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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青年文摘精编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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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书籍名:《2009年青年文摘精编版》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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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踪的不只是韩左左,失踪的还有那种叫做爱情的东西。我要逐渐忘记韩左左。

        下部

        如果不是那天张怡菲突然造访,我想我会安心过完我的人生。

        那是一个下着雨的下午,店里没什么客人,我百无聊赖地想着把最后一批首饰卖完,就把店盘了去做别的。这时,店门开了,珠光宝气的张怡菲出现在我的店里。

        我愣了一下,站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不欢迎吗?是你邀请我来的呀。”

        “不是不是,只是没有想到你会来这种不起眼儿的小店。”

        “我在附近逛街,下雨了,我又没开车,想起你在这附近,就来看看,顺便避避雨。”张怡菲漫不经心地看着店里的首饰,拿起一样又放下一样。

        张怡菲拿起一件首饰:“这个多少钱?”

        我看了一眼,是韩左左的廉价指环,本来不准备出售,所以没有标价:

        “这个你喜欢就送给你,难得你看上我这里的东西。”

        张怡菲被我的话刺得脸红了一下:“我知道你还对以前的事情耿耿于怀,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就不能忘了呢?”

        我不想说话,我只想赶她走。

        张怡菲看着我,突然艰难地开口:“你们的事情我听说了。他出车祸了,我很难过,那时我在欧洲,听见这个消息就哭了。虽然当初他没有什么钱,但是他是个好人。我知道他其实根本不喜欢我,觉得我没内涵又贪慕虚荣,但是他对我很好,一直像哥哥一样照顾我,跟他在一起的那一年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我几乎要疯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左左,当初是我不对,我知道你喜欢他还要你把我介绍给他,我知道只要我先提出来,你就不能告诉他你喜欢他了……但是现在他已经不在了,你还不能原谅我吗?”

        “住口!”我一巴掌扇在张怡菲的脸上。

        张怡菲把那个戒指放在桌子上走了。这是我亲手挑的,现在,没有意义了:没有人来为我戴上它了。

        有些事情,你永远都忘不了,哪怕你假装自己是另一个人,你也忘不了:王义坦来报到的那个下午,我就觉得这个人是我要找的那个人,所以他才来来回回跑了几趟;我频繁地换男朋友,是想引起王义坦的注意;在我准备跟王义坦说明的时候,张怡菲求我转交给王义坦一封我当然知道内容是什么的信,当初我那么傻,认为自己快毕业了,而张怡菲和王义坦同级又比我漂亮,他们才最合适;我知道张怡菲和王义坦分手后,特地回学校参加70年校庆,“偶遇”王义坦,我知道他还没有决定自己的去向,就偷偷辞掉了工作和他一起开小店……我们有过那么快乐的三年,这一切最后让我自己亲手毁了:我是那么没谱的一个人,我喜欢闹,和他开没深没浅的玩笑,我怎么知道当我第一百零一次站在马路中间喊“我们殉情吧”的时候,会真的有一辆车开过来呢?我又怎么知道他冲过来推开我的时候,会真的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倒下就再也没有醒过来呢?

        我一直不敢相信他再也不会来了,我不知道没有他的日子该怎么过,光是听起来就那么地让人绝望。最后,我想到了唯一的办法:如果我变成了他,那么不见的就是韩左左了,那么我就不会失去他了。我穿他的衣服,用他的名字,抽他抽的烟,去他家里看他妈妈……我几乎小心翼翼地骗过了自己,可是自以为是的张怡菲却把这一切给毁了。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韩左左,你哭什么?

        (陈挺摘自《少女》2006年第9期)

        摘自:《青年文摘(绿版)》2006年12期  作者:滕  洋

        母亲的味道

        那种淡而舒缓的芳香,才是母亲真正的味道。

        母亲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她甚至不记得自己的家到底在哪里,只是从她浓重的口音里,可以确定她是陕西人。29年前的冬天,父亲去买过冬的白菜,回来时在路边的小饭店里要了一碗牛肉汤泡馍。父亲刚拿起筷子,忽然听到有人低低地叫了一声“大哥”。是很浓的外地口音,父亲抬起头,看到眼前站着一个衣衫单薄的女人,头发零乱面色青白,手中拉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小男孩又黑又瘦,一双眼睛紧盯着父亲那碗冒着热气的牛肉汤。女人怯怯地低着头,没有说话,泪已盈盈欲滴。父亲也没说话,起身把男孩抱到椅子上,把那碗香气四溢的牛肉汤推到男孩的面前,转回头,又跟店主要了两碗。

