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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颜,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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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书籍名:《锦颜,时好》    作者: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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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好如何也停不下来,什么叫怒极反笑,真是收也收不住。

什么名贵奢华,到头来一场笑话。

“我仔细想过了,曲棹西,你我之间实在没有可能。”她轻轻扳下他的手,往后推开一步,含着一丝倦怠地说,“我必须时时刻刻防着你吞掉我的横征。我不能叫一个时时刻刻叫我防备的人来做我的丈夫。太累了。我不会接受你。”

“我快吞掉横征了,这一点已不成立。”他微有愕然,问她。“你还要什么?告诉我。”

时好说:“喏,我要路边的蔷薇,会自然生长的那一种。”

“我明白了,是那些穷小子在路边买一枝花送你也值得高兴半天的爱情?”棹西不动声色地提醒她:“时好,我送了你半壁江山。”从前,他会为了一点小事跟她发脾气,反是这样的大事,他隐忍不发。是了,他被她捉了痛处,哪里有资格。

他的痛处,是她自己。时好目光微一流转,扬腕摇了摇手机,笑道:“你倒提醒我了,不知你父亲泉下有知,他自南洋过来,亿辛万苦创立锦城,你却轻而易举地拿了那半壁江山去困套一个女人,你说,他会不会对你大为失望?”

棹西一下便震惊了,陡然间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一件他一直逃避却不得不承认的事:时好是沈征的女儿。

沈征可以拿锦城的感情去跟曲眠风交换金钱利益,时好骨子流得是他的血液,又为什么不会?她到底是他的女儿。沈家的人都懂,懂怎么巧力弹别人的软肋一下就能让人痛不欲生——事到如今,她失去了横征又怎样?他将锦城推上悬崖不说,还失去了他自己。他为她做的事情,他一辈子也不会为其他女人做。

“棹西,我从不认为棚门小户下的爱情有多好,只是金玉满堂里的爱情未必好而已。”时好一步一步地倒退,说:“缘来爱这件事,本就跟有没有钱并没有什么太大关系。”

她说:“我会撕毁谈判,我不会让你这么容易吃走横征。”

她预备离开,如果再美好的事,也是浮云一瞬,那么留不得,走就是。时光很长,总能找到可以留驻的地方,不是玫瑰园也可以是逸成园,没有逸成园又会有其他的地方来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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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也没有什么谁非谁不可的故事。

“时好,你聪明一点,势在必行的事。”他一步一步逼近,“现在谈判破裂,我们双方都得不到半分好处。”

“横征是一件废物,一件废物不需要什么好处,你关心你的锦城就好。”她说:“我会宣告破产。”

她笑容疏离,掉头离开。

棹西没有追上去,只是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掷地有声地告诉她:“横征我是收定了,如果你现在离开,等我得手,原先的那班人,我会一个不留!”

“贾重年。”

时好心寒,不为所动,路人。

“刘成章。”

章叔早已打算退休。

“王若昭。”

若昭不愁好去处。

“沈婉颜!”

……

时好终于驻足,扭头,几乎面目狰狞地对他喊:“曲棹西!你什么意思!”

他俯首沉默三秒,还好,总算还有能叫她停下的东西,复又抬头面色冷静地对她说:“你还不知道么,你继母最近一段时间夜以继日地在拉斯维加斯豪赌,出手阔绰,输多赢少,我不认为你父亲留给她的那点钱还可以支撑多久,你现在毁约宣布破产可以,到时候你妹妹……”

“够了!”时好心猛地一紧,意乱心烦,继而颓然地说:“曲棹西,你真厉害,连我的家人你也不放过,要事无巨细地查,你真的厉害。”【奇书网﹕】

“时好,根本不需要查,已经传遍了,问城中任何一个嗜赌豪客都可以知道这件事。”棹西说。他终于诚实了一回,他也是出席饭局,席间听其他人说起,只是他觉得这种事没有叨扰时好的必要才隐瞒下来,只可惜,她已经不信了。

“豪赌,奇怪,我怎么一点也不意外。”她抱着肩膀,一阵寒彻骨髓地笑:“是啊,去了美国,连个搭子也找不到,她不赌还能做点什么……”

棹西脱下外套,披到她肩上,不徐不疾地说:“你还要照顾妹妹,对不对?”

