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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_第6节

书籍名:《书香天下词》    作者:曦宁若海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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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曦展和茉莉小夫妻在前面拉着手亲亲热热地看灯,曦宁曦雨在后面跟着,凤府的正门出来就是朱雀大街,从朱雀大街转过两条小巷子,就是御街了。

        一到御街上,曦雨就呆住了:“何解冻之嘉月,值蓂荚之盛开。草含春而色动,云飞采以偕来。南油俱满,西漆争燃,苏征安息,蜡出龙川。斜晖交映,倒影澄鲜”,这活脱脱是《列灯赋》里面的景象啊!

        在御街和朱雀大道交叉的十字路口,万盏彩灯堆成了灯山,金碧相射,锦绣交辉。

        御街两边张挂着王公贵族进上宫中的彩灯,宫中过目之后,便命挂出来,给万民观赏。

        一路赏灯过去,快接近皇宫第一道外门扶阳门的时候,曦雨再次呆住了:一座巨大的纸扎灯楼,三层之高,通体绘着工笔彩画,玉炬璀璨,光芒万丈。

        把他扯到廊下,龙眼正懒懒地卧在那里,看见主人出来了,才抬起头蹭蹭他的手掌以示亲昵。桂圆接着把他往雪地里扯,林子晏这才低头看它。

        “怎么?想让我同你主子那个疯丫头一样去雪地里疯?”林子晏有趣地挑挑眉:“没门儿!”

        桂圆一边“呜呜”低叫着,一边用雪白的小头颅顶着林子晏,把他往雪地里推。林子晏索性重新把桂圆拎起来抱在臂弯里,把手伸到它肚子下面去暖。

        桂圆不但没有挣扎,反而乖乖地用肚子给它暖手,伸出小舌头舔着他,“啊呜啊呜”地低叫着,漂亮的琥珀色大眼睛里有恳求之意。

        林子晏见它如此,反而不忍心了,把手从它暖暖的小肚子下面抽出来,揉揉它头顶,把它放到了龙眼的旁边。

        桂圆见拉不动林子晏,干脆拱了拱龙眼,龙眼对它可不像林子晏那样无情,精神抖擞地站起来,一黑一白两道影子向曦雨那边奔去,在雪地上留下大大小小的梅花脚印。

        林子晏站在廊下,远远看见一人两兽在那里玩雪,还不时传来侍女“姑娘早些回去,看着凉”的劝说声音,突然觉得这冰凉的冬日也不是那么“冻”人了。

        正月十二,午时三刻,苦舟楼二楼的“无碍厅”中。

        简清辉坐在中间,黄管家在他身后侍立,曦雨和林子晏在圆桌两旁对坐默然无语,两人对望的视线里都充满了兴奋与杀气,迫不及待地要和对方一决高下。

        龙眼和桂圆也感染到了这独特的气氛,排排蹲坐在边上,耳朵都竖了起来。

        简清辉咳嗽一声:“《论语》有云,‘三人行,则必有我师’,古往今来的大家,无不交游广阔、博采众家之长。闭门造车从来不是聪明人所为,故而书阁自始皇时便有了规矩,若有两人及两人以上同时入阁读书,则每七日博辩一次,交流彼此所思所长。我三日前都遣人告知了两位,姑娘和公子都准备好了吧?那就开始了?”

        曦雨和林子晏都点点头。

        “那就由老黄来负责纪录,我尚有要务在身,不便聆听两位高见。”赶紧先撤,防止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世伯(先生)慢走。”两人同声说,一旁的黄管家准备好纸笔,开始研墨。

        “姑娘请。”林子晏先开口。

        “公子请。”曦雨皮笑肉不笑。

        “姑娘身份贵重,是凤氏嫡女,应该在先。”林子晏表情平静,口吻平静。

        “公子血统高贵,是已故端阳公唯一的亲生血脉,还是公子先吧。”曦雨也很平静。

        “姑娘……”

        “公子……”

        黄管家战战兢兢:“姑娘、公子,这时辰快过了……”

        两人停下来,曦雨笑盈盈:“我迫不及待要听听公子的高见,午时三刻开始也是书阁的规矩,这么谦让下去不是办法,抓阄如何?”

