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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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的山林间忽有隐隐约约的歌声传来，歌声清脆，曲调怪异，言语也不是中土之音，但能够分辨出是女子的，哀婉惆怅。歌声一转，有众和之声，辨声音有十多人之众。康离小声道：“这些人吐气沉厚、均匀，不象是泛泛之辈，我们应该小心应对。”韩飞点头称是。
走了三四丈，前面火光缭绕，柴火噼里啪啦的声音入耳。两人从树枝缝隙中望去，见一堆篝火旁围坐着二十多个人，是清一色的女子，看服装是云贵川一带的苗人。
忽然有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二位来了为何不出来一见？”康离看了韩飞一眼，知道已经被人家发现了，站起身走到篝火旁。只见围坐的女子中站起一人，身穿蓝布印花八分合叶裤，大红的肚兜罩在胸前，一条红花绿丝带系住纤腰，绣发斜挽别着一支凤头银钗，色彩绚丽，活泼可爱，手腕足髁处带着小指粗细的金镯子。韩飞看着女子很是眼熟，她约莫二十多岁的年纪，肌肤雪白如雪，两个眸子像两粒黑葡萄，眉宇间透着调皮。
女子往前走了几步，身上环佩丁冬，韩飞这才看见女子却是赤足无鞋。女子道：“二位找我们多时了吧！”声音恬美，好似一阵清风吹过。女子面带微笑，这张脸不知道在何时见过，韩飞思绪混乱。
康离陡然想起了什么，问道：“阁下，可是川西孔雀教的吗？”那女子柔声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她道：“没有想到，我们孔雀教在这中原大地也有人知道，二位这是要干什么呀？”康离拱手道：“我们是在寻人，不想在这里同贵教相遇了。请教姑娘，可看见一群老道没有？”女子道：“我只看到了一个。”康离道：“在哪里？”女子道：“不就是在眼前吗！你们既然知道我是什么人了，我还不知道你们呢？”
康离心中气闷，那女子分明是在戏耍自己，但不见丝毫敌意，稳了稳情绪，开口道：“我是三清观观主玉清星君坐下弟子，江湖人称无影剑康离。他叫丑神客。”女子道：“只问一个名姓却说出了这么一大套，你们汉人真是麻烦。”她把眼光落到韩飞脸上，上下看了个遍道：“你叫丑神客？长得是有些丑，不过人看来还不错。”
韩飞道：“本人也知道自己丑，所以取名丑神客，不比姑娘花一样的容貌。世上多了我这种人，才更能衬托出像姑娘一样美的人。”
女子道：“人长得寒碜倒挺会说话的，到我们这来坐吧！”语调轻快，没有半点忌讳。韩飞心道：苗家女子是够大胆，荒郊野外遇到两个男人，不但不躲避反倒敞怀相邀，若是换做了汉家女子只怕早已躲了开去。
康离道：“多谢姑娘邀请，我们还要找人呢。”女子道：“相见既是有缘，来了为何还要走呢？”声音似含有磁性，康离没有分辨，两眼发直跟了过去。韩飞知道对方使得是一种迷魂大法，急忙伸手去抓康离，不想康离反倒拔剑向他刺来，他手一转滑过剑尖给了康离两巴掌。
康离经过韩飞一打清醒过来，双眼冒火，骂道：“丫头，我们无怨无仇为何要害我？”女子又是嫣然一笑道：“你不是要找老道吗？我带你去找呀！”韩飞看到她的神情猛地惊醒道：“姑娘是盛方方吧！铁尺金勾盛华亭的千金！”女子有些发呆，她已经好久没有用过这个名字了，一个几乎快要被遗忘的名字。
女子呆立了一会儿道：“你到底是什么人？”韩飞道：“你还记得四年前的土地庙吗？记得剑气无踪莫其兴和清风仙影杨露蝉吗？”女子凝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这么多？要是说不清楚会死得很惨的。”韩飞道：“看来姑娘还记得，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姑娘为何成了这副模样。”
这时女子旁边站起一位穿蓝布衫的女子，两人叽哩哇啦地说着什么，韩飞没有听懂半句。两人说了一会儿，女子对韩飞用汉语说道：“既然你已经认出我，我也就不隐瞒了，我正是铁尺金勾盛华亭之女盛方方，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韩飞道：“姑娘这样爽快，我也就不在隐瞒了，我是韩飞，你还记得吗？”盛方方道：“你是韩公子？”康离也用怀疑的目光，直视韩飞的双眼。韩飞道：“怎么不相信？这是一段我不愿回忆的往事，每当想起我都浑身不舒服。”盛方方道：“那怎样让我相信，你就是韩公子呢？”韩飞道：“姑娘可以不相信我但相信莫其兴吧！”
