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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书籍名:《梦上海》    作者:顾福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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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开啦”声,摇宝姑娘不急不慢地揭开了盖子。大声地喊着:“幺五,幺六,十三点大啦!”

把赌注押在十三点上的一个赌客,高兴得跳了起来,情不自禁地叫道:“赢了,我赢了!我押了十个大洋。”不知是一赔五,还是一赔十。总之,守在摇宝姑娘身边的、一个穿香云纱短衫裤,歪戴铜盆帽的人,数了大把银元给了那个赌客。这个赢钱的人接过了银元,大部份塞进了他那白府绸对襟褂子的口袋里,一小部份还放在自己面前赌台的桌面上。

赌场里灯光暗淡,烟雾缭绕。茶房们把直冒着热气的毛巾把子,喷香喷香的五香茶叶蛋、豆腐干、香茗,还有五花八门的点心,接连不断的递向这个幸运者!这个赢了一大捧银洋钱的赌客的脸上,笑容满面。他一面接过茶房递给他的各种服务,一面向围在他身旁大献殷勤的茶房们频频点头含笑示谢,并向茶房至少每人发了一、二块银元的小费。

押在十三点上赢钱的赌客还有几个,包括王先生,也都享受了同样优厚的礼遇。家兴等三个人也都吃到了五香茶叶蛋,豆腐干,美味小馄饨。

家兴动心了,忘记了母亲做人要“诚实、不参与赌博”的家训。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仅剩的五角银币,交给王先生押到了十二点天牌上。钱押上了,他的心也随之押上了。他站在王先生身旁,目不转睛地瞧着摇宝姑娘的每个动作,她那嫩白的双手、细细的十指,端起摇宝缸,上下均匀地晃动,摇宝缸里的骰子跟随着在缸里不断翻滚,发出有节奏的“哒朗、哒朗”的声响,好似在说:“家兴赢了、家兴赢了”。

那姑娘把缸子放到赌桌上,轻轻揭开盖子,准备报出这骰子是多少点。家兴的心被揪住了,全身的血液此刻似乎停止了流动、在血管里凝固了!

“开啦,十二点大啦!”

这李家兴如释重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赢了钱当然又有点心吃了,家兴是边吃点心,同时向赌台周围扫视了一遍,又见到了完全相反的另外一种情景。站在摇宝姑娘身边的还有一个做庄的男子,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他手中一根长长带钩的棍子不停地拨动着,把除押在十二点上之外的赌注,统统都搜刮到自己跟前,毫不客气地全部“没收”啦!

这些输了钱的人,有的两眼的溜溜地转动着,手里紧捏仅剩的赌本,这里摆摆,那里放放,举棋不定;有的不知是想再碰碰运气,还是已看准了,就不得而知了,但似乎已掏出了所有赌本,往赌桌台面上一扔,真是孤注一掷!

但还有的人,摸摸自己的口袋,已空空如也。于是长吁短叹地搭拉着脑袋,哭丧着脸转身离开赌桌,垂头丧气地走出这房间。

不一会儿,台面上又押满了赌注,刚才的场面又重复出现。

今天晚上,王先生一开始手气还不错,几块银元的赌本,赢到几十块。但是他太贪心,赢了还想赢,后来连输了两把,口袋底就朝天了。他还不死心,又把家兴袋袋里的银元也拿了去,结果又输了个精光!

于是这四个人就没精打采的出了六国饭店,在回家路上,王先生好似很有体会地对家兴他们说:“在六国饭店这条马路上,还开了不少典当。很多赌徒金银首筛,珍珠玛瑙,房产地契,什么东西都拿来当。凡是来赌的人,开始可能会赢几个钱,但最后多数人输了个倾家荡产。有的人百万家产输掉不算,到最后连老婆、孩子一起输掉。有的人算命卜卦,烧香求神,企盼赌运亨通。有的人最后走投无路,只好自寻短见。这里常有人只有最后弄根绳子,把自己高高挂在这条马路旁边的大树上,结束一生。”

在回家的路上,家兴也毫无保留地把这两块银洋的来历,向君兰、丽绢,还有王先生作了个交代。

因为他母亲最近身体不舒服,要家兴代替把这两块银元交给教堂里的神甫,请神甫做弥撒,为亡故的先辈做周年,给亡者念经祷告。昨天早上,家兴没有找到那位当家神甫,所以两块银元还在家兴口袋里放着,这样,家兴又闯下了大祸!

