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舍不得（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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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小影去参加乔绯和温睿的结婚周年纪念所穿的礼服是叶至谦亲自挑的。
保守的再不能保守的黑色小礼裙，羊皮长靴，还非得套上一件严严实实的宝蓝色长外套。
她忍不住抗议。这样的打扮完全和她派对女王的头衔太不相衬。
可叶至谦觉得很好，找了理由，说是天气冷，别冻着了。
她还是觉得身上太暗了，便找了SWAROVSKI玫瑰花样的胸针别上，身上这才有了些颜色。
出门的时候，天空飘着小雪花，轻轻柔柔的，落在万物之上。
傅小影觉得冷，心里默默然生出一种说不上来的空荡，于是伸手拢了拢围巾，把下颚全部埋在绒毛之中。
路上塞车塞得厉害，傅小影到会所的时候，叶至信已经忙活了好一阵子了。
乔绯对她的迟到行为表示不满，而对她周身严严实实的装扮更是不解，嚷嚷着问她是不是来参加老年人聚会的。
叶至信不等傅小影解释，抢先说：“肯定是她们家范先生给整的，生怕被别人瞧了去！真真是个小气鬼！”
傅小影笑，不好辩解，只说：“他不在北京，在温哥华。”
谁知叶至信又说：“那更糟糕了，隔了太平洋还把你管的这么严！怎么回事啊？傅小影，你就这么点本事？真让他给制服了？简直太让我失望了。”
傅小影见他越说越带劲，便往他往日伤口上戳：“叶先生，你是不是想让我现在和大家说说你高中时代曾经暗恋过的那个女孩？”
叶至信吓得脸都绿了。
乔绯却来了兴致，拉着傅小影非要问那个女孩是谁。
还好温睿及时过来了，把乔绯拉走去谈别的事情。
她刚一走开，叶至信一个劲儿的超傅小影丢小刀子：“你也太狠了，居然拿这件事情威胁我。”
傅小影拍了拍叶至信的肩膀：“你放心，乔绯那个脑瓜子是绝对猜不到的。至于温睿嘛，就有点难说了。”
叶至信一摆手：“那都是陈年往事了。”
她微微笑：“就是嘛，都陈年往事了，你还怕什么。”
他恨恨说：“你这张嘴，真是！肯定要遭报应。”
她一耸肩，故意说：“是啊，我肯定是要遭报应的，没准是明天，没准就是今晚呢！”
傅小影什么时候会遭报应，叶至信不知道，他只知道乔绯和温睿真的请了不少人，陆陆续续，几乎整个厅都满了，而且漂亮的小姐还挺多。最亮眼的应该数是蒙玮了，金色礼服，蜿蜒盘发，和平日里的装扮相去甚远。
惹得叶至信在傅小影面前加了倍的数落她：“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我都不好意思说了。”
傅小影傻傻看着蒙玮出了神。
叶至信一眼瞟到门口，猛地见到乔然和文景妍，又见乔绯殷勤的迎了上去，惊了一下，嘀咕着：“挺这么大肚子，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傅小影这才朝着那边看了一眼，乔绯正和她们俩说话，说到高兴的地方，还伸手摸了摸文景妍的肚子，不知不觉已经那么隆得那么高了。
傅小影的心像是猛地被很多细小的针扎到了骨头上，硬生生的疼。
叶至信知道她心里不舒服，连忙拉着她扎到别的人堆里，陪着说笑了好一阵子，才悄悄抽开身，跑去和乔然、文景妍打招呼。
傅小影话少，在人堆里坐了一会儿就觉得倦了，独自走到密封的小阳台的沙发上坐着。
城市的夜景，真是美得惊心。
蒙玮不知何时也过来了，似乎是在傅小影身后站了一会儿，又突地轻轻叹了口气。
傅小影竟然猜到是她，没有回头，只指了一旁的沙发，说：“坐一会儿吧。”
蒙玮手里拿了酒，却不是自己的，而是递到了傅小影面前。
傅小影接了高脚杯，双手交叉拿着。
蒙玮问：“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来么？”
傅小影还是没有正眼看她，低头望着杯中的黄色液体：“你想来就来了，也许是朋友拉着你一道来的，也许是你害怕一个人，也有可能，是你想见到我疲软的状态。每一个理由看上去都很充分，我为什么要好奇呢？”
蒙玮轻笑：“我在想，如果能和以前的你来一场辩论赛，那一定会很精彩。”
傅小影只是笑。
蒙玮微微蹙眉，回头看了正在和别人聊天的文景妍一会儿，幽幽叹道：“其实她看上去真的是个无可挑剔的好妻子。只是可惜了，她的丈夫不爱她。你猜，她知不知道他丈夫有外遇？”
傅小影终于抬眼看她：“这就是你现在的乐趣么？”
蒙玮似笑非笑的点头：“算是吧。但目前还没有给我带来最大的快乐。”
傅小影默默看了她几秒，仰头，饮尽了杯中的酒。
味道还真是烈，一路烧到了肚子里。
把高脚杯轻轻搁在小桌上，傅小影缓缓起身，俯视着蒙玮，轻声说：“其实你比我更可怜。”
傅小影回到宴会厅，又喝了两杯酒。
叶至信怕她会醉，不等她端第三杯，就把她拉到休息间，安安稳稳扶到沙发上：“想大醉一场的话，我现在和温睿说，我们俩先走。”
傅小影笑了一阵：“好啊，你现在就去跟他说。”
叶至信还真立马出去了。没过几秒钟，门又开了。
进来的却是挺着大肚子的文景妍。
傅小影原本歪在沙发上的脑袋一下子抬了起来。
文景妍微笑着走到她跟前，缓缓坐在一侧的沙发上：“我刚见至信扶着你进来，以为你喝醉了。”
傅小影伸手拨了拨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神色有些尴尬。
文景妍依旧优雅，又笑着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怀孕了，所以总觉得别人看起来都是小小的。”
傅小影认真看了看文景妍。虽然身孕也有七个月了，可她的身形并不见长胖，也许是控制得好，也许，正如周艳玲说的那样，叶家的这个孙子，在他母亲的肚子里并不□□分。
傅小影一时出了神。
文景妍说：“看得出来，至信他很关心你。”
傅小影惊错，忙说：“我们是好。”
文景妍却打断，忽然慢慢地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了。知道他喜欢的是你，忘不掉的也是你。
说一点都不在乎，那也不可能。可是我总觉得这不会是永远横在我和他之间的问题。所以我一直在等待，从结婚到现在，一直都在等待。哪怕他一个月都不回一次家，哪怕他连我的生日都不记得，哪怕他连假装对我笑一下都做不到。
你也许会觉得我可怜，但是我终于怀孕了，我们有了一个共同的生命。你一定不知道当我听到你订婚的消息有多高兴，我以为我这辈子总算是熬到了头，可是你又反悔了，你又一次打碎了我的梦。我穷尽了一生的精力去编织这个梦，而你，却轻而易举的把它给撕碎了。
我从小没有爸爸妈妈的关爱，现在没有丈夫的关心，以后，这个孩子生下来，也不一定会是我的。我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傅小影，就算我什么都没有，也不会让你过得快活。”
文景妍脸上流淌着两行粗粗的眼泪，而眼神却是那样的怨恨，堆积了那么多年，终于都爆发了出来。
傅小影动弹不得，傻傻看着文景妍起身，以决绝的姿态撞上冰冷的石质茶几上。她看到文景妍脸上痛苦扭曲的表情，听到那一声惨烈的叫喊，脑里突地溢出了的鲜红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