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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树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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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书籍名:《榕树恋》    作者:艳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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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是这样清晰的记得,那个月光烫人夜晚,“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我们不会分开。”彼时的少年这样对自己说。他挺起胸膛说:“我已经长大了。以后我来保护你。”蔓妮感到鼻腔酸涩,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让她呼吸疼痛。

游园结束。大家说着要去吃东西。晓季提议去和程子经常去的冷饮店,冰淇淋总是大众的爱好,经过一致通过后,由男生载着去到店里。可是只有两辆车,怎么分配一时安排不好。

“反正也不远。不如,你们四个先去。我走去好了。”晓季说。

“那我留下来陪你走。”莉莉从车的后座上跳下来。

“不用。”晓季忙说。

“不如。我陪晓季吧。你们去就好了。反正我也想多走会路。”蔓妮忽然说。她望着晓季,眼里含着笑意,却是心事沉沉。

“那就先这样吧。”阿p不等程子说什么抢一步说道,一把拉回莉莉到车后座下。程子看了眼晓季。“那你们慢慢走吧。我先给你们点好。蔓妮你要吃什么?”

“随意,和你一样就可以。”她说。

几个人道了别,骑着车子走了。

蔓妮看着晓季,“走吧。”她说。

“嗯。”晓季点头。

“你和程子认识多久了?”果然,不出几步,蔓妮开始询问她有关于他们的事。

“一个月少四天。”晓季一直记得那个一个月的约定。

“是么。比我想象里要短。”她笑。“对了。你可能不知道,程子不可以吃冰的东西的。他从小牙齿就不好,喜欢吃甜的。长大了牙齿敏感的很。每次夏天,冰箱的水我都是放的温了再给他喝。”

“哦······是这样。”晓季有些意外。之前放学,他总是陪着她去吃冰淇淋,从来没提过这些。自己还是不够了解他。

蔓妮不动声色,继续以一种语调缓慢地说:“程子他很善良的。不知道怎么拒绝别人,尤其是女生。”说到这里,她稍稍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晓季,进而笑着说:“当然,不要介意,我不是说你的啊。了解一个人是个很漫长的经过,你们也只是需要时间。”

晓季丝毫没有听出那些弦外之音。这种幼稚的把戏,远不是蔓妮的喜好,可是程子与晓季的亲密她看在眼里,轻易乱了阵脚。再成熟的人,在爱情面前,依旧是幼稚而冲动的。为了一个眼神,可以动怒,情绪起伏失去稳定。听到这番话,晓季敏感的心里说不上是生气或是委屈,单单感受着对方给以的拨弄,压着莫名的一股情绪。

冷饮店里,程子明显感到了晓季的异样,她的目光空洞,时不时停留在蔓妮身上。蔓妮拿着小勺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往嘴里送草莓味的冰淇淋,装作一无所知。

“怎么不吃了?”程子问晓季。她也只是笑了笑,摇头说吃饱了。蔓妮不经意的对上程子的目光,迅速的转过头去和莉莉说话。

晓季面前的装饰诱人的冰淇淋正一点点融化成一滩厚厚的奶昔,软软的趴在杯子中央。程子沉默的看着晓季一会,并没有多想。蔓妮适时放下勺子,说:“我吃好了。”

大家意犹未尽的聊了几句,也就散了。晓季说要自己回去,再三拒绝了程子陪同。程子最终只好妥协,载着蔓妮回去了。

第三十五章:诉说衷肠

从公园里回来,蔓妮和程子先后进了家门。程子的妈妈早已做好了饭菜等他们。

一家人在吃着饭。

“程子啊,最近你和林晓季是不是走得太近了?”程子的爸爸忽然说。原本平淡的一餐饭霎时有了一丝不和谐的气氛。他的父亲是个商人,很看重得失,但是倒并不是很专制的人,对于自己的恋爱有这样的反应倒是不奇怪。

程子夹菜的手就这么停下了。他看着餐桌上另两个人的脸色,程子的妈妈似乎也知道了,对于丈夫的话没有意外,蔓妮则低着头慢慢的吃饭。

“儿子,我们不是反对你交朋友。只是要初三了。你看是不是该稍稍分清主次。”程子的妈妈打破僵局,语重心长。

“以后,你少见她吧。”程子的爸爸虽然是以商量的语气说,但程子知道这就是给他们予以了否定。以防摩擦导致的一发不可收拾。程子暂时不做反抗。

“爸妈,我知道你们的意思。”程子放下筷子,从桌子边站起来。“我吃饱了。”他说,进而结束了这次对话。蔓妮见程子离席,不放心的也放下筷子站起来。“阿姨,我去看下他。”她说。客厅里是父母低声交谈的声音。

蔓妮跟着进了他的房间。看见程子坐在床边上。自己进来后,程子却不说话,她坐过去,靠着他坐下来。

“你这样做开心吗?”程子抬起眼来逼视她。

蔓妮有些好笑的说:“你怎么会认为是我说的呢?我什么时候在你眼里变成这样了?”她是受伤的,却依旧不表现出来,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

