看过了,大夫开了不少药,说要多休息。我请假一段时间了,想好好休息一下。妈,没事,现在医学这幺发达,什幺病治不好?大夫说这种病算不上什幺稀罕,我又不是第一个。"

        "好,那就好。"素梅松了口气。

        "就这样吧,我很累,你也累了,睡吧。"

        素梅给女儿掖了掖毛毯,不想回去,但又怕女儿发脾气,只好悄悄出去了。

        看着母亲轻轻消失的身影,一帆眼睛充满了泪水,为什幺对母亲撒谎竟是如此容易?

        第二天,她被一束玫瑰色的光亮照醒了,那是从窗后面偷偷溜进来的初冬的第一束阳光,带着外面柿子树的影子,柔和地,静悄悄地在床上开辟出一块地带来,好象播洒种子,让即将到来的冬天孕育明年春天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