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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类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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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Baby

书籍名:《第四类爱情》    作者:微露晨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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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baby的手,这是它的脚,心脏在跳动,脊椎能看到一点,你的宝贝还太小了,所以动作幅度很小,所以可能看不清,但等下我刻张光盘给你,你拿回去慢慢看。”女医生拿着超生波探头,在向舒颖抹了药水的腹部游动着。

        “婷婷,你快看,这是我的宝宝呢,它的小手在动,放进嘴里了!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长得像不像我啊……”向舒颖侧着身子看着屏幕上那虽然全彩却依然有些模糊的影像。

        做妈妈也许真的有种很神奇的感觉吧,感觉有一个小生命在自己的腹中成长,它会和你一起呼吸,一起入睡,一起心脏跳动,还会在你的腹中拳打脚踢。好奇妙的世界。

        云婷站在旁边,也感动地看着那屏幕上的小生命。

        它从那么小的一点点,慢慢长大,长成一个人,长成一个可爱的宝宝,从好朋友的腹中,变成爸爸妈妈爱情的结晶。不知道将来它会长得像谁?如果是个女孩,一定会像舒颖一样漂亮,也一定会像舒颖一样聪明……只是可惜,它的爸爸……

        云婷觉得哽咽。

        竟然看不下那屏幕去了,胸口闷闷的,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今天晚上陪舒颖吃了太多海鲜牛排,还有奶油浓汤,这一会儿竟然在肚子里翻复折腾,竟然有种就要冲口而出的感觉。

        她这是怎么了?!

        不忍心打扰向舒颖那么好的心情,云婷捂着自己的嘴悄悄地就退了出去,才退到走廊里,一个捧着消毒盘的护士刚好路过,云婷没有注意到她,两个人巧不巧的一下子就撞在了一起!消毒瓶咣地一下子砸在了地上,呛鼻的消毒水味一下子就弥散开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

        云婷连忙惊呼着道歉,话还没有说出来,她就猛然转身,三步跑到旁边的垃圾筒边,哗地一下子就把晚上吃的东西全部呕吐了出来。

        反呕是最难受的,那些和着胃酸的呕吐物几乎能划伤自己的食管,喉咙嘴巴里更像是着了火一样的难受。云婷捂着自己的肚子,按着胸口,觉得自己几乎连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有人在她身后给她递过一张纸巾来,还轻抚一下她的背:“你还好吗?你怀孕几个月了,孕吐得这么厉害?如果一直这样呕吐,你又这么瘦,还是来我们医院里输点营养液吧,不然对孩子不好的。”

        云婷接过那张纸巾,正想说一句“谢谢”,可是忽然听到这话,整个人刹时就像被电到一样地僵在那里。

        小护士看到她人愣住了,忍不住拍拍她:“小姐,你还好吧?你脸色好难看,快去那边休息一下吧。你的家人呢?”

        云婷整个人都呆怔住了,她的脑海里只回荡着小护士的声音——

        怀孕几个月了?

        孕吐得如此厉害?

        怀孕?!怀孕?!怀孕的,不应该是舒颖吗?孕吐的,不应该是舒颖吗?她……她自己……怎么可能……可是……可是真的,好像好几个星期,她一直都有不舒服的感觉,上周在酒店里聚餐,她也在酒店门外呕吐了一次,还以为是感冒不舒服,难道……她的身体……她上次例假……

        云婷突然觉得自己的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捏住那张纸巾的手指也不停地颤抖起来。

        不会……不会……不会的……

        “小姐,你还好吧?你脸色好难看,是不是不舒服?我扶你去医生办公室看一下吧?”小护士看着她摇摇欲坠几乎快要昏倒的模样,好心地提议。

        “不,不!”云婷终于清醒过来,她连忙摇摇手,“我自己去吧,谢谢你。”

        小护士看她回过神来,又拒绝帮助,也不好强迫人家,只好笑笑:“好,那你一定要去看一下医生,你太瘦了,没有营养的话,真的对你和孩子都不好。好好保重,再见。”

        小护士收拾了东西转身走了。

        云婷一个人站在B超室外的走廊上,觉得自己的腿都软了,几乎就要滑倒在地上。

        不……不会吧……怀……怀孕?她自己?她自己的腹中也……

        她简直不敢想下去。

        她孤单的一个人站在那里,呼吸急促。在回荡着消毒水味道的走廊里,她拼命地定了定神。终于回头看了一看B超室不远处的医生诊室,一个人,慢慢地走了过去。

        半个小时之后,向舒颖到处找云婷,都没找到她,然后打她的手机,也一直没有人接听。向舒颖很纳闷,不知那家伙怎么会一个人突然走掉了?她发了短信给云婷,见不到她只能自己打车回去了。

