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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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什么事了？”云初躺不住了，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望着他冷硬的背影，讶然地问。
他不答，埋头在一堆白纸间奋斗。
五分钟后，他似乎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文件，就着床头灯的幽暗光线迫不及待地翻看了起来。
“在找什么，很重要吗？”云初关心地追问，顺手啪地拧亮了顶灯：“要不要我帮你找？”
“闭嘴！”他沉声怒叱，倏地抬眸，眼中精光湛然，双目血红，凌厉的视线如亟欲捕食的兽。
尽管知道他是出了名的坏脾气，但从认识他到现在，却一次也没有见他对她发过脾气。
如此严厉和盛怒的他，是她第一次面对。
云初一窒，僵在当场，心口恍如突然被人打了一拳，痛得喘不过气来。
一股热气从心里升起，热辣辣地直冲到眼眶，凝结成雾状，却倔强地打着转，不肯掉下来。
卓逸尘掉回头，死死地瞪着手里那份子沛的体检报告。
是真的，他没有记错，子沛的血型，果然是AB型。
真好笑，两个A型的人，居然生出了一个AB型的儿子？
这真是他听过的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了！
他跌坐在地毯上，两只大掌掩着脸，失控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个样子的卓逸尘她从未见过，真的好可怕！
“逸尘~！”云初愕然地看着他，忘了生气，怯怯地低唤。
究竟，出什么事了？
他恍如未觉，充耳不闻，勿自狂笑着。
冬夜里，寒风中，他的笑声显得那么凄怆，沧桑，象一只迷途的老鹰，负伤的野兽，那么倔强高傲却又透着无限的悲凉……
尖锐的电话铃音响起来，卓逸尘面色铁青，抿着唇，冷冷地接起。
“逸尘，你的朋友醒了，你要不要过来陪她？”
“恩，我马上来帮她办出院手续，你千万不要让她走了！”卓逸尘握了握拳，跳起来，笔直地越过散了一地的文件，匆匆地朝门外走去。
他的动作幅度是那么大，以至于撞到了梳妆台。
梳妆台晃动了起来，带倒一瓶保养霜。
接下来就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桌上的瓶子相互撞击，稀哩哗啦掉了一地。
放在特制的水晶半圆形底座上的香水瓶摇摇欲坠。
“誓言！”云初低叫一声，扑过去，却没能接住下坠的瓶子。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滚下来，叮地一声，掉到柚木地板上，碎成无数片，空气里迅速地弥漫着浓郁的芳香。
那是他们最甜蜜的誓言，她曾经因为它的华丽，它的圣洁而激动不已，错误地认为它牢不可破，谁知道却在不经意间，轻易地破碎。
望着灯下那无辜地闪着寒光的水晶瓶，她的心仿佛也跟着碎成了千万片。
听到云初的低叫，卓逸尘以脏蓦地抽紧，冲到门边的脚步硬生生地停了下来，回过头，见她好端端地坐在地上。
他松了口气，目光随意扫了一眼满目狼藉的地板，沉声交待：“你别动，仔细割伤手，让沈嫂来清理。”
“碎了……”她蜷缩在地上，虚弱地靠着妆台，怔怔地盯着地上的碎瓶，神情悲哀。
“抱歉，我再买给你。你先睡吧，我可能会很晚。”卓逸尘匆匆地交待了一声，三步并做两步冲下了楼。
化妆品碎了可以再买，然而，誓言被打破，该如何修补？
云初茫茫然地抬头，目光掠过混乱的桌面，凝视着横躺在桌子边沿的另一瓶香水，面上浮起一丝嘲讽的微笑：“真奇怪，永恒还在呢。”
然而，誓言既已消失，永恒还有意义吗？
没有了誓言的支撑，剩下的永恒，也只余一个华丽的躯壳吧？
第128章 她隐藏的真相
以最快的速度驱车赶到了医院，推开病房的门，李民强笑着迎了上来，冲他挤了挤眼睛：“小子，你搭飞机呢，这么快赶到？”
“可以出院了吧？”卓逸尘没有理睬他的调侃，脸色阴郁。
“没问题，我帮你办手续。”李民强察觉他情绪不佳，不敢多说，找了个借口开溜。
“谢了。”卓逸尘掉头，望向脸色苍白的顾萌萌：“可以走了？”
“逸尘，究竟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医院里？”顾萌萌茫然又无措。
“下午的事，你完全没印象了？”卓逸尘微微眯起眼睛，冷然地看向她。
“对不起，”顾萌萌咬了咬唇，心虚地垂下眼帘：“我不该不经过你的允许，擅自去见子沛和……许小姐。”
“你可以叫她卓太太，也可以叫她云初，不是许小姐。”卓逸尘挑眉，淡淡地纠正她的称呼，冷冷地拿起她的皮包：“走吧，我送你回酒店。”
