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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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之星也爱扫地拖地。确切地说那时候他还没有很多钱付给顾默叫起，顾默有时候也就抹抹房间的灰尘，随便做个饭什么的，那种“体力活”都是他来干，所以顾默看惯了他穿着便服却做着很居家事情的画面，但那个画面，她已经很多年未见。
“方露生，我们老板！”明彩见到那人，也蹦着来打招呼，一边朝他扑过去，一边对顾默喊，完全没有一点传统女性的矜持。看来她是很喜欢他，但是……老板？
好像顾默觉得这是明彩说得最流利的一句中文，虽然仍然是几个字就断，但至少断得不突兀。可是那个老板……这里流行将清洁工叫做老板么？但她还是很有礼貌地半弯腰地点头说：“您好！”
以前小叶常常就她这个习惯笑她，诸如她喜欢跪着，诸如她喜欢鞠躬……鞠躬你可说她是看惯了卡通就潜意识地模仿起来，但是她喜欢跪着可是从小就有的事情，她记得几岁的时候常常爬到麦垛上去看四周，看天，因为她人小，在那上面可以看得很远，待到奶奶来找，小小的她从上面钻下来，奶奶一见就知道她做什么去了，因为两条小腿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麦秸印子，红红的。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什么卡通，在农村，他们连电视也没有。
那人又不是叶之星，当然不习惯她这套，忙将手中扫帚放在一边，靠墙立着，双手搓了搓，上前来同顾默握手。但他的肩膀马上被一直扑过去又随他绕过来的明彩一把搂住。“敝姓方，方露生。”
还没等顾默握到他的手，却听到明彩说了一句：“帅不帅，我喜欢？”
顾默一辈子也没在别人面前指着那人对别人说“我喜欢”，听到这句，又脸红，又羡慕，如果她是香蕉人多好？人家会说她真性情什么的！可她如果这么说了，人家会说什么“要含蓄，要矜持，要淑女！”
却见方露生忙将手又缩回来，转头严肃而认真地对明彩说：“明彩，中国人讲究男女授受不亲，我是你的声乐老师，也教你中文，算是你长辈，不可逾越。”
古……古代人！顾默想着，却没敢说。
“Iknow，”明彩眨眨漂亮的大眼睛，调皮地笑了一下，收回方才的手，还背起在身后，“butIlike！”
然后那位方先生则很认真地继续同她讨论起关于“中国民风与规矩”来，顾默瞪大眼睛也听不懂，方才知道为什么明彩说“谈得很愉快”，原来是全英文的！
“对不起。”待见明彩终于垂下头来，甘拜下风的表情，方露生才转过来，“刚才一与她争论就忘记了。”说着，重新伸出手来：“方露生，露水的露，生长的生！”说着，淡淡一笑，如微风拂面。
“我叫顾默，是明彩的邻居。”她方才感觉到尴尬，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觉得明彩给人骗了，才跟了来。
“我是F.Y的老板，公司才刚成立不久，还在创业中，以后请多指教。”那人的客套话一句又一句，但是并不让人觉得讨厌，三人一起进到里面的某个房间，打开大门，里面别有洞天——是个巨大的舞蹈室，说话间，有几个已经换好衣服的女生从旁边更衣室出来，笑嘻嘻地经过他们，还叫明彩快点来，明彩应了，乱七八糟地回着话，然后也去换衣服。
第八十七章 员工编号004
顾默本不想多谈，但是方露生瞧起来斯文儒雅，与人谈话却另有一套，没几句话就将没心机的顾默家底都套了去，顾默每说一句便后悔，暗叫“我说这个干什么呀我！太傻了。”但下一句又要说。最后边与对方聊天心底却内牛满面，要不是想到如果她不说，明彩那个LIKE他的傻姑娘搞不好也要将她卖了，她都无法平衡。可是明彩已经同那些小姑娘一起去形体训练了，连个帮腔打岔的人也没有。
最后，方露生一笑：“顾小姐，有没有兴趣来F.Y工作？”
顾默一下蹦起！她都已经很克制地没有说出她认识什么沈程、慕容岚的，更没说她当过叶之星的保姆，但是这家伙怎么就想到她了呢？她知道他公司现在正式员工就三人（悲惨点，但据说是以一当十的悍将，不过顾默不怎么相信，真的那么牛怎会窝在C城？），莫不是有病乱投医，见到个没啥工作的就想邀请来吧？“不不，我不行……”
“我见你对这行挺了解的。”方露生淡淡地说，“现在待遇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公司会一天天好起来，我见你实在是块材料，且你一个人待着不也是很无聊？”
后来的后来，方露生才坦白，他当时所谓的“是块材料”的意思就是看起来很好使唤似的，就是说，顾默脸上写着“我是面团，请君蹂躏”的字样。
