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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神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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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书籍名:《邪神复苏》    作者:H·P·洛夫克拉夫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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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有点可笑,在我眼盯着墙的时候,我感觉到,医生也快晕倒了。他没出声,但我几乎可以肯定,他有一些可怕的发现。

            “把灯放低点,”他说。他声音嘶哑,像是从喉咙的最深处发出来的。

            我把灯放低了一英寸,但没把头转过来。我等着他来责备我,说不定还会骂我,但他却像那个躺在桌子上的人一样安静。我知道,他的手指还在工作,我能听见它们的动作。我能听见他灵巧的手指在亨利·韦尔斯的头上动作。

            猛然间,我意识到我的手在颤抖。我想把灯放下;我觉得我再也拿不住它了。

            “快完了吗?”我绝望地喘息着。

            “把灯拿稳!”医生高声命令我。“如果你再乱动——我——我就不给他缝合了。我才不在乎他们是不是要把我绞死!我不是医治魔鬼的人!”

            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快拿不住灯了,而医生的威胁也令我害怕。

            “你尽力吧,”我恳求他,有点歇斯底里。“给他个活过来的机会。他是个善良的好人——曾经是!”

            他一时间没有说话,我害怕他不理会我。有一刻,我以为他会扔下他的手术刀和纱布,冲出房间,冲到大雾里去。当我又听到他手指动作的声音时,我知道,他已经决定了,要给即便是该死的人一个生机。

            过了午夜,医生终于告诉我,我可以把灯放下了。我像被解脱了似的喊了一声,转过身来,看见了一张令我永生难忘的脸。在45分钟的时间里,医生已经老了10岁。眼睛深深地凹下去,嘴痉挛地抽搐着。

            “他活不了,”他说。“一小时之后他就会死。我没碰他的脑子。我无能为力。当我看见——那是什么东西——我——我——马上就把他缝合了。”

            “你看见什么了?”我轻轻地问。

            医生的眼睛里显出一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恐惧。“我看见——我看见……”他全身颤抖,断断续续地说。“我看见……哦,很丑恶的……没有形状,形状不明的……”

            突然,他直挺着身子,发狂般地看着他的周围。

            “它们会到这儿来找他的!”他叫喊着。“它们给他打上了印记,它们会来找他的。你们不能呆在这儿。这房子被做了记号,要被摧毁的!”

            我无助地看着他抓着自己的帽子和包向门口走去。他用颤抖的手指拉开门闩,转瞬间,他消瘦的身影就印在了一团旋转的雾气中。

            “记住我对你的警告!”他喊着;浓雾随即就吞没了他。

            霍华德坐了起来,揉着眼睛。

            “恶毒的花招!”他咕哝着。“成心给我下药!我要是知道那杯水……”

            “你感觉怎么样?”我使劲地晃动着他的肩膀,问道。“你觉得你能走得了路吗?”

            “你给我下药,然后又让我步行走路!弗兰克,你就像一个艺术家一样没有理性。出了什么事?”

            我指着桌子上那个安静的人。“马林根林地更安全,”我说。“他现在属于它们了!”

            霍华德跳了起来,抓住我的胳膊摇晃着。

            “你说什么?”他叫着。“你怎么知道的?”

            “医生看了他的脑子,”我解释说。“他还看见了一些他不想说,或说不出来的东西。他告诉我它们会来找他,我相信他说的话。”

            “咱们必须马上离开这儿!”霍华德叫着。“医生是对的。咱们现在非常危险。即便是马林根林地——但是咱们没必要去林地。你有小艇!”

            “我有小艇!”我回应着他,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

            “雾是最可怕的威胁,”霍华德冷冷地说。“但即便是死在海里,也比被它弄死强。”

            屋子到码头的距离不太远,不到一分钟,霍华德就坐在了小艇的尾部,而我正在飞快地准备发动引擎。雾号还在响,但港口里一片漆黑。我们只能看见面前不到两英尺的地方。白雾的影子在黑暗中隐约可见,但雾的那一边就是无尽的黑夜,没有光亮,充满恐惧。

            霍华德说话了。“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到那边就是死,”他说。

            “在这边更得死,”我说着,发动了引擎。“我觉得我能避开那些礁石。风很小,我熟悉这个港口。”

            “当然,还有雾号给咱们引路,”霍华德咕哝着。“我觉得咱们最好向外海走。”

            我同意。

            “小艇禁不住风暴,”我说,“但我也不想留在港口里。如果咱们到了海上,也许有船能搭救咱们。留在这个它们能抓到咱们的地方,真是太傻了。”

            “咱们怎么知道它们能延伸到多远呢?”霍华德叹了口气。“对那些做太空旅行的东西来说,地球上的距离又算什么呢?它们会在地球上蔓延。它们会把咱们全都毁灭。”

            “咱们以后再讨论那个吧,”我的声音盖过了引擎的轰鸣,“咱们离开它们越远越好。说不定它们还没开窍呢!只要它们还有局限性,咱们就有可能脱身。”

            我们缓缓地驶入了深水航道,海水拍打着船身发出的声音令我们感到异常的抚慰。霍华德听从我的建议,掌着舵,慢慢地打着方向。

            “保持航向,”我大声地说。“在咱们进入纳罗斯海峡之前,不会有任何危险!”

