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边境小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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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那不是爸爸和妈妈吗？大哥和小洁也在啊，竟然连很少出现在屋里的小弟也回来拉。真是稀奇哦！我不禁走上前去想和他们打招呼。
可是——
我惊愕的望着自己的手。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碰不到他们。我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透明的，就像一缕游魂一样，没有实体。
“小洁，你二哥有没有跟你说他去哪了啊？怎么都好几天了，连个影都没有。”只见妈妈不满的埋怨道，但眼里的担忧却出卖了她。
恩，妈妈，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已经被人家的车给撞飞了，现在虽然没有身首异处，但也好不到哪去。我飘到妈妈身后,将手搭在她的肩上。
不过，还真是奇怪，难道那司机没发现他撞了人啊！那我不是很冤喽，没人发现我魂归天堂，恩，是人归紫宸国。也没有人发现我的行踪，我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恩，虽然事实也确实如此），从此了无音讯，难怪妈妈会抱怨了。
不过还好还好，到目前为止，应该还没有人知道我为什么被车撞吧。要是被人家知道了，那还真是没脸见人了我。而且有谁会相信竟然会有人为了一块钱的硬币而跑到马路中间去给人撞啊，那个人不是白痴就是脑袋秀逗了。恩，我承认我是脑袋秀逗了，才会肆无忌惮地跑到马路中间去，还在那里滞留了一段时间，人家不撞我那还撞谁啊！而且，当时马路中间似乎只有我一个人，周围也没什么围观人群，所以……
“我也觉得奇怪耶。前两天老板发工资的时候二哥也没来，平时一到发工资那天，他去得比谁都早，动作比谁都快。”小洁纳闷的挠挠头，一脸的不解。好像我是个见钱眼开的小人似的（恩，虽然确实有那么一点的贪财，但我可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呢，不偷不抢不骗不拐），一见到钱就口水横流，真的很过分耶！“所以，我就帮他把工资给领了，正好凑了个整数去买手提，嘿，还真该谢谢他的失踪呢，不然我休想从那铁公鸡手里拿到一分钱。”
什么？我一时愤愤的怒瞪着小洁。你、你竟然拿我的工资去买电脑。我本来是想拿去银行存起来当老婆本的，你、你竟然给我全拿了。2000耶，我辛苦了一个月，卖了一个月的笑（服务生也有要求要微笑待客）才赚来的血汗钱啊！可恶的小洁，你、你……
“老大，老四，你们也没见到老二吗？”妈妈又转头问一旁的大哥和小弟。
他们两个怎么可能知道我在哪啊。一个是冷血鬼，一个是书呆子，而且平时也都不见行踪，比我还能跑，比我还能躲，问他们，是白问了。
“不知道。”异口同声，“而且他这么大个人了，还怕他失踪了啊。”
喂喂喂，我好歹也是你们的兄弟好不？竟然一点都不担心我！
“那他会去哪呢？他……”
我本来还想继续听他们说话，可是意识却越来越模糊，而且还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在耳朵边响起，我有些恼怒的挥着手试图赶走那恼人的蚊子之类的，却发现自己的手一点力气都没有，心里有一丝慌乱。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小远，小远，起来吃饭了。”
“小远，起来了。再不起来我就把所有的好菜都吃了哦，你可别后悔哦！”
等等？所有的好菜？吃饭？
我的意识瞬间清醒，一下子从床上窜起来，眼睛也刷刷的在屋内搜索着食物。手脚也很自然的行动起来，很自觉的坐到桌子边，拿起筷子，吃饭。
恩，这的菜真的很好吃，色香味俱全。果然不愧是古人，连吃都这么讲究，名字估计也很文雅。不过我还是别问了，浪费时间，还是吃饭要紧。因为我已经将近一个月没吃到这么好的食物了，现在嘴巴里还残留着竹笋的味道。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楚离拿起筷子帮我夹了一筷子的菜，自己却没动口。
“楚离？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只顾着吃东西，倒一时忘了楚离。不过这也没办法，除了银子，我心里排第二的就是食物了。毕竟吃饭皇帝大嘛，谁都没法代替的。
“你当刚才叫你的是谁啊，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你……”楚离阴沉着脸，不悦的敲了我一个暴栗子，“亏我对你这么好，你这没良心的小东西。”
“恩，我一时饿晕了嘛！”我吃得八分饱了，算是有空去理旁边绿着脸的某人了。“而且你也知道我已经很久没吃到好东西了，当然是饿得神志不清了。”
楚离没说话，依旧阴沉着一张脸，摆明了不相信我的话。
“来来来，这个很好吃的，你尝尝。”我夹了一筷子的菜堆到他的碗里，自己也夹了一筷子准备放到嘴里，享受美食。
“你……”我怒视着半路跑出来的抢匪，准备到嘴的菜就让他这么轻轻松松的给架到自己的嘴里了。我都已经夹了一筷子放到他碗里了，他竟然还不知满足的抢我的菜，太过分了。
“恩，好吃，还是这里的王师傅做的菜好吃啊。”楚离津津有味的嚼着口中的食物，还意犹未尽的舔舔唇。
“好吃你就自己夹，干嘛要抢我的。”桌子上明明还有很多菜嘛，做懒人也不是这么做的啊，连个饭都懒得吃，也不怕饿死啊。
“我有抢你的吗？我怎么不知道。”楚离一脸无辜的继续进行他的恶劣行经——抢菜，而且还专门抢我快要送到嘴里的菜。
恶劣！
这么几个来回下来，我又饿了。无力的瞪着对面仍动嘴巴抢食的家伙，我非常的气愤，但却没力气跟他玩你追我跑的游戏了。最后，我趁他沉迷于食物之际，抢了一碟子的菜背过身去猛吃，速度快得惊人，就像路边的乞丐好不容易得到一个馒头然后就狼吞虎咽来。