她轻声漫言:“你居然拿我妹妹来要挟我……”

棹西不忍,心里空荡荡地疼,他伸臂想把时好搂到怀里。

时好格下他的手,让他的指尖只能挽到风,她依旧离开一步的距离,说:“刚才的路上,我回想了下,棹西,其实你从来没有说过爱我。”

棹西缓缓摇头,“不是今天,我不会在今天这种氛围下对你说这句话。”

“那么,我爱你,棹西。”时好望着他,神情里透着一寸凉意,一字一顿地说:“如果你执意要我留下,我不走就是。只是本来我想着,哪一天离开你,我总可以暗暗由爱你变得不爱。现在也好,你还剩下两年零八个月的时间,可以亲眼看我怎样由爱你变得不爱。”

她说:“你自己选的。”

“届时若你不放我走,我会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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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律师与你打这场离婚官司。”时好唇角浮起一个幽凉地笑,“真幸运,到时我还有钱,很多钱,你的钱。”

月色苍茫,身后是一大片他送她的,数不尽的,穷凶绽放开尽酴醾的廖花,棹西一句一句地把她的话收到耳里,颜色肃静,胸中却这样忐忑,里头明明有他心心念念想要的,那句最圆满的话,可她絮絮地告诉她,他成功了,她留下了,只不过起始亦是终——这时开始,便这时结束。

时好是个诚实的女人,心口一致,诚实的过分,于是她的朴素就要用他的狡黠来配。本质上,他们是相衬的,像是可以卡在一起,密不透风的两只零件。

或许本不该在沈征的地方倾诉他的衷肠,沈征这个人本身就带着一股子晦气,他生活过的地方,自然也沾染了那种晦气,何况为了这些蔷薇,他甚至亲自到这里督工,不是一次两次了。

……到最后,竟然会是这样。

时好扯下棹西的外套,轻轻放到地上,还有那部手机,她也丢在草地上,她说:“你放心,我没有备份,传出去我只会比你更不好看。”

她再不看他一眼,终于离开。

他目送她离开,直至她消失在如遮的夜色中,然后转身,猛然一拳头砸在玻璃上。没有他预想的那声清裂,强化玻璃,透洁,敦实,可靠。

他愀然地讽笑,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种下的,一座他囚锢她的房子,保下了她,却连他也走不进去。

棹西在玫瑰园里,独自立了一夜,直到鱼肚渐吐,他吸一口气直接回了锦城。

没有动静,日程里,今天下午双方代表仍会坐到谈判桌上,这一项没有被取消。

棹西对秘书说要取消去温哥华的机票。

秘书谨慎地问,都取消?

“不,取消一张。”他答,又想一想,否道:“算了,还是都保留罢。”

秘书说好,放下一杯黑咖啡,转身出去。

棹西站在窗前,拨通了电话给家里,他沉声问庄姨:“太太呢?”

“在家啊,昨天晚上到家就睡了。”庄姨答,又问:“要不要她听电话?”

他说:“不用了,让她好好睡罢”,于是收了线,长叹一口气。心,却半分也松懈不下来。

即便她再一次妥协了,她真的言而有信,留在家里。

可至少,他不是有心害她的,不是么?

如果他有心,会单刀直入地告诉她,她的横征也不过是当年她的父亲从他的父亲手里换到的原始资本,白手起家?一句幌子;而他又是怎样当着王景行的面,在一张空白的支票上逐个零,逐个零地累加,只为了从这位大律师口中逼出一个“是”字,一个他几乎了然于胸的“是”字。

那个她诚挚敬爱的父亲,才是将她一步一步推到他身边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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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是那个人推她到他身边。那个人,让他的母亲忘了他的父亲,却将自己的女儿送到他的怀里。

一报,又一报。

他们沈家和曲家的故事,走到这里,看来并没有完。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不是应该分分卷……

第一卷完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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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好这一觉,睡得特别香甜。

昨晚临睡前她在跑步机上折腾了三小时,淋浴,再灌下一杯热小米粥,基本上倒头就睡着,也没有做什么多余的梦——做了也记不住。她想,醒来就忘的梦,大多是好梦。

她心里有点高兴,觉得找到一种新方法,只是不知能维持多久,会不会很快又失效?

近十个月,失眠的问题愈演愈烈,她几乎把能吃的东西能用的方法试遍了,什么小麦,糯米,大枣,燕麦,核桃,蜂蜜,龙眼,芝麻,莲子甚至猪心,或者是按摩,跑步,泡澡,仪器,针灸,中药,样样试过来。

可仔细算算,没一样保持超过一个月,反倒有时临睡前胃袋塞得太满或者沐浴以后浑身燥热,她更痛苦。

棹西曾经建议她索性看西医,他会替她安排。

她婉拒,说吃药会上瘾。

棹西也只能由着她,他知道时好是得了心病,吃再多东西也是治标不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