            霍华德默默地开着船,而我则伏卧在引擎上,就这么过了几分钟。突然,他转过身来,显出很兴奋地样子。

            “我觉得雾正在散去,”他说。

            我盯着面前的一片黑暗。的确,它好像显得不再那么沉重了,那些曾经不断加重的白色雾团正在消散成一缕一缕的薄雾。“保持航向,”我大声地说。“咱们有好运了。如果雾散了,咱们就能看见纳罗斯海峡了。注意了望马林根灯塔。”

            当我们看见塔上的灯光的时候,别提有多高兴了。明亮的黄色灯光照射在水面上,清晰地照亮了纳罗斯海峡两侧凸起的巨型岩石。

            “让我来掌舵,”我快步走到船头。“这段很难走,但现在有光了,咱们应该能过去。”

            我们又激动,又兴奋,几乎忘记了那被我们甩在身后的恐惧。我们在漆黑的水面上飞驰,我站在舵轮前,安心地笑了。巨石飞快地向我们靠近,转眼间已经高高耸立在我们的头顶上了。

            “咱们绝对能过去!”我大喊着。

            但是霍华德没有反应。我听见他粗重地喘着气。

            “怎么了?”我问道,猛地转过身去,只见他惊恐地趴在引擎上。他背对着我,但我还是直觉地知道他正在看什么。

            我们来的那片海岸已经像日落时的晚霞一样,变得一片通红。马林根林地在燃烧。熊熊的火焰从树顶上冒出来,浓浓的黑色烟幕慢慢向东方滚动着,遮住了港口上星星点点的灯火。

            但令我恐惧地失声尖叫的并不是那火光,而是凌驾于树林上空的那个轮廓,巨大的、无形的轮廓缓缓地在空中来回移动着。

            天知道,我试图让自己相信,我什么也没看见。我试图让自己相信,那轮廓不过是火焰投射的影子,我记得我为了安心,紧紧地抓住了霍华德的胳膊。

            “林子会被彻底毁掉的,”我喊叫着,“那些令我们害怕的东西也会和它一起毁灭。”

            当我看到霍华德转过身来,摇了摇头时,我明白了,树林上空那模糊的、无形的东西并不仅仅是一个影子。

            “如果咱们很清晰地看到它,咱们就完蛋了!”他警告我,声音颤抖。“祈祷它不要显形吧!”

            它比地球还古老,我想,比所有的信仰都古老。在文明发端之前,人类崇拜地跪伏在它面前。它出现在所有的神话当中。它是远古的象征。也许,在黑暗的过去,成千上万年之前,它曾经要经常地抵御侵略者。我要抗击这个不可一世的神秘的东西。

            突然间,我变得出奇地平静。我知道,我几乎没有时间行动,我知道,受到威胁的不止是我们的生命,但我没有畏缩。我镇定地走到引擎那儿,从下面拿出了一些废棉丝。

            “霍华德,”我说,“点一根火柴。这是咱们唯一的希望了。你必须马上点一根火柴。”

            霍华德不解地盯着我,好像无休止地看了我好久,随后爆发出一阵大笑。

            “火柴!”他声嘶力竭地叫着。“用火柴来温暖咱们可怜的脑子!对,咱们需要一根火柴。”

            “相信我!”我恳求着他。“你必须——这是咱们唯一的希望。赶快点一根火柴。”

            “我不明白!”霍华德冷静下来了,但他的声音还在发颤。

            “我想起了一些东西,也许能救咱们,”我说。“帮我把这些废棉丝点着。”

            他轻轻地点点头。我什么都没跟他说,但我知道,他猜到了我要干什么。他有着令人不可思议的敏锐的洞察力。他笨手笨脚地拿出一根火柴,划着了。

            “勇敢无畏,”他说。“让它们知道你并不害怕。明明白白地告诉它们。”

            当棉丝燃起来的时候,树林上空的轮廓也异常清晰地突现出来。

            我把棉丝举到齐肩的高度,飞快地在我面前划动着——从左到右,划着直线。然后,我把它举到前额处,又放低到我的膝盖处。

            霍华德马上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并重复着我的手势。他划了两个十字架,一个划在他的身上,一个是用火把划在了一臂之外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