“我知道，不必特意提醒我。”顾萌萌一窒，心里泛起酸涩。
卓逸尘一路异常的沉默，车子很快停在了晶华的前坪。
“谢谢你送我回来。”顾萌萌忍着失落，抓起皮包，向卓逸尘告别。
卓逸尘没有说话，打开车门，从另一边走下来，肃着容领先进了晶华的大门。
他，终究还是不放心她吧？
顾萌萌看着他挺拔的背影，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
“请坐，喝点什么？”看着僵硬地坐在沙发上的卓逸尘，顾萌萌心里百感交集。
这是她来G市之后，卓逸尘第一次走进她的房。之前总是送她到门口就礼貌的告别，不肯给她更多的幻想空间，更不肯轻越雷池一步。
冷静自制，寡情凉薄是十年后的他与十年前的他最大的区别。
或许，只有在病中，才能勉强得到他一丝关爱，让她可以找回一点当初初恋时的感觉。
“随便。”
“那就喝茶吧，我记得你好像比较偏好龙井？我这里刚好有一厅特级龙井，泡给你尝尝？”顾萌萌几乎是雀跃地开始忙碌了起来。
卓逸尘没有征求她的意见，点燃了一枝烟，默默地打量着忙碌的她，至今无法相信子沛不是他的亲生骨肉这一事实？
他完全无法想象，她是怎么怀上别人的孩子的？
顾萌萌是个很传统的女人，虽然有着国色天香的容貌，却并不象像花蝴蝶一样到处招蜂引蝶。
再加上哈佛的课业不是普通的繁重，他们又天天腻在一起。
除了他，她几乎没有时间和机会接触别的男人。
所以，即使当初她那么坚持要打掉这个孩子，最终又选择抛弃他们一走了之。这么多年，他心中有怨有恨有愧疚，有迷恋……却连一次也没有怀疑过子沛的身世。
他相信萌萌，更相信他们的感情。
可是现在，她却用着冰冷的事实，狠狠地甩了他一个耳光，无情地嘲笑着他。
他掀唇扬起一个自嘲的笑容，一个恶梦做了十年，实在是太久了一点，该是清醒的时候了。
顾萌萌递给他一个茶杯，微笑着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好久没泡过茶，手艺都生疏了呢。可能，比不上许……呃，你太太的手艺，将就着喝喝看吧。”
“云初不会这些，她没有必要懂。”他爱她的纯真与坦率，并不希望勉强她学些不感兴趣的东西来刻意讨好他。那样，失之自然，反而不美。
卓逸尘坦然的看了她一眼，端起面前的茶轻啜了一口，目光越过氤氲的雾气，凝注在那张雪肤玉貌之上。
上天对她真的很眷顾，即使十年过去，岁月却没有在她的脸上刻下什么痕迹。她依然是那么雍容，那么高雅，那么冰清玉洁。
可是，就是这样看似高贵的一个女人，居然撒下弥天大谎，骗了他整整十年。而且，似乎还打算继续欺骗下去？
“你对她真的很保护。”听出卓逸尘话里对云初的袒护，顾萌萌有些不是滋味。
“她是我老婆。”卓逸尘不想多谈，答的简洁。
顾萌萌语塞，无限幽怨的瞅了他一眼。
他还真会伤人！简单五个字，把她所有的希望扼杀在摇篮里。
如果是十年前，心高气傲的她，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绝对会掉头义无反顾的离开，再也不会回头。
可是，现在，饱受生活的磨难，历尽了千辛万苦才与他们父子重逢，她只有一个摆脱过去，结束噩梦的机会，就算被他瞧不起，就算不择手段，她也想试一下，替自己争取一次。
“萌萌，”卓逸尘放下茶杯，不想再绕圈子，直接进入主题：“告诉我，子沛究竟是谁的孩子？”
“嘎？”顾萌萌手一抖，打翻了手中的热茶。
“糟糕，弄脏了地毯……”她不敢去看卓逸尘的眼睛，手忙脚乱地从茶几上抽了纸巾擦拭水渍。
他，知道了？不，不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办法确定的事情，他又如何确定？
除非做了DNA的检验！但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而且，昨天以前，他还好好的，一点怀疑都没有，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就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就算是他做了检查，也不可能这么快出结论。
所以，他是试探她的，她不能慌。
“回答我！“卓逸尘抱着臂，冷冷地望着心慌意乱的她，心里存着的那丝万分之一的侥幸心理也随着她的慌乱，在刹那间烟消云散。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幻觉，也不是做梦，更不是检验出了错误。
她知道，她早就心知肚明！
所以，她才坚持不肯要孩子，所以，她才无法面对他……
可是，该死的！他究竟哪里做错了，她要这么羞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