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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待宰羔羊

书籍名:《逐倭》    作者:幻化苍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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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凤仪也没有把这些人对他的折辱的事放在心上,只想尽快找到徽州人开设的当铺钱庄,出票兑银,拿钱吃饭。就忍受着这些人的抢白、折辱,硬着头皮一路打听下去。

        路过一间赌坊门口,徐凤仪又拦住一个当地小伙子请教。只见那小伙子头戴方巾,身穿一件洗得灰白的道袍,也有几分读书人的模样。此人尖嘴猴腮,脸相刻薄;眼晴白多黑少,耳朵大而招风。这种晦气的长相就是人们所谓逢赌必输的衰鬼邪人,会看相的人多半对这种家伙敬而远之。不过徐凤仪正在落寞时节,也不可能长个心眼仔细观察人。这时候有人啾睬他已算谢天谢地了。

        那小伙子看见徐凤仪对他毕恭毕敬地不停行礼唱诺,有些错愕,回礼道:“在下姓官,排行第三,这街坊邻舍都唤我作官三郎。这位仁兄贵姓,找我何事,有何好事关照?”官三郎手执檀香木骨折扇,脚踏绣彩云履,摆出一付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的派头,好象时刻向人展示他是个有能耐有钱的主儿一样。不过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他外强中虚的虚张声势的假脸目。官三郎也似乎觉察到身边有些人看不起他,便绷着黄里带白的脸儿,睁着一双金鱼眼,紧抿双唇,皱着眉头,似乎看谁也不顺眼,到处找倒霉鬼收拾的样子。

        徐凤仪报了姓名,又道:“小可是个流寓此地的外乡人,向官兄打听一些事体,某欲寻找徽人开设的当铺钱庄,尊兄可晓得徽州人的当铺在哪里营生?”

        “你是徽州人,汉奸汪直的老乡?”

        “嗯,我是徽州人,徽州这么大,为什么你们非要把我跟汪直扯在一起呢?你家旁边搭了个猪栏狗窝,你不会因此成为猪朋狗友吧?”徐凤仪听见这些人总把他跟汪直扯在一起,也有些光火了,不免驳斥一句。在他看来,这些迁怒无辜的人,他们的浆糊脑袋瓜子跟猪头差不多。

        官三郎把徐凤仪相了又相估了一会儿,眼见徐凤仪唇红齿白,显得有些稚嫩无知。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是上好的纱绢布料,这付行头很象一个有钱有来历的富家公子。又见徐凤仪手上抱着一把钢刀,不免对徐凤仪的身份捉摸不定,当时陪了个笑脸说道:“我今日无事闲步,正想寻找一些事情打发无聊,你找人问路的话,请我指点准没错儿,我通晓这街坊的事情,你找徽人开设的当铺钱庄干啥?客官懂得武艺么?手里这把好刀子,可是想往哪当铺里质押是不是?”

        徐凤仪初涉江湖,不谙世事,但毕竟读过几本圣贤书。(.la  好看的)又得其父在平日谆谆告诫,谓钱财不可外露,免招无妄之灾,哪“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的道理他还是晓得的。他也不敢托大把寻找当铺兑换银两的事情向这陌生人和盘托出,眼见官三郎追问得紧,只得含糊其词说道:“我徐凤仪遇盗落拓江湖,无钱返乡,想找个乡亲借一两串铜钱盘缠回家。这刀么,是我家人的遗物,我带在身边壮壮胆色而已,今日虽无心把此物质当,但若再饿几日,说不定也会把这刀送去当铺里质押。”

        这官三郎闻言大失所望,他在赌场输了银子,在街上徘徊,东张西望,正寻思找个倒霉鬼哄骗几两银子花销,哪知这徐凤仪是个比他还穷酸的落泊人儿,本想就此作罢,却见徐凤仪举止稚嫩,转念一想:“我这几日诸事不顺,何况拿这穷酸作耍一下,消消这几日的霉气邪运。”于是撒谎说道:“你找徽商的行馆么,弟是在行的,我平日跟那些人有点来往,都是称兄道弟的铁哥儿,自家人有事好好说,我即带你上路找人去吧。”

        徐凤仪这些时日一直给人作贱,到处碰壁,哪里见识过如此和气热心肠的人?当时结结巴巴拱手道:“烦兄前头带路,找到我徽籍乡亲,定当奉银酬谢。”

