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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马刀玉步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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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攀富贵小民逍遥

书籍名:《金马刀玉步摇》    作者:三军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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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贵的水军自从进入襄阳城后,唯恐城中再出现像卜远、韩忱鹳等的“叛军”,——这样的事情他早已听徐子成的旧部下说了,行事便更加小心,甚至在百姓当中抓起“叛军”来。整日带领士兵在城中巡视,遇到不顺眼的就将其抓起来,便是对他们表示不满了,更是要寻个借口毒打一顿再好生关起。短短几天时间,已经抓了百十来人,牢房关不下了,就关到军营当中。如此行事,百姓更加怨声载道,恨不能真的当了叛贼才好!

        可事实又能怎地?百姓依旧只是百姓,若因战乱而不谋生活,最后只有饿死这一条路!小买卖是断断做不得了,——若是卖东西,难免会有士兵来白吃白拿,还是做些没有本钱的生意好。于是,男人们大多做起了脚夫,女人们则靠给大户人家缝补衣服度日。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百姓越来越多,所以张贵等人也更是将目光聚集了过来。

        天理何存?

        成为脚夫的男人们在等待雇主的时候喜欢聚在一起聊天,不论老少,谈天说地或许还能暂且忘掉烦恼。

        在这些人当中,有一个来得较早的,叫郭成梁,年纪不大,直生得朱唇玉面,甚是俊美,又加上他十分会哄人开心,因此就有不少夫人、小姐们在买了东西后特意找他来驮,就算绕远也要走上一遭,就是为了能和他多待上一会子,而郭成梁自己也乐此不疲,反正家中早已无人,若能因此攀上个高枝,那岂不是一步登天?

        这一日,他正与几个夫人小姐们谈驮东西的脚力钱,张贵恰好领着一队士兵向这边走来,本来今天还没有找到借口抓走一个人,心中恼怒,又见郭成梁身边竟围着那么多漂亮的女人,心里更加不悦,大步走了过去。

        “不去谋生活,却来这里聊天,定是敌军!”张贵上去一把扯住郭成梁的胳膊,喝道,“还不随我去!”

        郭成梁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笑道:“这位军爷,您弄错了吧。”

        张贵冷笑道:“看你一副小白脸的样子……”

        “是呀,我是‘小白脸’,军爷您自己也看到了!我又怎么会是那五大三粗的蒙古人呢?”郭成梁连忙和对方解释。

        “油嘴滑舌!定是敌军!”

        张贵边吼边命士兵将郭成梁绑起来,此时方才围在旁边的那些女人早已不见了踪影,郭成梁不禁大叹世态炎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名言当真是亘古不变的。

        “你们做什么!”

        猛地一声娇斥传来,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气夯夯地站在路中央,众人只看到了她在发怒,却不见她有半点害怕的样子。

        “小姑娘,你来做什么呀?男人们的事情,你却要来掺和,是不是想和我们认识认识?”

        张贵见这个少女长的虽算不上倾国倾城,却也十分清秀,皮肤水嫩,似吹弹得破,尤其是那双眼睛,不知为何,在怒气当中还流露出来一丝忧伤,给人一种爱怜的感觉。

        对于张贵来说,什么青楼楚馆他也是去过的,只晓得“美人落泪好比梨花带雨”的道理,却不见过这相貌平平的女子生起气来也是别有一番风情的。

        “一群混蛋!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然如此欺负人?当真是没有王法了!混蛋!”

        少女语出惊人,足见脾气火爆得很。张贵等人正愣神的工夫,少女已经挥着一只钉耙冲了上来。

        “混蛋!打死你们……太混蛋了!”

        少女一边骂着一边乱打,张贵等人只得暂时放开郭成梁,想先把她制住。

        “王八蛋!你们敢动我?”少女高举钉耙,大吼着,“杀了你们,我可不会偿命!你们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管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张贵冷笑道:“是么,那就试试……”说着,一步步地走了过来。

        毕竟是女子,见对方猛地变得厉害起来,少女也有些怕了,却不表现出来,更没有向后退,只是将钉耙紧紧地握了一下,准备豁出去了,猛地向前冲去。

        “郡主!”

        钉耙还没落下,十来个身高马大的护院装扮的人就奔了过来,其中一个趁机将少女的钉耙夺下,随后便和其他人一起将少女围了起来。

        少女气呼呼地看着众人:“你们来干什么?又是我爹的主意?”

        护院连忙笑道:“王爷也是为了郡主好!现在世道不太平,王爷是怕郡主……”

        “我能杀得了别人,别人却杀不了我!”少女急得直跺脚,“他们混蛋呀他们!”

