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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书籍名:《悲恕》    作者:蔓草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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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渊拉开他后座的车门,把我推了进去。

车里干净温暖,隔绝了窗外冰凉的暴雨,我也强忍收敛住了伤心泪。

这是我第一次乘坐善渊的车,手脚不敢到处乱放,整个人僵硬地缩着,怕身上的污泥弄脏了他的车。

善渊坐上驾驶座,启动了车,小车在雨中慢行。

三人皆沉默,各怀心事!

全身的衣服都湿透,贴着我的皮肤,寒意刺骨,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冷吗?”善渊从后视镜中看到了我的颤抖,我迎上镜中他的眼睛,他对我还是有关切之心的。

镜中的我像个落汤鸡,我自己都不忍多看一眼。“不冷。”我倔强地回他,不带一丝情感。

前方伸过来一只柔软白嫩的手,纤细的手腕上荡着一只晶莹淡绿的玉镯,泛着水漾幽光,是倪迭香,她递给我一方丝帕:“周太太,擦擦脸吧。”

内心激烈地挣扎,该不该接受情敌的恩赐呢?犹疑片刻,终究还是接过了那手帕,低低说了声:“谢谢。”

我不应怪她,善渊喜欢她,愿意跟她亲近,这不是她的错。自古以来,男人变心移情,女人总喜欢把气撒在同类身上,认为是别的女人勾引,抢夺,殊不知,若是男人真心爱一个女人,其他女人穷极一切手段,只怕也是夺不走的,这取决于每个男人的意志力和责任心,跟别的女人并无太大关联。如若一个男人生性滥情,没有这个女人,也总会有其他无数个女人出现。女人往往不忍、不敢地去质问责备男人,只因对这男人还有情意和希望,怕断了最后一点念想,于是乎,只能深陷囹圄,把怒气怨气一股脑砸向其他女子。

这是女人们共同的悲哀!我现在何尝不是如此?!可怜又可悲的赵小毓,这一切都是周善渊这个男人赐予的。

小车七拐八转,终于在一个高雅幽静的寓所前停下。

雨也停了。善渊下车,帮倪迭香拉开车门。

真是殷勤,我冷哧。

倪迭香下车跟我道别,我礼貌回应,她转身进了寓所,高跟鞋踏着雨后的水磨石,“蹬蹬”远去,善渊看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才回首上车。

车子又拐到大道上,朝回家的方向驶去。他倒是轻车熟路,显然是来过许多次了,他们平时就是在这边幽会吗?

以前是眼不见为净,每日为杂志社里的事劳碌奔波,他和倪迭香的事情我没时间多想。在我面前他从未有过柔情蜜意,我还以为他生性就如此,现在看来,只是因人而异。我当面遇到的约会就有两次,我不知道的更别谈了。他们只怕是日日见面,一有机会就缠绵。

越想越觉得肮脏,越想越痛彻心扉,眼眶又是一热,紧咬嘴唇,强忍悲绪,不想再在他面前落泪。

车子从两扇铁门中间穿进,在周家大门口停下。车一停稳,我就忙不迭地开门下车。

他从车上下来,正欲走到我这边替我开门,我的迅速动作让他一怔。

我疾步向屋子里走去,他追上我,脱下他的西装外套披在我肩头。虽然他的衣服也是湿漉漉的,可外套的厚实还是挡住了些许袭人的秋风。

我至始也没有看他一眼,轻轻褪下他的外套,丢在他手中,不顾他的诧异,我傲然独行。

穿过大厅,黄瑛和谨儿坐在厅里玩耍。黄瑛见我这副模样,叫了我一声:“小毓,怎么了?”

我没有力气回她,只想尽快回到我房间。

一路跌撞,总算到了别院,上楼关房门,管不了满身的潮湿和污浊,把身子蜷在床上,任眼泪潸然而下。

房门被推开,有人进来了,我拉起被子盖住头,像只鸵鸟,不想去看,不愿去思考,只想哭它个昏天暗地。

外面那人扯着我的被子,我紧紧抓住被角,拼尽全力,犹如抓住我最后一点依靠。

“少奶奶,您怎么啦?不要吓我埃”是莲依带着哭腔的声音。

她隔着被子抱着我,身子微微颤抖。

“妹妹,出什么事了?”还有黄瑛也来了。

我把头从被子里露出来,凄惨地叫道:“莲依,我好难受。”然后反手抱着她嚎啕大哭,哭得整个人直抽气。

莲依也随着我落泪,她轻拍我的脊背,安慰我:“少奶奶,没事的,您想哭就哭吧。”

这一次,我把以往积留的泪水和幽怨,一口气释放了个干干静静。

黄瑛垂首坐在我身边,不知如何安慰我。

情绪稍平稳后,我还是抱着莲依不肯放手,浑身冷的厉害。

莲依道:“少奶奶,去洗澡换身衣服吧,这样会着凉的。”

“不想去。”嗓子已完全嘶哑。

莲依抚摸我凌乱湿润的头发,柔声道:“少奶奶,您知道吗?在我眼里,你是个非常明朗乐观的人,每天都无忧无虑,没心没肺地过日子,即便遭遇不公和挫折,也不太计较,别人是一醉解千愁,您啊,是一睡解千愁,再大的不快,睡一觉起来又活蹦乱跳了,所以,你现在赶快洗净身子换干净的衣服,好好睡一觉,明早醒来保准什么事都没有了。”

黄瑛也接着道:“可不是吗?妹妹永远都那么活力四射,好像沉闷的周公馆里的一缕阳光,走到哪里,就把光明和希望带到哪里,我都受到妹妹的影响,人变开朗了。还有少康,在你的带动下,变化真是翻天覆地。一向积极向上的你今儿个怎么就想不开了?”

