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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书籍名:《梦上海》    作者:顾福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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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还是问了儿子,说:“家兴,假使丽绢、谷小姐两个都想嫁给你,你会要哪一位?”

家兴难住了,他不知如何作答,但想了想说:“姆妈,这个问题我还没有想过。”

妈妈看了下儿子,笑了,说:“家兴,今天你对姆妈没有说实话,你怎么会没有想过。既然没有想过你就慢慢想,想清楚了再回答姆妈。”

其实,家兴怎会没有想过呢,可他想的是另外一个方面。自从他与君兰、丽绢相识以来,大家心里是十分明白,君兰一直是想着丽绢,但是丽绢想的是家兴,家兴是不会去夺取君兰所爱。当锦绣闯进这个小圈子后,家兴好像有了自己的目标,但自从他失学以后,这个念头就渐渐消失了,不敢再去奢望了。今天锦绣的突然出现,使他重新萌发了新的希望,但他是个比较正视现实的人,正如母亲所说,婚姻比较重要的是“门当户对”。现在自己和锦绣的距离是越拉越远,将来也许根本没有成双的可能,所以他是无法回答妈妈的所问。

事实上他更不知这锦绣在想些什么,因为他也已经察觉到他们中间还有一个王有德。原来王有德、谷锦绣同坐一条课桌已有四年之久,两人之间可能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什么情感。从他进入这个恒大小学五乙班的班级时,就隐隐约约地感到,这个姓王的总是对自己有些醋意、敌意,酸溜溜的味道。

其实,这个王有德就是“八,一三”逃难时,家兴在老西门碰到的、并救过他小命的那个小阿德。现在两人都已长大了,可相遇后彼此并不相识,更不知晓昔日曾经有过的那非常短暂、但确是人生之中的一段奇特的患难情缘。

家兴的脑子里现在是越想越乱:人生的梦想、家庭的处境,他们三人加上锦绣之间的关系,还有社会的现实等等。再说这个时局,虽说小日本的日子不会长了,但这个仗到底打得怎么样,打到什么时间结束?老百姓的生活又是越来越苦,自己的前程会有什么样结果?眼前的这些事情应该怎么处理?真是没有了主张。

隔了两天,君兰带信给家兴,说星期天下午锦绣要来,有好消息。究竟是什么样的好消息,且听下回分解。

二十一回  封缸酒甜蜜试卷情浓

说这君兰带信给家兴,说星期天下午锦绣要来,有好消息要告诉他。星期天家兴正好是休息,就在家中等锦绣。

吃好中饭,妈妈到阁楼上去睡午觉了。家兴把初中一、二年级的数学、物理、化学等教科书,还有电气方面的书,作业本,全部摊到了桌子上。然后他坐下这本看看,那本翻翻,可什么也没看进去,看了好长时间不知道看了些什么内容。

下午两点多钟,锦绣来了。她带了不少东西,有核桃、桂圆、黑枣、云片糕。她一进门,就把带来的礼品往桌子上一放。家兴母亲正好从阁楼上下来,锦绣叫了声:“家兴姆妈。”

“谷小姐,你请坐。”妈妈热情地边说着,同时往桌子上一看,接着又说:“啊呀,您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您太客气了。”

“一点小意思。是我姆妈叫我带给您补补身体的。”锦绣停顿了一下,想了想,又笑嘻嘻地说:“姆妈,今后叫我锦绣好了,我也正式算您老人家的一个女儿了。”

“这------这------怎么好------好------好------”家兴的母亲真不知说什么好,真是乐开了怀。她转过身就上了阁楼,不一会又从阁楼上下来,手里拿了个红纸包。说:“锦绣,这是见面礼,少了些,您收下。”锦绣硬是不肯收,两人推来推去推了好一阵子。这红纸包里是沉甸甸的两块银洋,锦绣觉得这礼太重了,不好意思收受。

“锦绣,您这一定要收,收了才算是正式的女儿。收下吧。不要推了。”家兴说后,锦绣不能不收了。她把见面礼收下,向家兴妈妈一鞠躬。并说:“谢谢姆妈,我不客气收下了。”

“不要谢,你们两人慢慢的谈吧。我上楼去了。”说着她就到阁楼上去做她自己的事了。

“锦绣您坐。”家兴边说、边倒茶给锦绣。

锦绣坐下后就对家兴说:“你近来的情况我回家给我爸爸、妈妈都讲了。他们听了,都说你确实是个好青年,愿意在你成才的道路上帮你一把。”