        “郡主息怒,小的这便去!”护院说罢上前了几步,上下左右地将张贵打量了一番,又以轻蔑的目光看了看郭成梁,继而又转向张贵,冷笑道,“你们可知道她是何人?”

        “……”

        其实,方才护院们在叫少女住手的时候,张贵和士兵们就都愣了:郡主,不就是王爷的女儿么?

        见张贵等人不说话,护院便转向郭成梁:“知道救你的人是谁么?”

        郭成梁看着那名少女,怎地也不相信眼前这个脾气火爆、语出惊人的女子竟然是王爷的女儿,但方才毕竟有人这样叫了她,于是便小心翼翼地说道:“郡主?”

        “知道还这么看,不想要命了么!”护院说着一巴掌扇过去,将郭成梁的头拨到一边,向张贵吼道,“她是景王爷的宝贝女儿,堂堂的郡主!”说罢,对少女说道,“郡主,如何处置这些人?”

        少女看了看张贵等人,又看了看郭成梁,叹道:“现在这么乱,那几个人虽然混蛋,却也打跑了蒙古人,还算是有功的……就罚他们三日之内每日只准吃一餐,还有,把抓去的无辜百姓全都放了。敌人还没完全打跑,我们自己却闹将起来了,像什么样子!”



        “听见没有?郡主这是好心宽恕你们呢!还不快滚!”护院不耐烦地冲张贵等人摆了摆手。

        “多谢郡主!多谢郡主!多谢郡主!”张贵和士兵们吓得不行,也不敢再看,一路谢着去了。

        “草民谢郡主救命之恩!”好容易捡了一条命来,郭成梁自是欣喜不已,又见救了自己的人竟是高贵的郡主,想来自己是要时来运转了,便忙忙地见机行事,到少女面前下跪行礼,“今日若是没有郡主,草民便也成了那牢中之鬼!郡主就是草民的再生父母!草民……”

        “‘再生父母’?我有那么老么?”少女装作十分的不满,可心里却觉得眼前这个人好笑的很。

        郭成梁笑道:“草民不是觉得郡主老了,而是觉得郡主有一颗仁爱之心,可感天地,郡主能够奋不顾身的搭救草民,足见郡主不仅善良,而且有勇有谋,如此的奇女子,古往今来怕是也只有郡主一人了!”

        少女皱了皱眉:“你这么大声地不好罢……玩笑还可以……”

        “郡主教训得是,草民一定牢记在心!”郭成梁又是一记叩首,随即说道,“郡主……草民自幼失去双亲,独自漂泊了许多年,尝尽人间酸楚!今日得郡主相救,草民应涌泉相报郡主的滴水之恩。郡主若不嫌弃,草民愿从今日起追随郡主左右,为郡主效犬马之劳!”说罢,又是叩首不止。

        护院连忙对少女说道:“郡主不要相信这小子的话,他就是仗着能言善辩欺骗郡主!如今……”

        “我救了他,他还能害我不成?若真是这样,老天爷早就替我惩罚他了!”似是被郭成梁的话感动了,少女便不搭理护院,亲自将郭成梁搀了起来,笑道,“我的郡主府倒不缺什么做重活儿的人了……这样罢,你这么会哄人开心,就做我的书童罢。现在世道这么乱,爹轻易的也不让我出来,老是让我学什么琴棋书画,烦也烦死了!你要是能天天陪我说说笑话,我也就不闷了。”

        “多谢郡主!”郭成梁喜得上了天:终于可以不再做又苦又累的脚夫了。

        “郡主,要是王爷知道了怎么办?”护院十分担心。

        少女不耐烦地一摆手:“我买个书童还要和说么?爹也真是的……你们就说这个人是我买来伴读的。哎,可替我瞒住了啊,若是走露了半点,我可就真的生气了!”

        “郡主息怒!郡主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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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下郭成梁的少女名唤赵心玉,是掌管着好几个州县的赫赫有名的景王爷的宝贝女儿,而景王爷又深得朝廷信赖,故此势力也就很大,但他似乎不像其他贪官那样只顾吃喝,但苦于手中没有兵权,所以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支离破碎的襄阳城发呆。

        赵心玉今年只有十五岁,别看她年纪尚小,却聪明伶俐得很,脾气火爆,不爱琴棋书画,单绣得一手好苏绣,也写得文章,但最爱的还是听那些个稀奇古怪的故事,整日闷在家里也烦,所以总免不了要偷偷的溜出去。因是郡主,也自来是娇生惯养惯了的,不过虽有的时候一意孤行,心肠还是很不错的,也见不得旁的人受苦,故此才出手救了郭成梁的。

        “郡主做主留下小的,万一王爷知晓此事……”郭成梁没有再往下说,而是看着身上光鲜的绸缎衣服发呆。

        赵心玉笑道:“他发现了也不会说什么的,我买个下人还要他来给我指派么?你呀……”说着递了一杯凉茶过去,“就老老实实的当我的书童,我要是想出去玩呢,你就替我瞒着爹。唉,府里的家丁们都笨手笨脚的,更不要提说话了。你这么聪明,一定没事!”