        这官三郎哪里认识甚么徽商朋友,却把徐凤仪带到一家唤作“聚贤酒楼”的饭馆中,拣了雅座坐下。徐凤仪颇为吃惊,惴惴不安站直身子摇手说道:“尊兄见谅,我身上没有钱钞,这如何是好呢?”言讫,惊惶抬头四周张望一下,思量觅路而逃。

        官三郎慌忙按住这徐凤仪,和颜悦色安抚道:“你忒也鸡肠小肚,何苦为这等小事烦心,你放心,弟为这顿饭作东,咱们且坐下开怀痛饮,回头你找到乡亲时,凭你多少谢我。”

        徐凤仪略为定神,惭愧地道:“官朋友如此错爱,容后补谢。”

        只见聚贤酒楼人气甚足,宾客盈门,是彼处士民聚集喝酒找乐的胜地。四下笙歌唱起,弹弦高奏。南腔北调,吴吟越曲,八音俱齐。客人或掷色猜枚,或张臂角力,或点菜劝酒,或扯谈骂张三李四,场面十分热闹,胜比瑶池神仙聚会。正是:壶中日月常如此,别有天地非人间。徐凤仪见此奇景,精神一振,飘飘然不知身在何处,那紧皱的眉头松弛下来,心中一腔悲愁恨怨立时烟消云散。

        官三郎一拍桌子,盛气凌人地把那店小二吆喝过来,指手划脚道:“赶紧替我彻一壶桂花茶,先来几样甜点──蜜钱、桔饼、芝麻糖、松花糕;几样开胃酸菜──酸梅子、酸荞头、酸果脯、腌菜干。再吩咐厨房打点一席酒菜,要有油鸡、糟鸭、薰蹄子、花椒炒蟹、黄酒闷白鳝、莲子煨海参,凡尔酒楼叫得响,有名堂的招牌菜俱与爷上一两盘来尝尝鲜。就点这些,你赶紧下去传话给厨子们料理,流水的给爷烧煮上来。”

        店小二垂下双手,点头哈腰,唯唯诺诺。他对官三郎一下子点这么多菜也感到有些惊讶,心下虽然猜疑,脸上却没有一点拒绝的意思,那市井人做买卖的贪婪心性,在他身上显露无遗。他巴不得有人大把大把地撒泼银子哩,即使客人叫他宰一头猪,一锅煮并端上来,他也会答应。至于客人吃不吃得下这许多东西,他才管不了这么多,只管客人吃完饭给钱就行。眼见自己作成一笔“大生意”,店小二高兴得手舞足蹈,唱着菜单名目,下厨房忙碌去了。

        不一会儿,店小二捧出一壶桂花茶及佐餐甜点、酸菜、果子等等,密密麻麻摆在桌面。店小二卷起衣袖,走马巡城替徐凤仪与官三郎斟上一轮茶水后,便侍立一旁听候支使,他眼见徐凤仪言谈举止有些异样,不象本地人士,就不免多嘴说几句闲话:“客官,你可晓得这桂花茶的来历么?这桂花茶乃敝地土特产。每年桂花盛开时节,用竹竿把花蕾打将下来,用苇席接住,集拢成堆,焕干后与新茶包裹在一起,待桂花香气渗入茶叶之中,再把花蕾剔除掉,便成香喷喷的桂花茶了。”徐凤仪把茶杯放到鼻子下嗅嗅,只觉桂花香气盈鼻,分外提神醒脑。略呷一下茶水,嗑齿生津,颇值回味。他喝干一杯,复又一杯。

        店小二迫不及待替徐凤仪斟茶倒水,献殷勤说道:“这桂花茶可是用天雨无根水沏的,很珍贵呀。这水来自春夏之交梅雨季节,又叫‘梅水’,用净瓶藏贮,只用来煮茱。那用梅水煎的茶,分外可口,止渴降火,不须多提。饭前吃了这茶,能使人胃口大开,特能吃饭喝酒。”店小二正在唠唠叨叨,说得起劲。不料官三郎却嫌他多嘴生事,喧宾夺主,就板起面孔,疾言厉色,一顿发作,把这店小二支使到厨房去了。

        少顷,店小二从厨房流水地把一桌菜肴端上来,果然山珍海味,水陆俱全。约莫有十多个盘子,好似哪乡下人家做寿宴请客吃饭时节的排场,料足量多,十全十美。

        官三郎一见这些菜肴,双眼放光,唾沫横流,食指大动。他卷起衣袖,装模作样请徐凤仪先拔头筹,他随即左右开弓,如刚获赦出狱经年不知肉味的囚徒一般,恨不得一口把整桌饭菜吞到肚子里去,直到把双腮塞得没有一丝空隙,方才嘴嚼吞咽。官三郎埋头吃了半晌,稍觉称心如意,把一壶绍兴黄酒抱在杯中,低头叼着壶嘴,虹吸鲸饮,喝得着急了些,不小心让哪酒呛入气管,咳得他面红耳赤,这才略略收敛饿急动作,醉眼惺松望着徐凤仪含糊其辞问道:“徐兄能喝几盅?这绍兴黄酒滋味儿不错,你可尝试一下。”