        两碗牛肉汤,让这个无家可归的女人,变成了父亲的妻子。那时父亲已丧妻三年,因为女儿还小,一直没有再娶。四口人,一个家,贫穷而温暖的日子就那样开始延续。

        母亲来的第二年冬天,生下了她。

        1她6岁之后,就不肯再和母亲一起上街。她听不惯母亲浓重的外地口音,怕听到别人说母亲是“外路人”。母亲的习惯做派和别的女人完全不同,她像男人一样抽烟,喜欢盘腿坐在床上,嗓门粗大,说话的语气总像跟人吵架。最让她无法忍受的,是母亲身上的味道,又酸又臭,稍微靠近一些,便熏得她头晕恶心。

        后来她知道,原来母亲有狐臭。这使她在懂事之后,便开始远远地避开母亲。没有在母亲的怀里撒过娇,没有让母亲帮她洗过澡,一张桌子吃饭,她是离母亲最远的一个。

        她10岁那年,父亲在为人盖房时从二楼摔下来,伤了腰椎,瘫痪在床再不能起来。父亲一倒,家便塌了。母亲变得急躁,烟抽得越来越厉害,脾气也越来越坏。那次,她切菜时不小心切破了手指,母亲不仅不帮她包扎伤口,反而对她破口大骂,你那手指头当脚趾使呢?怎么会笨成这样?她甚至不怕担上后母的恶名,姐姐但凡有一样事情做得不好,同样招来母亲的恶言恶语。只是对父亲,母亲完全判若两人。哪怕父亲对她大发雷霆,她也永远是温柔体贴小心翼翼,端茶送水,洗澡按摩,把父亲伺候得细致妥帖。

        后来,母亲在菜市场租了一个摊位卖鱼,一年四季穿着高筒胶鞋在水渍里来去。本来他们兄妹三个中,应该留一个在家照顾父亲的,母亲却不准。每天早上,她把父亲抱到三轮车上,带着他一起去卖鱼。常来买菜的人都知道,这个带着男人卖鱼的外地女人,手脚利落,性格泼辣,鱼新鲜,从不缺斤短两。所以,母亲的生意一直还不错。

        每天晚上,母亲收摊回来,安置好父亲,人早已累成一摊泥。她给母亲温一盆洗澡水,洗好碗后便躲进自己的房间里。可是最终还是被母亲喊出来,死丫头,来给我搓背。她磨磨蹭蹭地不愿意出来,母亲的身上又添了浓烈的鱼腥味,和着难闻的狐臭味,她几乎无法呼吸,一阵一阵地反胃,胡乱搓几把,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那天,同桌的女生和她吵架,吵完后女生跑到老师那里,强烈要求给她调位置。女生在全班同学面前指着她鄙夷地说:她身上有那么臭的咸鱼味,我不想和她坐一起。她的脸刷地白了,羞惭的泪水流了一脸。

        2她读高三那年,哥哥姐姐已经相继考到外地读大学,家里只剩下父母和她。五十多岁的母亲,已经像个老太太,尘满面,鬓如霜。母亲变得温和了很多,有时候吃完饭,她给父亲按摩,父亲会和她讲他和母亲当初怎样相遇,你哥哥喝牛肉汤时的那个馋哟,父亲叹息着。父亲说,真真,你高考时不要报外地的大学了,你妈一天天老了,我们都需要人照顾,你就留在我们身边吧。母亲在旁边抽着烟,眯着眼睛望着父亲笑,我照顾你还不放心啊?我巴不得他们一个个都走得远远的,省得天天在眼前晃来晃去,招人烦。

        母亲身上的味道淡淡地飘过来,她想,不用你逼我,我也不会留在家里的。自己成绩这样优秀,当然要读北京的名牌大学。最关键的是,她要远远地避开母亲的味道。这么多年她唯一的梦想就是离开母亲。

        那年冬天,因为城市改造重建,那个菜市场被拆除,母亲失业了。那些夜里,母亲似乎一直在咳嗽,有一次,她被母亲的咳嗽声惊醒,她走到母亲的房前,房门虚掩着,母亲背对着她,一动不动,指间的香烟已经燃了很长,母亲的背影在一片烟雾缭绕中显得瘦小而单薄。她听见母亲对父亲说,真真这丫头从小心气就高,不能把她给耽误了……

        她站在门外,心突然又酸又软,泪水成串地滴落下来,原来,原来母亲竟一直都是在意她的啊。

        母亲新找的工作,是在一家医院里打扫卫生。每天早上五点起床,赶到医院,拖地板,洗马桶,在八点之前,要把整幢楼的卫生全部打扫完毕。这份又脏又累没有人愿意干的活,母亲却做得很开心。

        母亲身上的味道越来越复杂,有时是刺鼻的消毒药水的味道,有时是清洗剂的淡淡香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熟悉的缘故,狐臭味越来越淡,到后来,她竟闻不出那种气味了。

        19岁那年,她如愿以偿,考进北京读大学。其时姐姐也在北京,已经工作。姐姐说,以后别让妈再寄钱来了,你的学费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