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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书籍名:《不老约》    作者:奕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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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青骊上前为青蘼正笄。后青蘼起身,回到东房,青骊从有司手中取过衣服,去房内替青蘼更换素衣襦裙。

青骊捧衣入内时,青蘼已除去采衣只着中衣静坐等候。

“姐姐……”似有话要说,但见青蘼几不可见地摇头,心绪万千也只得咽下,上前替青蘼更衣。

青蘼着襦裙出房再现场中,行至堂下,面对皇帝跪下,行正规拜礼,以谢生父养育之恩。

行礼后,青蘼向东正坐。庄妃再净手,再复位。有司奉上发钗,庄妃接过,走到青蘼面前吟颂祝辞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祝辞之后,青骊却微微失神,在旁人提醒下才上前为青蘼去发笄。此时庄妃跪下,为青蘼簪上发钗,然后起身复位。

青骊帮青蘼正发钗,随后协青蘼回到东房,并取衣协助,替青蘼曲裾深衣。

二拜时,青蘼面向庄妃,行拜礼。

庄妃端坐,面对青蘼如此大礼只微笑颔首,然而抬头时,却见青骊暗含敌意的眼光。大礼之上,纵然如青骊这样平日娇蛮跋扈之人也只得收敛,是以庄妃对此并不上心,反以淡笑相迎,姿态甚高。

拜礼之后,青蘼面向东正坐。庄妃再净手,再复位。有司奉上钗冠。庄妃接过,到青蘼面前吟颂祝辞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青骊上前为青蘼去发钗。庄妃跪下,为青蘼加钗冠,然后起身复位。青骊帮青蘼正冠,而后将其扶起。

此刻手背却被温热掌心覆住,青骊抬首,只见青蘼赞许的浅笑,她抿唇,一腔愤懑只能暗藏于心,取衣,回东房为青蘼换上大袖长裙礼服。

三拜向国。青蘼着礼服跪于皇帝之下,此一次是为君臣,以表报国之心,纵然她为女儿身。

到置醴时,有司撤去笄礼陈设,在西阶位置摆好醴酒席。庄妃揖礼请青蘼入席。青蘼于是立于酒席西侧,面向南。

随后庄妃面向西边,青骊奉上酒。青蘼转向北。庄妃接酒时,看着心有不甘的青骊,低声道:“四年之后就是公主的及笄礼了呢。”

拖着盘的手顿时收紧,杯中酒险些洒出,青骊目光犀利,暗狠狠地瞪着着身前得意的妃嫔,回击道:“有劳庄妃挂心。”

庄妃扑哧一声轻笑,拿起酒杯道:“七公主是长进了不少。”

被庄妃如此挑衅,换做平时青骊必定以行动反击,但如今是在青蘼及笄礼之上,宾客皆在,万不可失仪。

纵然青骊心有不甘,也只能看着庄妃执杯走到青蘼席前,念祝辞道:“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青蘼行拜礼,接过醴酒。庄妃回拜。而后青蘼入席,跪着撒了部分酒水作祭酒,然后持酒沾唇,再将酒杯置于几上。而后有司奉上饭,青蘼接过。

青蘼拜,庄妃答拜。

随后青蘼起身离席,站到西阶东面,面朝南。

庄妃起身面向东,祝辞曰:“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清姮甫。”

青蘼道:“某虽不敏,敢不夙夜祗来。”而后向庄妃行揖礼。

庄妃回礼之后,复位。

青蘼低首,再跪皇帝,行.聆训之仪。

皇帝高坐,看着爱女低首,如今及笄礼已近尾声,从头至尾,青蘼,始终静默,犹如傀儡木偶,任人摆弄。

“吾儿成人,仍需谨记‘克己’二字。来日方长,书礼必备,孝顺恭谨,勿忘。”众人之上,王朝的最高统治者镇定行训。

“儿虽不敏,敢不祗承!”青蘼答道,而后行拜礼。

青骊上前将青蘼扶起,再退下。青蘼独自立于中央,先后行揖礼于正宾庄妃、诸宾客、乐者、有司、赞者、父母。

目光落到郭培枫处,青蘼却是一惊,仪式开始之前他还未回来,如今却已默默出现在宾客之中,风尘仆仆,却笑眼看她。

青蘼只沉默不语,继续揖礼相谢。

礼成,皇帝召青蘼上前,笑意淡淡,道:“今日除了青蘼行及笄礼,朕还有一件事要宣布。”

话至此,明了之人心中早已有数,不明真相者心生猜忌,各有思量。

“郭公之子郭培枫人品出众,才杰俊逸,朕下旨,将三女青蘼赐婚于郭培枫,择日完婚。”皇帝道。

人群惊讶,却见郭培枫就此出列。男子面带倦色,却依旧目光如炬,翩翩之姿,在堂下跪拜行礼道:“臣谢主隆恩。”