        “多谢郡主信赖!”郭成梁感动不已,“小的自幼失去双亲,如今唯有郡主对小的最好!”

        “别总‘小的’、‘小的’的称呼自己,”赵心玉打断他的话说道,“我没那么多规矩,就剩下我们两个的时候,你说‘我’就行了,若不然,我还是不开心!”

        “谨记郡主的话!”

        赵心玉看了看四周,觉得有些光秃秃的,便说道:“这间小厢房也没有什么东西,想来你也是个爱看书的人,琴棋书画也不知如何……你呢,明天和我上街,我替你置办些还看得过去的东西摆在房里,不能太寒酸了。”

        郭成梁何尝不想这样?于是,也不知是真是假,挤出几滴泪来:“郡主对小的……对我真是太好了!我这辈子遇到的最好的人就是郡主你!旁的不说,郡主今后有用到我的地方,我郭成梁定为郡主效犬马之劳!”

        虽知他这话说的有些过,但也听得赵心玉十分欣喜,面上却也不表露出来,只是微微的笑笑,说:“你若真想感谢我,便早些睡,明日我就带你上街去置办东西!”

        “是!”待赵心玉走后,郭成梁便欢欢喜喜地睡下了。

        次日,赵心玉果然带着他到街上去转,由于没有在家中吃早饭,那一笼的小笼包子全被他一个人吃了下去,直把赵心玉看得笑个不停,如此一来,郭成梁也不好再继续吃了,于是夹起一个包子放到对方的碗中。

        “郡主,我……”

        “吃完了就去买东西罢,”赵心玉笑得十分开心,“说实话,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人在我面前这么放得开呢。其实有些时候位高权重也未必就是好事:襄阳城若失陷,我爹首先就会受到朝廷治罪!所以,我……”说着说着,神情渐渐暗淡了下来,“可是……蒙古人十万人马,又有哪个是孤身一人的?上有老人,下有儿女,都是人,为何一定要拼出个你死我活?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不好么?只要天下能平静了,我就……”

        “郡主!”不等赵心玉说完,郭成梁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十分激动,“郡主请放心!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定会为郡主效犬马之劳!不论天下乱成什么样子,我对郡主的忠心永远与日月同在!”

        赵心玉笑道:“怪不得说你油嘴滑舌呢,这么会说话……”

        郭成梁信誓旦旦地:“不是什么说不说的,是真的……”/>


        “这不是小梁子么!”两个人正说着话,突地旁边传来一声尖叫,“你怎地如此悠闲?不驮东西了么?我才买了几匹布,帮我驮回去。”

        郭成梁因对自己与女人之间的交往惯是有信心的,又恰巧遇了赵心玉这只天真得如小鹿一般的少女,便想着自己由此便可平步青云了。今日早上也是个绝佳的机会,不成想他也只是尽想了好事,竟是硬生生地将自己从前的营生给抛到了脑后!

        此时打断他与赵心玉话儿的,便是自己之前当脚夫之时效力过的女人。

        “这……王夫人……”郭成梁显然很是尴尬,连忙站起来作揖,“成梁现在已经不做脚夫了,王夫人恕罪。”

        这个被称作王夫人的女人闻听此言,立刻狠狠地瞪着赵心玉,醋劲十足:“怎么,找到新主子了么?倒是年轻了些儿,不过么……”说着,风情万种地扶了扶发髻,“也就是年轻些儿罢了,相貌却不是配得你的。哎,衣服倒是好料子,可是没穿对……小梁子……”说着,竟往郭成梁身上靠去,“你帮我驮东西罢,银子么,自然可以多给你些儿的……”

        “王夫人,我……”