但是当时顾默又不知道那位黑心老板是怎么想的，于是……顾默望着他深邃的眼，点了点头。从此……一入F.Y深似海啊！
明彩对顾默有工作是双手赞成的，她们本来就谈得来，而且学员里的其他人亦不像方老板那么擅长与她英文沟通，更不能像顾默这种全身可利用做字母的奇才用土通讯的，平时讲话老大不方便。
公司里最大的老板方露生能者多劳，除了那天见到的打扫卫生以外，正职是负责公司的外事与教学员声乐训练，他本身就是专业毕业的，虽然没有那么多的证书，但他才华洋溢，而且讲课也生动，顾默没事也爱跟着学员们一起上课，反正一共就那几十人，年纪也没差很大。然后风闻了一下这老板的事迹，惊为天人，亲自去问，被证实：传闻是这样的，这老板声乐专业毕业后，为了积累开公司的经验，跑去某大经纪公司当“卧底”，先从打杂做起，然后当了艺人的保姆、经纪人，最后甚至在公司里成为（业务方面）主管，负责通联，抓到了一把大各种相关门路的软材料，然后辞职，带着这些资源自己开了公司，且不说这远大目标是否真的会实现，单是想想离开那种类似于经纪公司二、三把手交椅从头做起的魄力，她就五体投地——肿么人人都那么有目标有冲劲，就她是混吃等死的货？
除了满身传奇的大老板外，还有个负责形体训练的韩冬柏，此人有些C，C的意思么……知道就知道了，不知道的就不知道吧！但是对外洽谈也是一把好手，且不像大老板那么腹黑——他是黑心外露的，一般人见到与他谈，没几句就要败的，只不过方露生还算虚伪地给人留点面子看起来不像是败那么惨罢了。
最后一位是许猜，他的工作类似于管家，和那两位主外也教课的老师先生不同，他是正规经纪人，而且也负责各种日常管理的杂事，还管理得井井有条，平日一丝不苟言笑（此话是正在学成语的明彩说的，意思么，你们懂的！）。
顾默的工号004，即是说大老板手下的第3位员工，同时也是让许、韩二人深感优越的参照物，平日公司职员里他们最小，来了顾默，终于算是中不溜儿。顾默的工作同许猜差不多，但她是滚刀肉型，虽然倔强在心，但外表还是软的，许猜眼睛一瞪，她再跟在屁股后面给人家摸摸头，安慰安慰，送把甜枣吃吃。每个月工资800，在本地算是中等工资，顾默是拿惯多钱的人，不过她本就打算再找个保姆工作干干，现在虽然杂事多，但是和这些人在一起她很开心：
大老板看着年轻，其实已经31，另外两只28、9岁，正是好年纪，顾默小小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第一，我不是最老的，第二，就算不是我的谁，但是走在街上也会被人行注目礼，何况是这么小的城市，很难一次见齐两个以上帅哥的，她却一出去就带三个（她认为“带”的意思就是前面三只像小狗一样，她在后面拽着绳子，而不是一个人拖三只小狗）。
另外一个原因是这些学员。且不说那两人是当时黑心方挖来的同僚（黑心老板本人说是基于他的个人魅力，那两人追随来的），就看这些他日不可方物的学员，顾默就觉得这人真是牛。HP比赛她没看过，据说前30的都被举办活动的凯旋垄断了，但就说这前50里，大多是没什么背景真想参加比赛的好孩子，不乏有实力的，他亲自致电洽谈，甚至飞去与人家聊天，看对方的性格、品行、阅历与实力，果真看中的就将嘴皮子也磨破了说来培训，现在看来，他选中的每个都是精英。
五千块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让一个个不到20岁的女孩子离开家乡背着行囊到陌生地方来送钱+吃苦，这一直都是F.Y人津津乐道的神话。但她们来后亦不曾后悔，飞洒的青春和汗水都在这些教室中蚀出了深刻的痕迹。有些人还将相熟的好朋友也找来，不为别的，只为学习一些爱好的事。所以顾默每个月拿了800块却可以上各种课程算是很划算的。
这些坚韧的孩子让顾默心生感动。她固然不喜欢那个圈子，但是在她每次都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岁月里，从来没有过这种积极向前的冲动，每天与她们一起吃睡，听她们描绘梦想，同她们争吵聊天，她也觉得自己和她们一样年轻，充满战斗力。她的一生，从来没这么热血沸腾过，始终淡淡被风吹过的岁月突然染上了耀眼的颜色，她的心被气氛所感染，无比充实。
训练三个月后，黑心方开始同学员们单独洽谈，对每个不同形状的孩子，他已了如指掌，他为每个人都做出最贴切的规划，然后就是他们的第一步——签约。但那些没有什么实力的孩子也想要留下来，他便抽空再与她们谈，或者劝说她们重新开始别的规划，或者叫她们也留下来工作——毕竟还是对这个圈子心生向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