我暗想,少康的变化我可不敢邀功,那是御文的功劳。“你们看到的只是表面的我,其实我是打落牙齿和血吞,故意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不想做一个深闺怨妇遭人嘲笑。”我瘪瘪嘴,娓娓道出心里话。

莲依有些不解:“谁敢嘲笑您?又为何嘲笑您呢?您的地位尊贵,多少人羡慕不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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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哼:“天下的人都在嘲笑我!远的不说,就说大少奶奶,整天对我含沙射影,冷嘲暗讽,这些你不是看不到吧?为何嘲笑我?还不是你眼里那个完美无缺的四少爷,太不是个东西了……”一提起他就来气,我都气得语无伦次了。

莲依忍不住轻笑,看见我愤怒的表情,又忍住笑意,“原来是因为四少爷啊?他欺负你了吗?”

我立刻激动起来,一肚子的委屈倾吐而出:“他一直都在欺负我!我敬他为他,什么都不跟他计较,处处隐忍,他呢?何时考虑过我的感受?每天跟别的女人幽会,让我情何以堪?从来不过问我在外面好不好,有没有危险,哪里像是我的丈夫?我冒着倾盆大雨等电车的时候,他在哪里?不来接我回家也就罢了,今天我差点又被杨定之羞辱,他的小车里坐着的却是别的女人!你说,我能不气,不伤心么?”

一句接一句的质问,让莲依猝不及防,不知如何作答,我又是一阵声泪俱下,扯过被单拭着眼角的泪,余光瞥到房门口有一个人影,倚在门框处,可不就是我现在正控诉的那个人,真卑鄙,偷听别人说话,我赶紧低头,刚刚说的话他肯定都已听见,管他的,我今天豁出去了。

黄瑛和莲依也发现了善渊,黄瑛站起身子,给善渊使眼色,“善渊,过来跟小毓说两句好话吧。”我抬头,红肿的眼睛直视着他,一脸骄傲不屈。他脸上略有担忧之色,更多的是犹豫,半天止步不前。

哼,看来说好话哄我还真是让他为难,我撇过头,闭上眼睛,又是两行眼泪滑过,“不用他说好话,我不想看到他,叫他出去。”在我转头的那一刻,善渊身子已向前倾,是准备走过来的,可是我的一番话又让他的动作停滞了。

他呆立几秒,低低说道:“麻烦二嫂和莲依好好照顾她。”说完,就很决绝地出了我的房间。

黄瑛又坐到我床边,无可奈何的看着我,“妹妹,你这又是何苦?”

我默然不语,心想只怕他以后会愈发地疏远我,我给自己定的一年期限还是太长,或许不久以后我就会忍受不了离开了。

莲依小心翼翼地道:“少奶奶,其实少爷并不是您想的那般无情,他暗地里有关心你,好几次他都找我打听您在杂志社的情况……”

“莲依,”我暴躁地打断莲依的话,“我不需要你说这些来哄我,你们谁以后要是再在我面前说那个人的好话,谁就是我的敌人。”

黄瑛为我这番宣言忍俊不禁,莲依还在低声嘟囔着:“我说的是实话……”

我倒在床上,又用被子蒙住头,隔绝了莲依的话,我不要再听他的好话,要不然,我又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深陷下去,可是现在,我不是|奇|已经深陷的不可|书|自拔了吗?要不然也不至于如此伤心欲绝!我该怎么办?

“妹妹,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了。”黄瑛起身告辞,我蒙着被子“嗯”了一声。

“少奶奶赶快换衣服吧,我先去给你熬点姜汤。”莲依也随她一起出去了。

房门轻轻阖上,我才从被窝里钻出来,身上确实黏人,于是拿了睡裙跑到里间的卫生间冲凉。

冲洗干净后顿时神清气爽,心情也好了些。出来瞧见莲依已经端着姜汤和饭菜进来了。

我惊道:“这么快?”

莲依偷偷笑着,低声道:“我都不敢跟您说,怕您把我当敌人,不过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您误会少爷,还是得壮着胆子告诉您,这些都是少爷吩咐厨房准备的。”她含笑放下托盘,将姜汤端到我手上,“快趁热喝了吧,不要辜负了少爷的一番好意。”她神色欣喜,我知她是在替我开心。

她转身去换我弄脏的床单,我端着姜汤,百感交集,这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征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