        徐凤仪生长在大富之家,丰衣足食,哪里见识过官三郎这种馋鬼饿神吃饭的粗野阵?别说他还没有尝试过喝酒,他即便是能饮会喝,也不敢跟官三郎争夺这半壶残酒。

        官三郎见徐凤仪不接哪半壶残酒,乐得一人独占。他才懒得理会徐凤仪作何感想,只顾自己大快朵颐,吃到肚子滚圆,眼见便要呕吐,他才把嘴巴一抹,摇摇晃晃站稳身子,望着徐凤仪略拱一拱手,笑嘻嘻道:“徐兄且慢慢吃,放心吃饱喝足,我肚子攮着许多东西,有些难受,须赶紧上一趟茅坑,回头再跟你聚话。”官三郎言毕,假意向店小二问茅坑在哪,店小二随往门外一指,官三郎便顺着店小二的指示方向,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徐凤仪听见这官三郎道有内急要出去方便,怎好意思阻拦他?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官三郎扬长出门去了。他也吃得有七八分了,饱饭无事,正襟危坐,一心一意等官三郎回来。等了半个时辰,兀自不见官三郎踪影。百无聊赖,徐凤仪只有袖手打量这聚贤酒楼来来往往的客人。

        忽见一个半百年纪的老头子,在楼梯旁边支上一张方桌,铺上半幅猩红色的纱绢,在哪里演说评书。徐凤仪左顾右盼,不见官三郎回来,心下也有些儿不耐烦了,使倚着桌子望哪说书先生迎面而坐,且听说书先生说一回评书。

        说书先生把梨花木拍了几下,噼里啪啦一阵怪响,把酒楼上下一班食客的目光都吸引到他身上来,然后扬声说道:“各位乡亲茶余饭后,闲来无事,且听老夫替各位乡亲说段评书吧。今日不说《三国志》,也不说《杨家将》,我要替各位乡亲说一件本地的时事新闻,这件事就发生在南塘镇上,一件真真实实发生在我们身边的事,只可惜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老夫便作个评书传播一下这件壮烈事情。这件壮烈事老夫词不达意难以形容,说得不好,大家莫怪。各位乡亲有钱的赏几文,没钱的捧个人场。”

        酒楼的食客有些人已不耐烦,纷纷叫说书先生莫卖关子,有话快说。

        说书先生清清嗓门儿,扬声说道:“话说萧山城外有座贾家庄,庄内有个财主,姓贾名有福,是个仁慈长者。娶妻王氏,生有一女一子,女儿唤作贾玉兰,男孩唤作贾守成,一家四口外带几个使唤佣人,日子过得倒也有滋有味,乐也融融。贾家虽非名门望族,祖上也传下几十亩簿田,若在太平时节,这种家事,日子只会越过越火红,不可能败家破产的。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几年沿海各地倭贼作乱,逐日猖獗。倭贼害人性命也罢了,但朝廷拘管百姓的政策同样害人性命,自古有道犹胜天灾。这贾有福一家吃不消倭贼捣蛋鸟乱,日夜担惊受怕,风声鹤唳,惶惶不可终日。贾有福一时糊涂想差了,竟是抛下祖传田地家宅,拖儿带女,思量举家迁到余杭城里,躲避一下倭寇的锋芒,投在余杭城亲戚家中,过一年半载,待那倭乱平息之后,再设法回家收拾东西,重整家园。哪知官府惧怕老百姓迁徙,影响朝廷赋税收入,竟是不准那些逃难的老百姓进入余杭城,硬是派出一队气势汹汹的官兵,押着贾有福这些逃难的老百姓返回原籍。这些押解的官兵看见贾有福这些难民随身携带不少金银钿软,走到半路,叫声倭寇来了,悍然屠杀平民百姓,抄掠财物。贾有福父子没奈何只得随众村民一道揭竿自卫,跟那些官兵拼命。但那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怎是那些久历沙场杀人如麻的官兵对手?不消片刻便被杀得七零八落。可怜贾有福父子躲避倭贼,却死在官兵手里,真是可悲可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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