阶上神情淡漠的少女看着跪拜的男子,一声谢恩例行公事,她却听得出其中的期待与欣喜。如今,她尚是这样居高临下,以皇室骄女身份俯瞰这外戚之子。

青骊在人群中看着一切发生,皇帝的淡定自若,青蘼的无动于衷,庄妃的得意,众人眼神相顾的莫名其妙,还有场中郭培枫的喜悦,这才是今日及笄礼之后的真正目的——一个扶苏青蘼,换一整个郭家的效忠。

青蘼提起裙裾步下石阶,到郭培枫身边与其一样跪下,叩首道:“儿臣谢父皇。”

不是单独的谢恩,从此刻起,她已经与郭培枫站在同一高度,同一阵营,她未来的夫婿,即使不是她一心所向,至少也要感谢他的给予,这就是报答第一步。

仪式结束之后,青骊正为青蘼换装,取下钗冠时,听见青蘼轻微的叹息。

“有人毕竟是赶回来了。”青骊道,却觉得讽刺,“哥哥却在这个时候出宫,硬生生错过你的及笄礼。”

回想起那日在青蘼寝宫与承渊匆匆相见,稍后青蘼就差人告诉她,承渊与月棠一同出宫的消息,没有任何征兆。r  />


“承渊原本不让我告诉你,但来回也要一些时间,你不可能不知道。听旁人众口相传倒不如我亲自告知,也省得其中误会。”青蘼道。

“我误不误会无所谓。”虽如是说,却明显能听出青骊不满。少女一面收拾妆奁,一面微微偏着头。

“萧简和二哥都完成了任务,现在就差承渊了。”青蘼按住青骊的手,看着眉间含怒的少女,道,“能不能全身而退尚不可知……”

“那为什么是他以身犯险?”青骊追问。

“因为被月棠选中的是他。”青蘼道。

“这和月棠有什么关系?”

“你以为庄妃一直关照着月棠是为什么?一个和自己非亲非故的人,庄妃为什么要带她在身边?”看着困惑的青骊,青蘼暗叹,“如果不是有利用之处,何必留着呢。”

“哥哥和你说了什么?”渐渐意识到什么,青骊将手从青蘼掌中抽出,低声道,“你们有事从来都不告诉我……被蒙在鼓里的从来都是我……”

“之前的一切郭少都布置好了,承渊只是向我辞行,他要我好好照顾你。”青蘼惨笑,“在这皇宫里,谁敢不好好待你呢?这些根本不必说的。”

那是因为他重视,始终放不下这个我行我素的少女,怕自己不在她身边一刻,她就会有什么闪失,而他来不及保护她。

“看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青蘼起身,将青骊送到垂帘下,“青骊,苦的不止你一个,前路未知,你且忍着。”

“难道我还能弄得众人皆知吗?就算我不在乎,还不想连累他呢。”颓然无光的神色,还有些稚嫩的脸上苦涩必现,青骊低眉,黯然离去。

是时司斛见青骊走出,遂上前,还未开口,就听少女道:“去宫门口看看。”

司斛应声,跟在青骊身后,又听见有人从房内走出,侍女回首,见青蘼里在帘下朝自己顿首。

回以承诺的微笑,司斛深知自己才是如今最应该照料好青骊之人。

宫门处的广场宽阔,此刻除了守卫再无其他人经过。青骊就站在石阶上,明晃晃的阳光洒了一地,却再看不见承渊的影子。他的离去那样悄无声息,哪怕是一个眼神,都没有透露半分离别的味道。

“公主……”司斛欲言,但想起从承渊离开之日起青骊就每日都来这里静望,纵她劝过也无济于事,遂缄口不言。

“别说话。”青骊做出噤声的手势,阖眼静静听着什么,但除了空气流动的声音再听不见其他。

“一个两个都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青骊抱臂,阳光强烈地刺眼,但她却觉得莫名的冷,“司斛,为了什么呢?他们这样忙碌奔波,却还不能确定结果,值得吗?”

“成事在人,何况一切本就艰难。”司斛上前将青骊抱在怀中,少女很自然地回抱,她柔声道,“不如奴婢陪公主去马场骑马吧?”

“不想。”靠在司斛胸口就逐渐有涌来的睡意,温温软软的,“等他回来再说吧。”

“那公主就要照顾好自己,等着五殿下回来。”

“还有二哥和萧简,他们都要回来才好。”视线尽处的高墙宫门将他们分隔在两处境地,一动一静,在外的人都那样努力,而她仿佛多年不变,理所应当地接受他们的给予,忘记了受之有愧。

“公主放心。”司斛轻抚无助的少女,看日渐西移,任宫外如何翻天覆地,这朱墙之内始终是多年如一的肃穆安静。

珍珠冷(八)

青骊一心所系之人此刻正快马加急赶往曲奉军营。

连日赶路,承渊与月棠都已疲惫不堪,但眼见寒翊军营就在眼前,此行谈判的最后一着,尽在他二人之身。

夕阳红霞,惨淡无光,长途跋涉的少年握紧缰绳,望着已在视线中的军营大门,剑眉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