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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无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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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书籍名:《木兰无长兄》    作者:绞刑架下的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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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穆兰觉得北魏不合理的地方太多了,也许因为花木兰是鲜卑人,世世代代都是军户,就连她也不觉得这些有什么不对,只想着不死来避免这样的结局,却没想过这样的事情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那些有罪的人,难道不是以‘同袍’之名去偷盗别人血泪之人吗?”

贺穆兰继续向前。

“只不过是拾起那些血泪,将他们塞回身体里,不至带着怨恨离开世间的我,何罪之有!”

提着剑的刑官曹不知所措,想向旁边的同伴求助,贺穆兰趁他扭头,蓦地将拿着剑的刑官曹一把提起,推倒在身侧,挺身护在王副将的面前。

“就是,何罪之有!”

“我若死了,也想留个全尸!”

“你们死了,难道不想让家里人有个可以寄托的东西吗?”

“我家就剩我一个男丁了啊!我若也战死,那些战利品就是我的血肉,要供养我的妻儿的!”

右军之人的唾沫向着刑军和刑官曹的脸面啐去。

站在贺穆兰身后的王副官见到贺穆兰一点激动的样子都没有,讶然地望着她的背影。

这孩子,说这些话,好像不是真要给自己讨个公道呢……

那么,只是转移刑官曹的注意力,好把自己从利剑加身的危局中救出来而已?

傻孩子……

他是故意把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的啊。

王副将心中郁闷着贺穆兰莽莽撞撞地让他的盘算落空,可是嘴角却不自觉的浮上了一个笑容。

能被人这样放在心上,真好。

能有这样一个冷静的孩子,不被虚荣和荣誉冲昏了头脑,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什么可以做,真好。

假以时日,右军大概会有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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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穆兰当然没把自己当做一回事。

这种落后生产力的时代,能以一己之力推动整个世界改革的,只有皇帝。像她这样的人,莫说只是个小兵,就是什么要臣,当触动了所有人既得利益的时候,死了也就死了。

她拷问的,不是这些刑官曹,而是他们这些鲜卑人的良心。

至于外表鲜卑人内里是个汉人的自己,不过是借着这些拷问达到自己的目的罢了。

他们动摇了,所以王副将活了。

若是他们没有动摇,那这个军营也没有什么救了,从上烂到下,她还有什么可留念的呢?

寇谦之想要让她找寻的答案,她模模糊糊似乎窥探到了一点,却又摸不清楚。

贺穆兰的身边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右军之人,而校场外大概也有不少其他军中的人得到了消息,或被他们刚才惊天动地的吼叫声所震动,成群成群的过来看热闹。

夏鸿将军一直不动如山的站在点将台上,直到对峙之举快要到爆发的时候,这才踩着稳重的步子下了点将台。

右军的将军们簇拥着主帅,跟随着他的脚步一步步向着刑官曹们而去。这位一贯以宽和一面对待别人的主帅,脸上冷肃的犹如年轻之时,就这么以挺直了腰杆的姿势,向着刑军们而去。

他是右军镇军将军,刑官曹们只是职位重要,论品阶却是和他没得比的,只是先前他们的狂妄让他们忘了身份的尊卑,如今夏鸿带着十几个将军手扶长剑向着他们走来的时候,纷纷都弯腰行礼。

右军的将士们让出一条道路,这位中年将军似乎又重新找回了年轻时的锐气,对着那几个刑官曹说:

“你们离开吧!”

“夏将军,我们是奉大将军的命令,带花木兰……”

“我们正在大比。”夏鸿眼光如炬,扫过那说话的刑官曹。“大比未完,就算大将军亲来,也要等我们结束才能抓人。”

“可是花木兰明明已经夺冠了!”

“他是夺冠了,可大比还没完。”

夏鸿拔出佩剑。

“大比未完,擅闯校场者,乃是蔑视禁约,驰突军门,此谓轻军之罪。”

若论军法,他比谁都要熟悉。

他已经被这些东西束缚的太久了。

“……犯者,斩之!”

第140章我们的木兰

夏鸿再怎么不争,那也是右军的镇军将军。整个右军两万四千余人,除去后勤补给和各种军奴杂役近万,剩下的也有一万余人。

此时校场是右军大比,大比持续了三天,这最后一天,至少来了五六千人聚集在校场上。夏鸿说大比没有结束,全军就高呼着“滚出去!”、“等我们比完了再进来”这样的话,抵的刑官曹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哪怕为了面子,也不能走,否则以后刑军就不要办事了。可夏鸿那架势,又像是随时可以不管不顾,真把他们砍了。

夏鸿是三军中最好说话的将军,可是老实人发火更可怕,一群人僵持不下,夏鸿抬起剑……

“大将军到!”