        林子晏点头:“就依姑娘所说。”

        曦雨提笔,写好了纸阄:“这两张纸一张空白,另外一张则写了个‘先’字,我已将它们折好,公子先请拈阄。”

        “承让。”林子晏伸手拈起一个纸阄,修长的手指拈着折得四四方方的纸片缓缓收回,看见曦雨一变的脸色,顿了一顿,却并没有再换,反而加快了速度把纸片展开,只见上面写着一个端秀的“先”字。

        “姑娘好心思。”林子晏似笑非笑觑她一眼。

        “承让。”轮到曦雨笑眯眯地说这句话。

        黄管家在一边看着,抹抹额上的冷汗,暗叹这两位小祖宗都不是省油的灯,正经大战还没有开始,声色不动间就已交手了一个来回。凤姑娘看准了林公子生性多疑但又行事坚决果断,在林公子抓到“先”字阄时变了脸色,这样林公子便会想到凤姑娘是故意做出这样的神色,骗他去抓另一只阄儿,反而不会去换。林公子也许会猜到另一种可能,但实际情况不允许他思考犹豫,他本人行事风格也干净利落,所以步步都在凤姑娘预料之中。

        曦雨随手把两个纸阄扔进黄管家手边的白底青花圆口纸墨缸:“林公子,请。”

        黄管家打起精神,抚平纸面用镇纸压住,又起身往干干的纸墨缸中添些水:顾名思义,纸墨缸是用来放置废纸剩墨的,为了防止剩墨干涸在缸底,缸中要倒上一些清水。清水倾倒下去,黄管家的眼越睁越大:方才凤姑娘随手抛进去的两个纸阄浸了水,竟然都沁出墨色来!隐隐可见两个“先”字。

        黄管家暗地里咋咋舌,现在的女孩子,真是小看不得啊!

        那边厢却已经有了新的话题:“只博辩未免有些无趣,加额外赌注如何?”

        “好。”曦雨大方地点头:“只是得愿赌服输。”

        “自然,黄管家作证。”林子晏道:“输的人答应赢的人一个要求,无论是什么事都得办到。”

        “啐,这赌注可真老套。”曦雨鄙视,神情却又一转:“不过挺诱人的,老……本姑娘赌了!”暗地里吐吐舌头,差点把“老娘”说出来,不过,当年老娘去美国旅游在拉斯维加斯疯玩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曦雨的赌性被勾上来:这次一定要你输的血本不留!

        所谓博辩,“博”在先,“辩”在后,这与寻常的辩论不同,它没有固定的题目,其目的在于互相交流知识,各取所长来讨论。但终究脱不了一个“辩”字,故而最终要分出一个胜负。

        凤曦雨和林子晏的第一战,在“选德与选才”这个问题上分了输赢。

        “德比较重要。”曦雨毫不犹豫。

        “那孟尝君之事又作何解释?”林子晏挑眉反问。若无一众平时混吃等死的门客相助,孟尝君又怎么能够逃出生天呢?

        “哼,孟尝君特鸡鸣狗盗之雄耳,岂足以言得士?以齐国的强盛,如得一真名士,也可以遏制强秦了。鸡鸣狗盗这样的人都收,所以真正有才的人才不去投靠孟尝君呢!”

        林子晏神情凛然,若有所思:“鸡鸣狗盗之辈于危难之时救主,亦不可忽视。君子易为德所制约,成大事者若以德为先,必误矣。”

        曦雨也思考:“你说的亦有道理,小人物往往举足轻重,无德有才者手段往往异于常人,若为善则万幸,为恶则万死不足以赎其罪。但若要‘成大事’,此类人不可或缺。”比如姚广孝之于朱棣,奥贝斯坦之于莱因哈特。

        两人互看一眼,都有欣赏之意,曦雨欣赏中带着好奇探究,林子晏想成什么“大事”?竟然如此直观地从这个角度考虑问题。林子晏亦带几分好奇,这凤曦雨所受的是什么样的教育?竟然能够站在这样的高度看人才问题。