程子自来是父母的骄傲,懂事以来丝毫没有被挑剔过一处不是。如今在这样的尴尬里,父母和自己喜欢的女孩起了冲突,程子的心里自然是不好受。可是听见蔓妮的话,他愈发烦躁起来。

“那是我误会你了。你走吧。”他说,进而躺倒到床上,闭上眼睛。看着程子的冷漠,蔓妮原本的努力掩饰着的平静被深深伤害了。见面以来,他总是这样冷淡的对待自己,父母面前客气而疏离。曾经的温柔,都给以了另一个女孩。外界的伤害不过是皮肉之苦,可是这样深爱的人的冷漠却是深入骨髓的疼痛。几天来的委屈和隐忍涌上胸口。

“你究竟要怎么伤害我才够?”她说。进而推门出去了。

程子听见她的那句话,原本以为早已是麻木的心还是隐隐作痛。他恨她让自己要做自己讨厌的人,这么冷漠和不知他人的感觉。

这一晚,唐蔓妮和程子都没有睡着。想着少年曾经的怀抱和笑容,唐蔓妮仰面在黑暗里,默默流下眼泪。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头疼欲裂,红肿着眼睛去客厅里拿水吃药。路过程子的房间,他的灯还亮着。她站在他门外,仅仅是隔了一扇门,他们却相距遥远。程子见门外站着人,起来打开,却见蔓妮红肿着眼睛站在门口出神。

“你在这干什么?”

蔓妮低下头揉了下眼睛,避开他的目光:“我起来拿水。”

“你手里是什么?”

“药。帮助睡眠的。”蔓妮说,她不想说是安眠药,听上去那么怪异和可怜。

程子还是猜到了,心头一震。

“吃这个对身体不好。”他还是流露出了关心。蔓妮敏感的嗅到这一丝的异样,是久违的温暖。

蔓妮苦笑一下,“那能怎么办?我睡不着啊。都习惯了。”

她想起求学时,在异国那些无法入眠的寂静的夜晚。

国外的生活远不如想象中的精彩,因为语言不通,和种族的不同,学院里的她格格不入,学会了沉默。开销是大的,处处需要钱,而这样的日子需要长久就要精打细算。没有钱和朋友的日子里,抛出娱乐休息,她把所有的时间来打工,学习英语和舞蹈。老师很严格,对这个远渡重洋的亚洲学生,丝毫不予体谅关心,同样的高强度练习,没有做好即是呵斥和反复基本动作的体罚。一天折腾下来,晚上还要到剧院里打零工补贴生活。东西方饮食的差异,却使得她不能吃得很好,她第一次这样想念家乡的米饭和小炒。到那里的第一个月是她一生中最难熬的,除了精神的孤立无援,身体上的负荷更是一种挑战,加上睡眠不好,一个月瘦得只剩骨头,不忍看赏。之后生了一场病,发了高烧。但,仅仅在床上躺了一天便又去上班,上课。因为剧院不肯签合同,她不可以享受正式员工的病假补贴,工作日休息一天甚至就要扣去当天的工钱。病痛折磨的她灵魂出窍,脚底如同踩着棉花。她还记得从剧院打工回来,和往常一样已是午夜,空气微凉,她抬头仰望学校寂寞的繁复巨大建筑,月光打在身上,像一条纱织的银色布料,她想起程子的温热瞳孔,眼泪就这样流下来。

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似乎已是很遥远的事。如今她已经可以用这个国家的语言熟练的交流,**于那些自认为高贵的欧洲人之间,吃惯那些用牛奶当配料的浓汤,也顺利地完成学业。

从回忆醒来,她望着程子。程子不再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是那么亲密的人,此时这样生涩而有隔阂。他们已经离得太远了,他没有力气再去追她。总有一天,时间可以治愈伤痕,他可以问心无愧的对她淡然。他转过身,就要关门。

“程子。”蔓妮叫他。“可不可以陪我去阳台。我不想一个人醒着。”她的声音低沉,几近哀求。程子终于还是无法拒绝。

阳台上的风新鲜的带着微凉的气息。程子交着手站在阳台上,只感觉空气稀薄。

“你还记不记,你为我种的夜来香?那天也是在阳台上——”蔓妮任风吹拂着因为哭泣微烫的脸颊。

“记得。我以为你早就忘了。”程子说。

“你对我说的话我都记得。在英国的时候总是下雨,气候潮湿,那里也有夜来香,卖的很贵,可是都没有你种的漂亮。程子,我很想你。”话语间,声音颤抖。

她厌烦自己总是哭泣,一幅不堪一击的脆弱样子,可是也只有在程子面前,她会展示出自己的脆弱。她开始泣不成声。这突然的爆发,让程子看惯了她的温柔甜美与忍隐,而感到切身的心酸。她突兀的掏心的哭泣声在风里打碎,飘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