恩，那样子虽然很难看，但至少不用饿肚子啊。
几分钟后，盘子被我舔得一干二净。哼！我吃饱了。我朝楚离示威性的哼了一声，放下盘子，摸了摸有些圆的肚子，恩，果然好吃。
楚离只是笑笑，并没有说些什么，将剩下的菜解决掉以后，他叫店小二把桌子收干净然后就一个人坐到窗台边看着外面的某个地方。
“你在看什么？你家在那里吗？”我站起身朝他走去，也随口问道。恩，我承认我有点阴险，企图打探他的家底。
夜色朦胧，天际几颗恒星散发着暗淡的光芒，皎洁的明月早已躲入云层中不知去向。暗蓝的天幕如布一般笼罩在整个小镇的上空，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神秘莫测。
窗外的竹林在夜色中婆娑摆动，如暗夜中伸展四肢的鬼魅般，发出阵阵沙沙的响声，划破夜空的寂静。
这里的天空与M城的天空并没有什么大的差别，若真要说有什么的话，就是这里的天空比M城的要蓝很多，空气也好很多，至少不用担心环境污染问题。
静静站在楚离身后，我看着窗外的某个地方，也许爸妈他们也在看吧。刚才的梦……
很清晰的梦境，很真切感觉，就连爸妈他们的小动作我都看得一清二楚，大哥和小弟的臭脸，小洁的尖嗓门，我真的都记得很清楚。但这样的梦境，能说明什么吗？难道他们真的在找我吗？难道他们已经知道我失踪的事了吗？我记得那时侯除了那个司机，估计是没什么目击证人了，所以要找我，可能也不容易。
家，以前怎么没注意过家的可爱呢？怎么没想过父母的感受呢？难道我的眼里心里除了钱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吗？一直都认为父母对子女的好是理所当然的，却从来没想过如何去回报父母的付出。扪心自问，我自从上高中以后，基本上是一有时间就去打工，除了睡觉，很少回家，就连吃饭，也经常是在外面吃面包或快餐，一般晚上下班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不想父母再忙着热菜热饭给我，所以就拒绝了老妈的好意。我总是生活在忙碌之中，没有一刻的闲暇。间接的也拒绝了父母对自己的好，虽然知道他们会伤心，但天生对钱的忠诚，让我无法改变。难道我真的喜欢这样的生活吗？我现在有些怀疑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值得。有时候甚至会觉得悲哀，这样的生活，真的是我追寻了二十多年的生活吗？
眉头微蹙，我实在不喜欢这样的想法，莫名的扰人心乱。
但是——
梦……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该怎么做才能回去？我真的很想知道。但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世界里，我又能找谁，又能期待谁？相信谁？就算我说了，难道就会有人相信吗？我真的不知道。
生活在一瞬间变得茫然无措，仿佛失去支点的杠杆，撑不起一个世界。
“家，对，我的家在那边。很美的一个城市，那里的人善良热情，勤劳朴实，是一群可爱的人呢！”许久，楚离才回答我的问题，他的声音里有着深深的乡情，脸上是浓浓的笑意。“如果你看到我的家人，你一定会喜欢他们的。”
“也许吧！”我的家，也很温暖，很温馨。你，如果有机会见到小洁他们的话，估计你会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吧。
但是——
应该是没机会了吧！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回去。可能就这样一辈子终老于此也说不定。
“你可以喜欢他们，但不能爱他们。”楚离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脸色也突然变了。恩，那感觉有点像是电视上说的吃醋，听得我莫名其妙的。
“难道你不爱你的家人啊？”喜欢？这和爱又有多大区别呢？真搞不懂他脑袋里怎么老装些奇怪的念头啊。
“当然有区别了。”楚离对我的反应相当的不满意，“爱的程度可比喜欢深多了。”
“哦。”我心不在焉的应道。
“难道你没喜欢过人，也没爱过人？”楚离试探性的问道，脑袋也转了回来。伸手将我拉到他的大腿上坐着，定定地望着我，眼里有一丝难懂的情绪划过，我没看清，也不敢看清。
“不知道。”我的答案大概很奇怪吧，竟然有人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喜欢过别人。“因为没试过，所以不知道。也或许是没时间去谈恋吧，即使有女生主动追求，因为我的不知情或可以说是太迟钝了，所以人家又放弃了。”
恩，印象中好像确实有一个女生追过我，而且那女生还满漂亮的。不过那时候我的脑袋瓜子里只有钱（现在也是），所以她被我彻底忽略掉了。还骂了我一句“真没见过像你这么爱钱的人，你以后就让钱当你的女朋友得了。”然后甩手忿忿离去。恩，老实说，我还真有过这样的想法呢。但因为怕刺激到她，所以我没敢告诉她，最后只是挥挥手跟她说再见了。
“还好你没喜欢上别人。”楚离低语道，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芒，简直比天边的恒星还要亮，还要璀璨。
“唔，好困，我要睡觉去了。”虽然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但看他那眼神，决不是什么好事就对了，我还是睡觉去比较实在。于是跳下人肉凳子，朝温暖的被窝进军。
“恩，那我也睡好了。”楚离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然后往床上一躺，手往我的腰身上一环，眼睛一眯，就这么睡了。
我现在已经懒得再跟他计较他的奇怪举动了，反正睡觉最大。于是我也就安心的闭上眼睛，很快边进入梦乡。希望可以看到爸妈他们，入睡前我脑海里跳出这样一个念头。
夜，无边地蔓延着。风，轻轻地吹拂。
梦，在心中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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