        一边的黄管家咳嗽两声,提醒他们别跑题。

        曦雨回过神:“若要‘成大事’,此类人不可少,但有德之人亦不可或缺。但若不在‘成大事’的前提下,德比才更重要。才者,德之资也;德者,才之帅也。有德有才可为圣人,有德无才可为君子,无德无才便是庸人,有才无德就是小人。若不得圣人、君子,我即使用庸人,也不敢用小人。”

        “我却与你相反。”林子晏目光犀利:“我宁可用小人,也不用庸人。小人尚有可取之处,若能震慑住他,恩威并施,则可有意想不到之效。”

        “要是震慑不住呢?”曦雨反问。

        “震慑不住?”林子晏却反问她,神情中带了一丝笑意,曦雨看见那丝笑意,忽然浑身发寒。

        “德是虚的,才却是实的,实的总要比虚的好。”林子晏看见她稍显惧色,表情不自主地温和下来。

        “才不是呢。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曦雨有些恍惚,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林子晏深深看她一眼,忽然说:“我认输了,这一场博辩是姑娘赢。”

        这样就赢了?曦雨还沉浸在如此轻易就赢了林子晏的不可置信和恍惚感中。

        “愿赌服输,姑娘有什么要求,就现在说出来罢。”输的人倒是气定神闲,优哉游哉。

        曦雨之前虽然觉得这个赌注很诱人,可是等到真正赢了,她反而不知道该提什么要求好。毕竟她是什么都不缺的,而提个恶作剧式的要求,又会让林子晏觉得她在折辱他,但是她又不愿意放弃这个奖品。曦雨皱起眉头,冥思苦想。

        “若实在想不起来,改日再提也是一样的。”林子晏看见她眉间褶痕,不禁柔声说道。

        “有了!”曦雨双手一拍:“嗯,你的声音很好,虽然稍微偏清朗了一些,但听起来很是悦耳。看书时间长了很伤眼睛的,你就来给我读书听罢。如何?”林子晏的声音有些诹访部顺一配迹部景吾时的味道,虽然再低沉浑厚些就完美了,但现在的声线也很好。

        “一言为定。”林子晏倒是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对方会提什么让他难堪的要求,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谁知竟然是让他去做“读书郎”,虽然让一个大家公子去做这种事情是降低了身份,但凤曦雨的神情坦坦荡荡,仿佛这算不了什么,他也不以为意了。

        “嗯,今儿可是林子晏第一天‘上工’,要他读什么呢?”曦雨苦思冥想。

        “主子提出这个要求,合适吗?”似月跟着她这么多天,虽然沉默寡言,但偶尔也会发表自己的意见了。

        “有什么不合适的?只是叫他给我读书而已。又没别人知道,只要不传出去就好。”曦雨在身边一堆书里面翻找。

        “您昨儿不是还有一本没看完吗?不如让林公子给您接着读。”似月提议。

        “不行。”曦雨摇摇头:“林子晏此人,性格多疑而行事果断,实在是做大事的料,但偏偏出身不好,处处受歧视,此类人最易偏激,若不缓和性情的话,必走极端。”可怜的黑魔王V大就是最好例子。“昨日德才之辩,他一个不受重视、连继承权都没有的庶子,竟然宁取小人、不取庸人,这明显不是一个处在他这样境地的人会做的选择。”他想成什么大事?把现在的端阳公踹走,夺取端阳公之位吗?还是要再进一步,报复端阳大长公主?曦雨思忖着。

        “那姑娘是要缓和他的性情吗?”似月问道。

        “我哪有那样的本事。”曦雨撇撇嘴:“一个人的性情定型之后,要改变那是难上加难。只是林子晏最后若是走上了极端那条路,实在太可惜。我又不是他爹娘,自然不用对他的性格负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选择哪一条也是他自己的事。”

        似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曦雨继续翻找,榻上堆了半榻的书,其中有皓首书阁的,有她从家里带来的,还有她手抄的文章之类。

        “有了!就是这个!”曦雨翻出来两页纸,是她在家没事时为了练字,用簪花小楷默的《桃花源记》。这篇无疑很适合,虽然她不觉得这样的潜移默化可以有什么大用,但好歹聊胜于无。

        “嗯,我的要求就是,我给你什么你就读什么,有不懂的地方也不许问。”