        已近午夜。

        医院里值班的医生都去休息了,住院的病人也都已经入睡。医院走廊里的大灯被关掉了,剩下几盏幽幽暗暗的廊灯,映照着这个沉静而肃白的世界。

        走廊尽头的角落里,站着一个失落而寂寞的女子。她一个人面对着那透明的玻璃窗,寂寂地望着窗外那幽深幽深的夜。

        看不到未来。

        看不到天明。

        看不到哪怕一丝的极光,一丝的希望。

        薄如雪片的诊断书从她的手掌中飘飘然然地滑落,昏暗的廊灯只照出纸片上一行模糊的字迹:

        妊娠早期,孕8周,妊娠Ⅱ级孕吐,建议定时孕栓,住院输液补充营养……

        她怀孕了。

        她真的怀孕了。

        腹中的孩子,居然已经八个星期了。她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它却已经在她的身体里成长了八个星期了。如同舒颖腹中的那一个一样,它也已经有了胎心,有了胎芽,会长出小手小脚,会在她的腹里吞咽游动,会和她一起呼吸走动,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了。

        她的孩子。

        她和舒颖一样,居然也怀上了自己的孩子。

        但也像舒颖一样,这几乎是个不该来到这个世界的孩子。

        因为,它的父亲,名叫楚未。

        云婷已经和林霄分开半年多了,林霄也已经离开中国足足五个月,没有可能这是他的孩子;只有两个多月前,云婷去夏威夷那一次……那个在楚未飞越了千山万水找到她,他们情不自禁的那一天一夜……

        珠胎暗结。

        这是云婷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该让它发生的事情。

        孩子……孩子……楚未和她的……孩子……

        天旋地转。

        简直不敢再想像下去。

        她和楚未已经道别,以后也绝不会再见面。可是现在却给了她一个最糟糕的结果——孩子?!楚未的孩子?!

        她简直不敢想像,不敢想像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她……她应该怎么办?难道也要像舒颖一样,独自把孩子生下来?偷偷的把它养大?又或者是……把它……

        云婷根本不敢去想那个字。

        她该怎么办?要告诉楚未吗?他是孩子的父亲,他是不是也应该知道……

        不!不!

        云婷用力地摇头,用力用力。

        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有了这个孩子!尤其是楚未。不然她不知道自己的生活将要变成什么样子,不知道她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人生。舒颖的事,她已经看得够多了,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也走上舒颖的路。

        地下情人……

        别人家庭里的第三者……

        她把自己的额头抵在冰冷的玻璃窗上,泪如雨下。

        直到天色蒙蒙微亮,云婷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她低着头,一步一步地踏上那老旧的楼梯。晨曦阳透过楼梯走廊的窗户斜斜地照过来,一地碎碎的微蓝色的光。

        “你才回来?”

        云婷抬起头。

        看到云菲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裙,手里抱着一只蓝色的大纸箱,站在她的租屋门口。

        淡色的朝阳透过玻璃窗映在云菲的身上,把她那件纯白如雪一样的衣裙映衬得像是斑斓的彩虹。云婷忽然想起楚未的话,他说那一次云菲向他告白,就是在这样的橙色的阳光里,那时的她清纯如水,美貌如花。这一刻她依然这样看到云菲,恍惚间觉得又看到了当年的他和她,那个害羞的女孩在对他说出“我喜欢”你时的青涩和甜蜜。

        她的心,像被人闷闷地捶了一下一样的疼痛。

        她几乎下意识般地把手指往自己的腹部轻移了一下,但又立刻伸手放开。

        “你怎么才回来?”云菲见她不说话,再一次问。“报社里经常要加班到天亮?”

        云婷喉咙沙哑,艰涩地开口:“你没带钥匙吗?”

        “不,我懒得开,我看到你在楼下了。”云菲答得理所当然。

        云婷低头不语,拿了钥匙向前。云菲站在她的身边,斜睨着眼睛细细地看她的脸。云婷不知道为什么手指就不停地颤抖,银色的钥匙在她的手心里叮叮当当地碰撞,却怎么也扭不开房门。

        云菲直接拍开她的手,把钥匙□□去一拧,“没用。”

        她踢开房门,把自己手里的那只大纸箱往地上一丢,有些东西骨碌碌地就洒了出来。

        云婷被她骂,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跟着进屋,换鞋。鞋子旁边一只滚落的相框,云婷弯腰,想要捡起来。

        那相框里,清晰地摆放着,云菲和楚未的合影。那时的他们,青春扬溢,笑容灿烂。

        云婷的手停在那里,心头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