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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6.三回,二师兄(上)

书籍名:《嫁徒记》    作者:时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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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清晨,筱州城门边上的告示栏上便早早围起了人。

        “老头子这几天手脚还真勤快……”

        以桥心里叨念,哭笑不得地叹气,随后捉起桌上现买来的胭脂眉笔给面前的郁处霆扑红了脸颊又点了颗媒婆痣。

        “以桥姑娘手艺不错,想必处霆这副扮相在濯洲定能寻个好人家。”郁处霆举着小镜翘着二郎腿端量自己的女装。

        但如今镜中浓眉红唇却两鬓微青的诡异模样可是以桥能够接受的底线,被他如此形容传到以桥耳里可是刺耳得紧。

        顾黎原是药王门下,十六岁弑师出道也是得了真传的,可当初到濯洲立了门,三名弟子戳在面前却只有一个勉强着肯跟他学这起家的手艺,心中也很是不解。于此,大师兄以澍如何思量不得而知,但以桥却是十分明白自己不想跟师父学那说不上是救人还是害人的能耐。而后以飐的惨痛经历也印证了她的决定。

        她老早就知道师父待那本《拙荆》如宝贝一般,真真连翻一页都要屏气凝神。平日师父教起人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若自己说没明白让师父再示范一回,他倒要嫌麻烦说你练得对得很哪要再学。

        可有次以飐未经顾黎同意,自己拿了他房中的药粉给顾黎换来酒喝,却被顾黎关在师门外一个月不准入门。虽说这事放在混不吝的以飐身上也没什么,可以桥想起当时师父的怒容还真是有些后怕。想来若平时以飐干了什么出格的事儿来,但凡顾黎能在其中贪到一点好处,便也定会捋着头发说“不愧是我教的好徒弟”,但当初看来,换来的酒还是师父爱的红娘竹酒,只能说师父对那药确是更珍惜一层。若此番同师父学了药,说不上又惹出什么麻烦来。

        果不其然,随后跟顾黎学药的以飐可是被他折腾得不轻,挨骂挨罚都是小事,若摊上以飐学艺不精拿自己试了调配不对的药,抓耳挠腮的疼上半个月都是常事。但偏偏此事上从不见顾黎伸手一救,到头来还是以桥边埋怨以飐当初糊涂,边送水送饭的伺候她倒霉的二师兄。

        如此一来学药的烦心事倒是一件没招来,可如今这看病的本事也是一样不会。

        这“逆心丹”三个字,几年前以飐自己配出药找她来显摆时她确实听说过,只知道吃了这逆心丹不出十日便会跟原来的心性大半相反,一个月后行为举止便同原先几近不同,七七四十九日后便再无可以复原之日与脱胎无异。她当时就嗤笑以飐造了这般无用的药来还满心欢喜,以飐却也笑回她说这药的妙处岂是她这门外小丫头懂得的,只记得两人当时又一番唇枪舌剑便再无后续。

        现在盘着发髻的以桥,已然被让人五内郁结的师父、以飐跟逆心丹搞得头昏脑胀了,但她还隐隐记着逆心丹反转心性的药力,突然很是想见识下无药状态的郁处霆是何为人。

        “也不知服这药几日了,这几日来的痞子气也不知是真是假,易个容居然还那么在乎,不知原先是个怎么样的邋遢鬼。”

        两人变了装,往城门方向走去,只见城墙边上的告示上贴着郁家悬赏捉拿雌雄大盗的榜文,不出郁处霆所料正是两人模样,不过细看榜上以桥那副雌盗的嘴角边点着一颗美人痣,郁处霆那副则添了两撮八字胡。

        “处霆窃以为图上美人更有风韵,以桥姑娘觉得呢?”

        以桥撇了眼旁边端着手叉着脚的郁处霆,心想顾黎那老头子无非是嘲笑自己易容无术罢了,因为此时她的唇上正粘着那副八字胡,而郁处霆嘴边则是升级版的美人痣。

        不过那又怎样?想那郁处霆大概是吃了逆心丹的缘故,眉眼间竟越发比前几日生疏起来,与图上之人神情居然只有六、七分相似了,看来出了城门找见客栈换回原来的装扮也没什么问题。更何况那榜文之上写着悬赏捉拿雌雄大盗,交与叶家、郁家跟玉应门都有赏金可拿,但必须同时拿下一双活的才肯兑现,这种完全不合逻辑跟江湖规矩的要求,若不是顾黎的把戏她以桥就立刻扯了八字胡、点了美人痣投案自首。