        “你忙完了再去找我罢!”赵心玉自然看不下这些,拍案而起。

        郭成梁慌了神:郡主这座靠山不比一个小小的员外夫人结实?想着,就要去拉她,不料赵心玉猛地一甩,将他推了个趔趄。

        赵心玉看了看那个女人,又看看郭成梁,冷笑道:“你们先忙罢,我自己一个便好,”说罢头也不回地向另一条街走去。

        本想着找到一个能给自己讲笑话的人,熟料话还没说上几句,却见到这样的事情,当真是拿了钱去给贼子!赵心玉越想越气,也不看前面的路,一直气夯夯地走着,不觉来到了一条行人甚少的胡同里,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外城。

        “如何到这里来了……”

        赵心玉喃喃地说着,正要往回走,就见旁边一扇木门“吱”地一声开了。

        “你是……”

        本想带着母亲悄悄地回家拿些东西出去,没想到出门正撞上了生人,韩忱鹳立刻警觉起来,将母亲挡在自己的身后,手也暗暗抓住了刀柄。

        赵心玉苦笑道:“你断不用如此紧张,我只是散心来着,不成想便走到了这里。你们是去逃难么?唉,现在这年月,难道皆因外敌入侵么,百姓都如此了,倒不如……”说着说着,声儿也渐小了些儿,就要走开。

        孰料还未走出几步,赵心玉就听得身后“当”的一声,随即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亮闪闪的东西掉到地上,似乎是从韩忱鹳的衣服里滑出的。

        “不是什么好物件儿!”韩忱鹳连忙将那个写有蒙文的双耳纹花铜镜收了起来:这是同卜远、图那按照元人的习俗结“安达”的时候,图那送给他的礼物。

        “好生贵重的东西……”

        赵心玉看着那物件儿,觉得这断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记得以前在俘虏的蒙古人当中见过类似的,这是身份的象征,若非是权贵,如何拥有这样的东西?若是缴获的,如此的功臣做什么偷偷摸摸的?

        莫非……

        想到这里,赵心玉竟有些害怕,似是紧张地看着对方。

        “我若想杀你,易如反掌,可若在家母面前做这样的事,让她一把年纪的见了血,不好。况且若如此做了,二哥的‘点天灯’之刑可不是吃得消的!”韩忱鹳摆了摆手,“你走罢。”

        “你不怕我告密么?”赵心玉倒是奇怪对方的反应。

        韩忱鹳笑道:“怕什么?我也是汉人,只是天下若不太平了,恁谁也别想过上好日子。想来你也是长住在内城的,如今襄阳成了什么样子你也是清楚。投靠敌军确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过就算敌军能收买一两个人,汉人许多的百姓又当如何说?日后大汗定会统一天下,再无流离失所之事。”

        “你怎地如此肯定?”赵心玉觉得甚是好笑。

        韩忱鹳微微一笑:“只单是我一个人肯定了么?”

        “……看在你如此孝顺的份上,我杀了你也不合适。”

        “你也会武功么……”

        “过来!”

        赵心玉猛地一拉,将韩忱鹳和陈氏拽到自己身后,直直地看着迎面走来的几个人。

        正是张贵和他的手下。

        “怎地又是你们?难不成你们每天只会闲逛么?”赵心玉暗中牢牢抓住韩忱鹳已经按在刀柄上的手,不耐烦地冲张贵吼着。

        张贵也是个聪明人,昨日吃了亏,今日自然要乖些,连忙行礼:“小的给郡主请安!”

        赵心玉冷笑道:“给我请安么?你是巴不得我早些儿死了,好一报昨日的仇罢?”

        张贵嘻嘻笑道:“郡主说的哪里话?小的怎么敢和郡主有仇呢?郡主怎么教训小的都对!小的昨日是有眼无珠了,有眼无珠了啊!”说罢,轻轻地抽了自己几个嘴巴。

        “杀了你我还怕脏了我的手呢!我们走!”赵心玉说着拽了韩忱鹳和陈氏便要离开。

        “郡主留步!”

        随着张贵一声喝,三个人都吓了一跳,韩忱鹳也豁出去了,将刀拔出了一些,随时准备拼命。

        赵心玉镇定了一下,转过身来,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敢叫我留步?”

        张贵笑道:“小的自然是不敢叫郡主驻足,只是在这乱世之中,郡主还是小心为好,不要看谁都像好人,若是因此受了伤,王爷可要怪罪小的了……”说罢走近韩忱鹳和陈氏,上下打量他们一番,说道,“这个小兄弟好生面熟,是否在哪里见过……”

        原来,张贵和张顺的水军攻占襄阳时,韩忱鹳一直处在拼杀当中,和张贵有过几次正面的交手,但也亏当时脸上满是血污,所以现在张贵才只是觉得他面熟。

        韩忱鹳笑道:“城中人多了,军爷自然是看我有些面熟,兴许咱们是在哪个青楼楚馆遇见过的。”

        张贵冷冷一笑:“在哪里遇见的,随我走一趟便都知道了!”说罢就要来抓韩忱鹳的胳膊。

        见此情景,赵心玉也顾不得许多了,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就给了张贵一个巴掌,骂道:“休要再动一步!我的人也是你随便带的?昨日便宜了你,今日你却来劲了!看来不把事情闹到我爹那里算不得!”