        林子晏颔首,曦雨递过去两张纸。

        “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这个决定果然没做错,曦雨闭着眼睛,惬意地听着悦耳的男中音。林子晏的声音条件还真不错,如果去做声优肯定大红大紫。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一阵风吹来,窗外桃林随风而动,美不胜收。落英缤纷随风飘进窗内,林子晏抬眼望去,只见曦雨斜倚榻上,以手支颐,星目微闭,神态安和,仿佛一只慵懒的晒太阳的猫。

        “……既出,得其船,便扶向路,处处志之。及郡下,诣太守,说如此。太守即遣人随其往,寻向所至,遂迷,不复得路。”

        昙花一现,世间稀有,再寻便不复得路。就像眼前之人,他平生仅见,却仿佛透明一样,伸手碰触便可消失。

        “南阳刘子骥,高尚士也,闻之,欣然规往。未果,寻病终,后遂无问津者。”

        就这样失落在了十丈软红外,尘世间多少繁芜,从此不再牵挂。

        林子晏突然闪电般地伸手,抓住曦雨的手臂。

        “做甚么?”曦雨惊慌睁眼,林子晏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方缓缓放开。

        两人对坐,大眼瞪小眼。

        “有什么感受?”曦雨挑眉,这人方才发什么疯?

        “……捕鱼人太蠢。”

        “哈?”

        “我若是他,”林子晏眉不抬眼不动,唇边有冷笑:“出桃花源时必绑上几个至关重要之人,比如村中的长老、村长,不信它还敢消失。”

        曦雨瞪大了眼,半晌颓然——完全是反效果啊啊啊啊!!

        偶米有偷懒啦,最近在写关于故宫的文,发表在《随笔心情》里,大家可以去看看。

        宋词(一)

        曦雨对新上任的“读书郎”非常之满意。

        声音悦耳、举止优雅,除了态度有些桀骜,偶尔讽刺两句之外,也算是不卑不亢、有礼有节。现在两个人基本能够和平相处,忽视掉之前的不愉快之后,也都能够欣赏彼此的优点。

        林子晏对自己现在的副业也很满意。

        雇主往往能给他意外的惊喜,凤曦雨好像天生有一种本事,能从茫茫书海中淘出失落的沧海遗珠。不过更让他期待的是偶尔会出现的,带有莫名其妙字词的文章或书籍,比如第一天的《桃花源记》。

        嗯,两厢情愿,皆大欢喜。

        ——才没有那么完美呢!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醇厚清朗的声音回荡在室内,一首《生查子》念毕,倒有了几分委婉动人的意思。

        “美则美矣,无情则无情啊。”曦雨一手撑着下巴,煞有介事地摇头感叹。林子晏的声音很好听,但是说实在其中没蕴涵多少感情……大概是和他没经历过这样的感情有关?可是无论什么文章、什么书籍被林子晏念出来,都是这个调调,是这样将就下去呢,还是给他来个特训?曦雨开始苦恼。(注:特训教材为琼瑶全集一套)

        “你还挑三拣四?”林子晏嗤笑:“这样放荡的词曲,还妄谈‘情’字?”

        放荡?曦雨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这样就算放荡的话,那《金瓶梅》之类的要算什么?“哪里放荡了?这首词真挚柔婉,情深意切,是难得的佳作好不好?”

        “词采笔法倒是上乘,但‘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之举,岂是良家女子所为?于风化立意上落了下乘!”

        曦雨完全无力了,算了,反正她也不期望这些古早人能理解什么叫做“自由恋爱”,而且几千年来牢固扎根在人们心中的封建道德观念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改变的。在这个时代,连“关关雎鸠,在河之洲”都能被解释成“后妃之德”,就更别说如此露骨的《生查子》了。

        “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正理,但细究起来,若能发乎情止乎礼,寻个情投意合的岂不美哉?”