盛方方听到莫其兴的名字果然震动了一下，等儿恢复了常态道：“这跟他有什么关系，我要知道的是你的身份？”韩飞道：“姑娘到过天游观，知道天游观不是一般人能够去的地方，我把天游观的地址和观内的摆设告诉姑娘，姑娘回想一下看看对不对。”盛方方没有做声。韩飞往前踌了踌来到盛方方跟前，盛方方柳眉竖起，而后慢慢舒展开。
韩飞在盛方方耳旁低声道：“不能让别人知道天游观的事，你到过天游观的，应该知道这件事情。”盛方方道：“你说吧！”韩飞把天游观的方位和观里情况说了出来，盛方方听得入神想起几年前被人追杀的情景，知道这个人必定是莫其兴的近人，不然是不会知道这些的，当下改变了脸色道：“我相信你，我只想知道你是谁？”
韩飞道：“既然这样也就不隐瞒姑娘了，我不是说了吗！我是韩飞呀！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了。”盛方方道：“你是韩公子？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康离一旁听到了，仔细瞧那丑汉，心想：怪不得刚才他说良碧渡的那个是假的，只是江湖险恶不能轻信别人，他这样为自己出力多半有所企图的。韩飞道：“说来话长，那你怎么成了苗人了？”
盛方方道：“四年前，我二叔勾结贼人，我父亲和三叔、四叔、五叔都被抓走了，我幸好被路过的孔雀教教主救了。四年里我在孔雀教过着非人的日子，那里虽然原始但民风淳朴，没有尔虞我诈。”韩飞道：“原来是这样，江九海江大侠和莫其兴莫大哥都曾去过广西万华庄，他们都说万华庄已经没有一个人了，没想到这之中还有这样一段故事。那盛庄主他们现在还活在人世吗？”
盛方方道：“不知道，一点他们的消息也没有，这么多年了多半遭到了不幸。我只恨我二叔，他竟然不顾兄弟情意，出卖自己亲兄弟，只盼他还活着，我要一刀一刀剐了他。”韩飞看盛方方咬牙切齿的样子，她以前是多么的天真烂漫呀！如今变得这样凶残。盛方方道：“你说你跟莫大哥在一起，他现在好吗？”
韩飞道：“莫大哥还是老样子，他已经和杨露蝉杨姐姐成婚了。”盛方方脸上掠过一抹灰色，但转眼又恢复了平静。她道：“恭喜他们了，他们生活得一定很幸福，杨姐姐那人很不错的。”韩飞道：“有时间到天游观去吧！你不是去过吗？”盛方方道：“不去了，当年年纪小，不知道杨姐姐为何要那样对我，如今我已经是大姑娘了。想想过去有时真的想笑，杨姐姐真的很爱莫大哥的，而且杨姐姐又是那样的漂亮。”
康离在一旁心急火燎地左右踱步，他见二人谈得投机，只是谈些与他无关的人和事儿，如今不知师父是死是活，再在这里磨蹭下去不是办法。他等到两人说话的空隙道：“韩公子，我们还有事情要办呢？要不我先自己走了。”言语中有埋怨之气。
韩飞也觉得不好意思，对盛方方道：“盛姑娘，我们还有要事就此别过，也许将来还有见面的机会。”盛方方一笑道：“你们不是要找几个老道吗？”康离立即走过来道：“刚才姑娘不是说没有见到吗？”盛方方道：“我说过吗？我说几个老道和几个剑圣宫的在一起。”康离道：“那正是，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盛方方道：“我却又为何要告诉你呢？”康离无奈，只得看着韩飞。
韩飞道：“这位是三清观的无影剑康离，他的师父、师叔和几位师兄弟被人掠走了，我们已经找了三天了，若是姑娘看见了还请告诉我们，不论怎样，三清观会感激姑娘一辈子的。”康离道：“是呀！救了他们定会有百两黄金酬谢的。”盛方方道：“收起你的黄金吧，也用不着你的感激。韩公子，不瞒您说，白日里我们跟他们在山下交过手。”
康离为人和善，他知道盛方方能够帮助他，所以刚才的讥讽也不放在心上。他接道：“山下的那个村庄，没有一个活人，而且都被竹签钉死在门和窗户上，那就是你们打斗的地方？”盛方方道：“正是！只因那些村民见到了我们帮主的庐山真面。我们才不得已……”韩飞惊呼道：“这样就要全村男女一个不活？太残忍了。”坐着的那些苗裔女子呼啦啦地都站了起来，瞪着双眼看着韩飞和康离。
韩飞急忙把话拉回道：“也不是太残忍，各位多有得罪了。”在盛方方耳旁道：“她们不是不会汉语吗？”盛方方道：“谁说她们不会的，她们不会说一句但都听得懂。”韩飞道：“那刚才我们的话，她们都听到了。”盛方方道：“这是自然，我看二位还是赶快离开这里，要是帮主回来了，我也保不住你们。”
康离道：“那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盛方方道：“原本他们被我们捉到了，不想后来又来了一个人，这个人武功奇高，我们帮主也不是他的对手，人让他救走了，现在应该还在这座大山里。”
韩飞道：“康大侠，事不宜迟，我们应该马上动身。”康离应允。两人刚要抬脚，盛方方在韩飞耳旁耳语道：“如果再遇到穿苗服的人要躲开，我们帮主可是杀人不见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