        张贵自恃是一员忠君爱国的将领,本事也是不错,这会子却挨了女人的打,自是窝了一肚子火儿,但苦于对方是郡主,一时间也只得陪上笑脸:“郡主这一巴掌着实有力,若是用在打旁的人脸上恐怕对方受不住的……”

        “我打了骂了不算,只怕你不长记性!”赵心玉打断他的话,怒气冲天,“我看,要等我爹打了骂了才算!告诉你,这两个人都是我爹的远房亲戚,一直住在外城,现在世道乱了,才想着把他们接到府中去住。你给我记住了:他们要住的不是我的郡主府,而是我爹的景王府!怎么,王府你也要搜?我这便给你带路!”说着便让开一条路,“到时不要说我妨碍你们抓叛贼,你们可是搜过了王府的!”

        “郡主息怒,小的不是这个意思……”

        “这可是你自己不要去的,不是我阻拦你!”赵心玉抓住机会转身对韩忱鹳和陈氏说,“走罢,休要让我爹等久了。”

        “浪费了这许多时间,王爷怪罪下来,算谁的?”

        韩忱鹳也是会演戏,拉住陈氏就走,赵心玉紧随其后。张贵可是急了:“郡主……”

        “非要跟去见我爹么?”赵心玉回头冷冷一笑。

        “不,不……没事了。郡主走好,走好……”

        虽对韩忱鹳和陈氏怀疑着,但一想到若赵心玉说的是事实,自己却要一意孤行地带走二人,这从皇亲国戚手里抓人,岂非是犯了株连九族的大罪?又何况景王爷虽无兵权却有政权,虽远离天子却也是当今的皇叔!张贵想到这些,虽不甘心,一时间也只得作罢了。

        两天之中,两次栽在同一个人的手里,张贵委实心有不甘,可面对景王爷的势力他又能如何?若他真为襄阳百姓着想倒也不必惧怕这些,只是自生自灭的道路是他自己选择,旁的人也是插手不得的。

        且说赵心玉助陈氏母子逃过了张贵的盘问之后就直奔城外而去,一路上自然也少不了官兵的盘问,都被她一一挡下了,陈氏母子感激不尽。直至离元军大营只有几里了,赵心玉才住了步。

        韩忱鹳激动地一把抓住她:“到了我们那里比你在内城更安逸一些儿!我带你认识我那结拜的大哥二哥,他们个个都是侠义之人!哎,尤其是我那个二哥,特别得到大汗的器重,封他做了远征将军。你是旧朝的郡主,他是大元的将军,要不是大汗已将公主许配给他,我看你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说这么多做什么?如何不晓得好好谢谢人家!”陈氏打断儿子的话,拉住赵心玉的手,对她看了又看,笑道,“大娘也不会说什么……像你这么好的姑娘,将来一定能得个如意的夫婿!你若是不嫌弃,你的姻缘就包在大娘身上了,——送你个好夫婿,也算是我们母子二人对你的回报。大汗身边及军队当中倒是有许多出众之人,小伙子个个都不错。自然了,你这个郡主也应配个将军才得当。”

        “大娘,韩大哥,你们不用如此费心思的,”赵心玉笑了出来,“什么姻缘,我现在哪里能想到这些儿?一旦嫁了人,哪里还能到处去玩?也休要说些感激之类的话儿,兴许我们只是萍水相逢,过了今日便再也见不到了。时候也不早了,我若再不回去,就算我爹不疑心,那些守城的士兵也要疑心了。”

        “你真真儿地连想也不想?”韩忱鹳话中有话地问。

        赵心玉笑道:“自古道忠臣不侍二主,你既已投靠了蒙古人,那个什么孛儿只斤忽必烈又若真像你说的那般好,你自当好生为他效力。至于我,我爹没有兵权,也就如此了,——除非是民意……”说罢,边无奈地摇着头,边转身慢慢走开了。

        “那个家伙!”

        已进了城,赵心玉才猛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情要办:自己是因何才“找”到韩忱鹳的家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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