这两块银元的事情,还有丽绢的两角银币,接下去是如何交代和了结。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四回  小东洋施暴家兴雪耻

第十四回小东洋施暴无法无天李家兴雪耻神机妙算

话说这家兴、君兰、丽绢,本想是玩玩“老虎机”,出不了什么大事,谁知道玩玩输掉两块银元,这可是件了不起的事情。紧急关头还是君兰提醒,去找张荣爷叔想想办法。第二天晚上,张荣正在后阁楼看书,听说家兴、丽绢输了钱币,很是惊奇。他想了想,事已至此,只好想个两全之计。

家兴由张荣伴着向妈妈坦白错误,在张荣一再说情下,保证再不犯错,得到了妈妈的谅解。张荣还跟王先生一再交涉,老王把输掉家兴的两块银元还给了家兴。另外张荣给了丽绢两角钱,去学校补交了书费。输掉钱币之事告一段落,事后张荣一再告诫三个孩子,今后一定要吸取教训,远离“赌”字。后来做弥撒的两元钱,妈妈自己去交给了神甫。此事比较圆满的处理完毕,可又发生了另外一件意想不到、非常气人的事情。

一天下午,三个孩子放学回家。在路上,天下起了绵绵细雨,雨下得不大,但很绵密。三个人都没带雨伞,出校门没走多远,身上、脸上都已打湿了。因为天气比较闷热,虽然被雨淋湿了,但大家感到还挺凉快、舒服的。在呂班路口向西转弯时,丽绢的鞋带松开了,蹲下身来扎鞋带,落在了后面。这时,迎面五、六个日本小男生,背着书包也在转弯处向南行走,先同家兴、君兰擦肩而过。

突然,君兰、家兴听到身后丽绢的尖叫声,君兰转回头去一看,丽绢已经仰面朝天跌倒在地。家兴、君兰立即转回身奔了几步,把丽绢扶起,她已经是一身污水。

“怎么的,怎样会倒在地上?”君兰先问道。

“是那几个小东洋把我踢倒的。”丽绢手指正在向南奔跑的那几个小日本。

“为什么?”家兴问丽绢。

“刚才我蹲下身在扣鞋带,走在最前面的个子最高的那个小东洋,正同我面对面时,可能嫌我挡住了他的走路,就把我一脚踢翻在地。走在他后面的有两、三个小东洋,就过来吐了我一面孔口水。”

“真是太欺侮人了,太可恶了!杀了他们也不解恨!”君兰摩拳擦掌,非常愤恨地说着。

“踢在哪里,还痛不痛?”家兴一面问丽绢,一面掏出手帕帮她擦去了脸上东洋小鬼子吐的口水。

“踢在小肚子上,还很痛。”丽绢抚摸着自己的肚皮说。

“家兴,怎么办?日本小鬼子已跑掉了。这仇怎么报!”君兰咬牙切齿,非常气愤地说。

“这仇非报不可。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家兴紧握着拳头说。

“那怎么报法?我们学校里已经有好几个同学被这群小日本欺侮过。”君兰说道,可家兴想了想没有作答。

这三个人一回到家,顾不得换去被雨水淋湿的衣服,就集中到丽绢家中,还把张荣爷叔也请了过来,孩子们想教训小东洋,要张荣帮着出出主意。张荣听了孩子们诉说刚才发生的事情,确实也非常愤慨,但他认为这日本人不是安南巡捕,是非常凶残不好对付的,不能轻举妄动,这事得从长计议!

就在丽绢被小日本欺侮,三个人商量怎样教训这几个小东洋的同时,又发生了另外一件事情。

“家兴,刚才在操场上做‘三郎骑白马’游戏时,王有德他们的人有意把我们的人推倒,骑在‘马’上的丽绢跌落了下来,鼻子碰在地上,血流个不停。”君兰向家兴讲述课间休息,在操场做游戏时发生的事情,并拿手帕替丽绢止住鼻血。

“这个王有德就是要同我们对立,拿他真没有办法。”家兴长吁了一口气说。

“袁方老师还处处帮着他。”丽绢自己擦着鼻血、无奈地说。

五乙班在升入六甲班时,已经自然形成了两派。一派是以李家兴为头的“总统派”,是多数派;还有一派叫“皇帝派”,是少数派,是王有德领的头。

这些孩子读到六年级,知识广了,懂的事也多了,想的问题也复杂了。在班级里同学之间,对一些问题展开了讨论。不少学生认为民国后的“总统”好,但也有一些学生说还是“皇帝”好。课间休息,天好时大家到操场上去讨论,下雨天就在课堂里讨论。开始大家只是讨论,后来就辩论,最后就发展到争论。

“皇帝派”的底气不足,争论的结果总是站不住脚,输掉了,但还是不服气,有时就会动起了手。最后吵到了袁方老师那里,袁方老师往往是帮着王有德那些同学讲话。

上个礼拜同学们在争论中,明明是少数派的同学先动的手,君兰他们还了手。结果只处罚“总统派”,关了君兰的“夜学”。袁方老师为什么要这样做,家兴他们实在想不通。

这“总统”,“皇帝”之类的争论,谁赢谁输,家兴他们倒也并不太放在心上。可最近事情有些变化,同学们中间争论的内容改变了。前几天,低年级有两个女学生,也遭到这几个小东洋的无故欺凌,其中有一个鼻子都被打得出了血,家长就吵到了学校里,说孩子读书连人身安全都没有保障,要求学校管管、想想办法,但老师们也束手无策。

这事在学生中间就出现了不同的观点,有些同学公开对家兴说:“这事老师管不了,你当班长的组织一下,我们学生自己来教训这几个小东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