        林子晏听了也细细思索了一回:“也不错,只是此种情形毕竟难得,世人多轻薄,发乎情止乎礼,谈何容易?淫奔者多,全礼者少罢了。”

        “叫你诵这首词不过是因为明儿元宵佳节,诵来应个景儿,结果又扯出这一大堆。”曦雨皱皱眉头,用一种研究新奇事物的眼光看林子晏:“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天生的不对盘,在任何一个话题上都有分歧。”

        林子晏想了想,将手中书本反扣:“或许前世是仇人也说不定,孟婆汤喝得少了,将恩怨带到今生来。”

        “……林公子。”

        “凤小姐有何吩咐?”

        “请不要用这种讽刺的口气说《品花录》里的词儿,鸡皮疙瘩很难扫的。”

        “遵命。”

        林公子嘴角扬起一抹微乎其微的弧度,心里得意非凡。

        “哇!好热闹哦!”曦雨拉着曦宁的手,兴致勃勃地左顾右盼。现代的元宵虽然也是重大节日,但过节的气氛自然没有这里这么浓。此时京城的大街小巷上都灯火通明,正月十四、十五、十六三日,皇帝特许晚上没有宵禁,称之为“放夜”,宫中亦张彩灯,与民同乐。

        曦展和茉莉小夫妻在前面拉着手亲亲热热地看灯,曦宁曦雨在后面跟着,凤府的正门出来就是朱雀大街,从朱雀大街转过两条小巷子,就是御街了。一到御街上,曦雨就呆住了:“何解冻之嘉月,值蓂荚之盛开。草含春而色动,云飞采以偕来。南油俱满,西漆争燃,苏征安息,蜡出龙川。斜晖交映,倒影澄鲜”,这活脱脱是《列灯赋》里面的景象啊!在御街和朱雀大道交叉的十字路口,万盏彩灯堆成了灯山,金碧相射,锦绣交辉。御街两边张挂着王公贵族进上宫中的彩灯,宫中过目之后,便命挂出来,给万民观赏。一路赏灯过去,快接近皇宫第一道外门扶阳门的时候,曦雨再次呆住了:一座巨大的纸扎灯楼,三层之高,通体绘着工笔彩画,玉炬璀璨,光芒万丈。

        “哇!好漂亮!我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灯哦。”曦雨感叹着,拉着曦宁跑上前细看。本来如此壮观的灯楼,楼前应是人山人海,但御街上元宵亦有期门卫守卫,虽是元宵佳节但气氛中仍带着一丝威严,普通百姓来看过就走,不在御街上多停留,在这里流连的大都是王公贵族、官宦眷属。靠近了细看,才知道灯楼上精描细绘的是嬴氏的老祖宗扶苏公子逃过秦二世的谋害遁入民间,将始皇正统延续下去的故事,曦雨看得津津有味——这么大型的工笔绘制连环画灯楼,还真是少见呢!

        “这有什么稀罕的,年年都有呢,去年是天女散花,前年是大禹治水。今年怎么把这个老故事绘了上来?按例只有在新皇登基的那一年元宵才画这个的。”曦宁疑惑。

        “是吗?”曦雨若有所思,再看看灯楼旁谈笑间眉目中隐隐可看出一丝不自在的官眷们,心中登时有所悟。

        “咱们走吧,再去有杂耍热闹的街巷转转。”曦展和茉莉走过来,曦展神色沉稳,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好。”曦雨重新雀跃起来:“我还想去猜灯谜呢。”

        几人离了御街,往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街道方向而去。茉莉偶然看到街边有卖炸元宵的,拉着曦宁过去买。

        曦展和曦雨回头瞄一眼那巨大的灯楼,兄妹俩心照不宣。

        宫中今日亦要上灯,帝王家的元宵灯火自然比民间要精致许多倍,盏盏彩灯间又点缀绢花、铃铛、珠串等饰品,而显眼处挂的彩灯,更是样式新奇、镶金嵌银,整座宫殿一时间琳琅焕彩、剔透通明。

        皇室的元宵家宴在万寿宫举行,主位空着,申贵太妃坐在一侧,安亲王府淑太妃坐在主位另一侧。东首是端阳大长公主、荣亲王,西首是山阴大长公主、安亲王,下座陪着几名或身份较高、或较为得宠的宫嫔。

        圣驾未到,宴席便不能开,端阳公主和荣亲王两人轻声闲聊,笑容柔和。西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