        以桥看着告示听着旁边人们的指指点点,心里有些打鼓:此番老头子开溜也就罢了,为何突然在自己身上花起这么多心思,但十成没什么好事,估计是跟井叔胡闹的把戏,也有可能是欺负郁家的花招。哎,多想无益,还是赶快找到顾黎算账要紧。无奈,以桥转身拽起还在旁边细细品味告示的郁处霆出城而去。

        承宁、秦引、云上三河皆借路筱州入海,承宁与秦引两河汇于启末湖,云上则一曲九弯自秦郡的雾岭一路奔流。若从筱州到秦郡按理可由云上渡水再经陆路,但若欲达玉应门则还是溯秦引而上来得快些。以桥携着郁处霆出城寻船,来到了距筱州城不远的一个小渔湾,此地借当地特产得名“三回”,是以独产三回鱼而著称。每年夏末秋初鱼苗初成由秦引河中上游一路涌下,而第二年初春成鱼又会逆流而上回上游产卵,随后不出十天半月这批刚刚繁衍结束的成鱼便会因筋疲力竭而被冲向下游,这往来间便有了每年三次的渔季,因此故名“三回”。

        两人到三回镇时已值晌午,这村中借着三回鱼这味独产外加上连接秦郡筱州,许多过客都要在此尝尝鱼鲜歇歇脚,因此也有两三家不错的客栈,渔家闲时也家家都摆着食铺的营生。以桥不顾店家看着一男一女入店,另一男另一女出店的诧异眼神,心中终于对不必再勉强自己忍受郁处霆对那套女装的过度适应而庆幸,不过回想起方才他为了迎合他身上的装扮,掐腰端肩两步三扭的窘态,心里也不知是气是笑。

        打听过后才发现原来今年渔季竟比往日推迟了一些,由于不知将推迟到何时,村中的渔船怕错过起网栏鱼的时机都不肯起船。

        以桥无奈只好在村中坐等渔季结束再邀船前行,一转眼已过了三五天,因为从未在三回镇中停过这么久,前几天逛逛沿河山水,品品小吃也还算过得很快。但这三回镇前后不过十几里,再如何仔细游览也总有乏味的时候,终于耐不下性子的以桥准备放弃渡船绕远路去井家,可此刻郁家少爷却不知踪影。

        想来这几日郁处霆总是早上早早出门,晚上天将黑才回来,不过前日与昨日回来时各多一条“锦上花”。

        “锦上花”专指那些准备游回上游产卵的三回鱼,为保证每年鱼苗数量,三回镇的渔民们规定春回的三回鱼每年只能捞一网,而这一网由哪家来捞则要靠抓阄决定。因此这些赤背金肚的“锦上花”每年只有二三十尾,鲜鱼一半还要进给当地官衙,余下的十几尾被当地渔户秘制后得以保鲜数日,但大多是被有钱的大户早早定下。所以看着捧着“锦上花”回来的郁处霆,以桥差点真的以为他变身成了雄盗,更别说连着两天都有如此佳肴佐餐,只是以桥问他来处却始终得不到答复。

        “听说东西两头的庄家今天要分个高下,你还不去看看!”

        正在镇上找人的以桥无意间听到这一消息。

        “原本就听说东头的庄家奇怪得很,只要鱼不要钱。”

        “那西头的更奇怪,要鱼不要钱也就罢了,输得多了还可以还价。”

        以桥听到这儿觉得这东西庄家中八成有一个是郁处霆,便跟着人群寻了过去。

        “如今一直分不出胜负,咱们再比一场,若这次我不能胜你,便算我这个挑台的输了,如何?”

        以桥站在人群外却忽然觉得这个声音熟悉的很,只是不是郁处霆。

        “好,那我们这次就比比徒手称鱼,这两筐鱼,谁称的准就算谁赢。”正在往人群中挤的以桥听出这个无聊赌局的另一方正是郁处霆。

        “我先来!”随后是迎战之人举起重物的声音,“我看,这筐有九十七斤六钱。”

        “不用看了,我这筐刚刚好九十六斤,一厘都不差。”

        “哈哈,那便是我胜了!”

        “还没验过,什么你就胜了?”

        “你的那筐没我的重,自然是我胜了。”

        “你这个人好没道理,没头没脑地扯着我战了又战,胡搅蛮缠耽误我吃饭,如今要是比耍赖我可就不奉陪了。”

        “手下败将休要遁走,快快将‘锦上花’交出来,否则别怪我拳脚无眼!”

        “哼,难不成我还要怕一个无赖不成。”

        终于挤出人群挣到前头的以桥正看见两位剑拔弩张。

        但她吃惊的不是两人互扯衣领的场面,却是此刻与郁处霆龇牙怒视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