“是真的?太好了。那怎么帮法?”家兴喜欢地问锦绣。

“我妈妈说她先要考考你。”锦绣说。

“怎么考法?”家兴问道。

“叫你下个礼拜天到我家去一次,去了你就知道了。”锦绣不肯实说怎么考法。

“我一定去,下午两点左右到。”家兴决定去应考。

“不,你上午去,到我家吃中饭,是我妈妈请你的。还有我外婆,她更想念你。”锦绣说了是她妈妈和外婆请他去吃饭的。

“好,说定了。我下礼拜天上午十点左右一定到。噢,对了,您回去代我先向您爸爸、妈妈、外婆,问好、请安!”家兴高兴地接受了邀请。

第二个礼拜天上午,家兴买了苹果、生梨、一盒西点蛋糕,到了锦绣家。锦绣家住在辣非德路,辣非坊。她家一共四口人,父母和她,还有外婆。锦绣原有一个哥哥,前几年生病去世了。现在锦绣成了独养女了,父母格外宠爱,犹如掌上明珠。锦绣说什么,父母言听计从。外婆更加疼爱外孙女,含在嘴里怕烫着,放在外面怕冻着。

锦绣的父母从小生长在常州郊区,两人是同乡同学。大学毕业后工作了一段时间就结了婚。父亲先在常州一家纱厂当电气技师,母亲在中学做老师。三十年代初他们到了上海,父亲经朋友介绍到了跑狗场,先是当电气技师、后来升为电气工程师。母亲一直在上海一所中学里当数学老师。

家兴在恒大小学读书时,经常来锦绣家,锦绣的父母几乎把家兴看成是自己的儿子一样。但是家兴自从辍学后,一直没有去过锦绣家。

锦绣家独住一幢三层楼的房子。底层是一个大客厅,红漆打蜡地板。后面有灶间,烧煤气。锦绣、外婆,住二楼,父母住三楼。二楼还有大卫生间,里面有浴缸,抽水马桶,洗脸盆。二楼后面的亭子间被父亲用来做了书房。上面还有晒台,可以乘凉、晒衣服。住这样的房子,在上海滩上也可算是个小康人家。

十点多,家兴一手拎着礼品,一手按了一下电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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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呀?”门内有人问道。

“我,家兴。”

门开了,锦绣一见家兴,顿时笑容满面,细声柔气地对着家兴说:“看你,又不是第一次来,拎这么多东西做啥。”她嘴里虽是这样说着,但手早已把礼品接了过去,放到客厅里的红木大圆桌上。

“我今天是来拜师的,怎好空手。”家兴也笑着说,紧跟锦绣进入客厅,

过去家兴常来这里,可能那时人还小一些,所以对这客厅里的情景不甚在意。今天就不同,一进门就举目四望,感到这客厅的摆设是简洁明了。客厅朝南靠窗一只黑色真皮三人沙发。沙发右面靠墙角里一只高大的落地座钟。四面墙壁滚花,是白底天蓝色菊花图案。东西两面墙上,各挂着两幅西洋风景油画。客厅朝南墙上挂着一幅大的中国山水画。画的两面是一首诗: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画和诗的下面,摆着红木长条形中式茶几。在茶几的厚厚的搁板正中,一只淡咖啡色木质外壳、德国货“德律风根”大的收音机。收音机右面是一只白底蓝花景德镇大花瓶,左面一套中式茶具。靠西面墙放着一只红木小茶几,茶几两面各放一把红木靠背椅子。在客厅正中,摆放一只红木大圆桌,大圆桌四周,八只鹅蛋型红木凳子。

家兴把这客厅扫视一圈后,感到这谷家是有点气派。然后他就在小茶几旁的红木靠背椅上不请自坐。锦绣走到上楼的楼梯口,尖着嗓子高声喊道:“姆妈,家兴来了!姆妈,家兴来了!”

不一会,锦绣母亲下楼来到客厅。家兴立即起身,微微躬身,叫了一声:“锦绣姆妈,你好,家兴向你请安了。”锦绣的母亲听到这温顺、亲切的叫声,不禁心中欣喜。她再细细打量站在面前的家兴,个子足已长到一米七左右,要比锦绣高出半个多头。她看了一会,惊奇地说:“阿呀,长高了、长大了,真像个小伙子了。今年几岁,和锦绣同年吧。”

“十六岁,比锦绣大一岁。”家兴答道。

“我也十六岁啦,我就是生日小,十二月生。我不比你小多少。”锦绣有点不服气地说。

“傻姑娘,这有什么争头,小有什么不好。家兴,你快坐,坐呀。有一年多没有见到你了,挺想念你的。外婆更是三天两头叨念你。”她看到桌子上的礼品,又说:“自己人来白相,带这么多东西做啥。”

“姆妈,家兴说今天是来拜师的,不能空手。”锦绣代家兴答了话。

锦绣的妈妈哈哈地笑出了声,说:“真会说话,真会说话,长大成人了。”她又一次打量着家兴。家兴反倒被看得有点不大好意思了,脸都有点红了。

这锦绣平时鲜言寡语,很少说话,今天一反常态话就多了起来,就向母亲一个劲地介绍她和家兴在小学里两年同窗的故事。什么这家兴是同学拥护、老师器重;当班长,她这个副班长是如何密切配合;家兴不但聪明、又讲义气,现在又是怀有远大抱负的好青年等等、等等。这李家兴简直是好得不能再好,似乎在这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李家兴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