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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丞相:红妆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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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书籍名:《女丞相:红妆娇》    作者:九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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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的话,让君澜骤然一惊,脸色倏地大变。

什么!云天商行怎么会归龙锦腾所有?这……这中间已经发生了那么多事么?包括月将影忽然从沉睡中苏醒……

“在想我醒来的事?”他仿佛知道她的心思,轻声说道,却对云天商行闭口不答,只是道,“我解了血咒。”

——用禁制术解了血咒。在血咒最后一次发作的时候,弥留之际,他忽然间不想那么快死去,所以,他下了一个赌注。

如果三个月之后,他真的尘缘尽忘,那么,他便自行了断。

月将影抬手抚向她的脸颊,动作温柔,忽然说道:“璧尘,我想要很多孩子,我和你的孩子。”

彼岸之荒  (2)

内心汹涌的感情仿佛灭顶般而来,她终于忍不住啜泣了一声,低声哽咽:“你怎么可以擅自决定!我很怕很怕……为什么每次你决定的事都不让我知道呢?就让我回来帮你解咒,不是很好么?”

月将影凝望着她,将她拢入怀中,轻轻叹了一声:“真是个傻丫头,我只是想保护你。”

“是你将云天商行送给他的吧?”君澜靠在他的胸口,轻声道,“你让我感觉自己真的很无能,可是我也想保护自己的夫君呢。”

“我来保护你就好,和你比起来,那些算得了什么。”月将影用力地抱紧了怀里的娇小身躯,仿佛要将她融进自己的骨子里,即使沧海枯竭,他也会用尽最后的力气保护她。

“璧尘,”他在她耳边说,声音轻柔,“为我生个孩子吧。”

他捧起她的脸颊,深深地吻她,那个吻蕴藏了太多强烈和复杂的感情,君澜忽然感觉到了他某种决绝的情绪,她惊慌地后退,却被更紧地抓住。

他又决定了什么?

月将影将她拦腰抱起,放倒在榻上,拂下了罗帐。昏暗的室内,只听得更漏簌簌落下的声音和近在耳畔的呼吸。

“不要多想。”他抚摩着她的面颊,凝望着女子令人沉迷的眸子,“不会让你再担心害怕了。”

君澜渐渐放松,闭上了眼睛。

秘密的楼阁里,万朵奇花悄然绽放,绚丽多姿馥郁芬芳。充满幽香的室内,烛火已经燃尽,榻上帘幕低垂,袅袅青烟丝缕缠绵,恍如梦境。



同一个深夜里,辛锦宫内,有人彻夜不眠。

灯盏一动,一道人影穿过了重叠的九阙宫城的阴影,悄无声息地落回了楼阁中。

“事情怎么样了?”灯下独坐之人长身而起,看着前来报信的人,低声问。然而黑夜里没有人回答,只有一道风穿过,一张柔软羊皮在风里飘落,正中他的案前。

龙锦腾展开羊皮,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些微满意的笑意。

羊皮上只画了几条线,非常简单,然而其中却蕴含着重大讯息,令一贯冷漠淡定的皇帝都流露了深深的笑容。

龙锦腾手指抚摩着羊皮,对着窗外出神良久,似乎在想着什么重大事情,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暗夜里灯火摇曳,映照着他纤秀俊逸的侧脸。

“之墨,”终于,他对窗外阴影里的人发话了,“继续在凌绝顶盯梢,一有变故立刻通知。”

然而,暗影里的人却许久未回应,黑衣少年抱着剑靠在窗外的廊柱上,微微侧首回顾,眼里有莫名激烈的光芒瞬忽变幻。

彼岸之荒  (3)

“怎么?”看到窗外的人毫无反应,龙锦腾微微诧异,仿佛想到了什么,低声问,“朕要问你,为何这次拖了那么久?难道是你体内的他又开始复苏了?”

暗夜里,夜之墨依旧侧身靠着,沉默,却抬手抚住了额头,仿佛要遏制脑中呼啸涌出的记忆。

“主人到底有多喜欢小澜?”良久,少年终于出声,转过了脸,将脸藏在廊柱的阴影里,神色压抑痛苦。

龙锦腾顿了一下,眼里的光芒黯了一黯,手下意识地探向了腰畔的锦囊。

“跟了朕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朕并不是那样的人。”他的神情有些恍惚,轻声叹息,“很多人都无法抗拒命运,朕更不可能抗拒它。”

黑衣少年侧脸默默地看着他——那双深沉冷淡的眼睛里,流露出了软弱的表情。

“主人,一个人是有感情的。”他抱着剑,眼睛望向夜空,喃喃,抬手按在心口,“即使是我,也不例外。梁子游一直在这里,他始终不肯离去。”

“这几日你的情况越发严重了,所以你上次因为他残存的执念差点毁了我的大计。”龙锦腾脸色莫测难辨,话语沉静却尖锐,“不要试图去抗拒那只扼住咽喉的命运之手,原因你应该明白。”

“之墨曾将想过只做梁子游吧?”