“刑官令到!”

“中军将军到!”

三声通报后,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进入了右军的大校场。

“你们到底是在做什么!聚众生乱吗?”

大将军拓跋延在众郎将的簇拥下进入了校场。

他是三军主帅,见者行礼,一群人哗啦啦地单膝跪下行了军礼,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也因此缓和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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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延来的路上心中已经把右军上下骂了个一通!

前不久左军闹出营啸,已经被他昔日的对头们弹劾,参他的德行有亏,统御不力,如果这时候再传出右军中哗变,他这大将军可以直接挂冠而去了。

只不过是右军一个小小的新兵,入军营也不过才半年,听闻最近一直在收殓尸体,帮同袍送葬,想来也是个沽名钓誉之人,他心中就有些不喜。

再加上左军和右军最近孝敬上来的东西少了,功曹每日里也在唠叨,他也就随手批了手令,让他们把他给处置了。

这原本是很容易的一件事,莫说就是个小兵,便是他批了手令要带走一个将军,断然也没有全军哗变的道理。

右军里有那般沉稳的夏鸿在,便是打落了牙齿也是和血吞,到底刑军做了什么错事引起众怒,竟让右军也开始反抗?

只能说右军平日里的表现实在是太好了,压抑的时间也长,以至于突然收到夏鸿右军可能要哗变的消息,竟没有人觉得是右军可能出了问题,一个个把不会办事的刑官曹怨恨上了。

待到了校场一看,连平日里从不发火的夏鸿都拔了剑,这下拓跋延也没想着能和稀泥了,开门见山的就直接问罪。

“启禀大将军,非吾等右军在此聚众生事,而是今日本就是我右军大比的最后一日啊!”

夏鸿撑剑与地,与拓跋延行礼回话:“军中有令,校场大比,视同出征,不可蔑视军法,本将只是维持军法而已。”

“副吕阿在哪儿?副吕阿呢”

拓跋延四处找左军的抚军将军。

这手令是他申请的,也是他提起的花木兰此人,此时出了事,反倒做了缩头乌龟,让他出去顶不成?

“启禀大将军。副吕阿将军被蛮古将军打伤了,已经送去了医帐。”

鹰扬将军库提莫下了点将台,向拓跋延申明情况。

“……蛮古以下犯上……”

“这倒真不是蛮古将军以下犯上,是副吕阿将军的亲兵先拔剑的。若不是被人意外阻止,怕是此刻不是王副将被‘误杀’了,就是蛮古将军被‘误杀’了。”

库莫提也十分厌恶副吕阿这人,所以直接把所有的过错全部推到抚军将军的身上。“蛮古将军险些身陨,一时气愤之下激动了点,也可以理解。”

“……那也是僭越之罪。罢了,此事过后再说。”拓跋延没想到这个侄儿站在右军这边,一时也有点慌神。

他先让众军起了身,然后问明了原委,脸色也开始不好看起来了。

这事情说起来也简单,无非就是右军又出了个出色的人物,甚至带动了这批右军的新兵变得厉害起来。

由于这新人太出色了,引起了左军的不安,就想要把这蒸蒸日上的势头压下去,顺便好好挫败右军的气势。于是副吕阿那家伙就选了右军大比这种时候动手,给他们泼一泼冷水。

谁料一向隐忍的左军突然却硬气起来了,不但不准别人在校场上把人带走,还旧仇新怨一起爆发,和刑军对立了起来,险些哗变。

拓跋延听完库莫提和在场看热闹的将军们说完此地发生的事情,开始思咐了起来。

三军不合由来已久。原本这黑山大营并没有这么大规模,只有中军一支而已,后来还是太子的拓跋焘奉命整顿军务,六镇诸地又派了许多军户来,便又组建成了左军。而最后立足的右军虽然人数最多,但因为好的资源已经被中军和左军占尽了,也只能就这么忍耐着。

也就是夏鸿压得住,换成其他的鲜卑将领,怕是也不知道炸营了多少次了。

拓跋延对这种情况乐见其成。他并非皇帝的亲手足,只是堂叔而已,若说皇帝对他有多信任,那也是有限,否则不会派了心腹拓跋提来当什么中军的鹰扬将军。只不过他代表着宗室的力量,即使是皇帝,也不能和整个宗室对抗。

中军和左军里有大量鲜卑贵族和朝中权臣的子弟,相对于关系混杂、地位卑下的右军,能得到的资源向他们倾斜也是正常的。毕竟拓跋延的子孙还在朝中,也需要别人的襄助才能走的更远。

可是右军确实也不可欺,别的不说,这近三万人的大军就是哪个主帅也丢不掉的好棋子,夏鸿又确实听话,真弄出哗变换了个主将,再来的就不一定这么好听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