那话就像是把利剑,让黑夜里的人些微的一颤,少年握剑的手忽地一紧,却又颓然松开,仿佛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是的,是的!他再一次血淋淋地面对自己回避已久的事实:他也是先帝的皇子,但他是诞生在黑暗里的孩子。在娘亲怀有身孕的时候,就被一道冷酷无情的圣旨贬去皇陵守墓——在皇陵里降生皇子是犯宫中大忌的。后来在漫长岁月中的某一天,这个人将他和娘亲从皇陵里救出来,开始了另一场血腥的黑暗。

为了报恩,在梁子游离开归尘的时候,他吃了那个少年,得到了沧海始帝的力量,却也顺带继承了他的记忆和容貌——这是百年前已经遗失的一种最阴毒的术法,噬魂术。

然而那个被他吞噬的少年居然有那么强烈的记忆,那样的记忆潮流一样冲入他的脑海,将他二十几年来的记忆全部打乱,梁子游强烈的感情一直沉淀在他的脑海中。很多时候,他连自己都不明白,他到底是魔域宫的少主夜之墨,还是梁子游。

“主人,不是我吃了梁子游,而是梁子游吞噬了我。”夜之墨烦乱地用力按住心口,仿佛要将自己的心挖出来看个清楚。

他定定地站在那里,脸上忽然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主人放心。”夜之墨眼里掠过笑意,却有些疲倦,“介时,我会自行了断。”

彼岸之荒  (4)

“可曾怨朕?”龙锦腾叹息,“毕竟朕也只是利用你而已。”

“不曾。”回答是短促却带着些许的迟疑,“娘亲当年在宫里受主人母妃的恩惠,才让幸免于被诛九族的厄运。娘亲也再三告诫之墨为主人赴汤蹈火,也应在所不辞。”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龙锦腾喃喃重复,忽地低声,“之墨,再帮朕做一件事吧,做完这件事之后,你和庄妃离开东锦吧,顺了他的意,做梁子游。”

黑衣少年意外地看着他,发现温文淡漠的皇帝眼睛里死一般的冷酷。

“这是七日散。”龙锦腾从案上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绣金香囊,向窗外递出去,“只要接近小澜便可。”

夜之墨猛然一颤,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七日散是一种急性药物,无色无味,闻了这种毒药的人表面上不会有丝毫异常,也不会当场死去,只是在七日内慢慢侵蚀人的生命,最后心绞而死。

似乎猜到他心中所想,龙锦腾轻声道:“她不会有事,只是借她之手来除去月将影,像他那样的人除了君澜,谁也不会相信。”

少年一颤,恍然明白,迟疑了片刻,终是将他手中的香囊接了过来。

“在那之后,主人将怎么处置她?”少年看着手中的锦囊,神思有些恍惚。

“不要多问。”灯火下,皇帝的笑容冰冷如雪,刀刻般凌厉,“月将影可不会那么容易死,到了第七日,你无论如何都要将她带出来。”

“是,主人。”夜之墨将锦囊收入怀中,恭谨回答,声音平静。

廊下琉璃宫灯微摇,少年如风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他离去的片刻后,房外忽然有公公的禀报:“皇上,公孙御史求见。”

龙锦腾神色一凛,沉吟稍许,便道:“宣见。”

明黄色的琉璃灯下,青衣谋士在廊道里匆匆穿过,直至在御书房门前停下,垂首深深作揖:“微臣参见皇上。”

“爱卿无需多礼,进来吧。”

得到允许,李公公替他推开了门,待他进去之后又将门轻轻掩上。

“皇上,那些探子在雪荒失踪,只有一名侥幸回来。”公孙求孤上前,声音不大稳,“但是依然没有找出去凌绝顶的路。”

听得如此消息,龙锦腾并无焦虑,淡淡问:“爱卿认为,此去凌绝顶须得多少兵力?”

青衣谋士微微一怔,没有立刻回答,沉吟片刻,低声:“凌绝顶的底摸不清,听闻凌绝顶的弟子都是个中武林好手,大概须得五万兵力。”

龙锦腾却微微一笑:“只需一千兵力。”

彼岸之荒  (5)

青衣谋士霍地抬头,吃了一惊,隔着银灯看着皇帝,烛火摇晃下,皇帝的侧脸如同雪刃般凌厉。不经意间,他看见了案上的一张羊皮,隐约可见应是一张防城地图。

“那是——”只是刹那的瞥见,忽地明白了那是什么,任是如何的淡定从容,青衣谋士也是猛然吃惊。

“爱卿想得对,这是凌绝顶的部署图。”龙锦腾拿起案上的羊皮,微微笑了一笑,笑意难辨,“只需一千兵力,就可以攻下凌绝顶。”

“……”青衣谋士疑惑那张地图的来处,然而皇帝那样的笑意让他心中一凛,沉默。

“楚将军的葬礼准备如何了?”龙锦腾将羊皮收好,转过了脸来,隔着摇晃的银灯,淡淡问谋士。

“已经按照皇上的旨意厚葬了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