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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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了大学,他上高一,才一个学期不见,他蓦地长高一大截,走在我身边,高高大大的,让我怪别扭。于是不肯跟他上街。他找来大堆时尚杂志,丢给我。我莫名其妙,问他,干吗?他把我拉到镜子前,你看你这么胖。我恼羞成怒,转身就走,把房门摔得震天响。他从门下塞杂志,一本接一本地塞进来。晚上我出门吃饭,被门前的呼啦圈绊了一跤,我口不择言地骂他,你这只多管闲事的狗。他眨眨眼睛,好像难过了,但立刻笑嘻嘻地说,你是,我就是。
我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把那些杂志统统看完了。整个假期都坚持转呼啦圈。然后我瘦了10斤。狂喜之下,我主动叫他,喂,他正把电脑游戏玩得热火朝天,头也不抬。
高三时他谈了一场恋爱,女孩子是那种乖乖女。他天天给人家写情书,夜夜守在校园门口等着送她回家。纯情女生哪里经得住这番轰炸,于是两个人爱上了。女孩子家里知道后,怒气冲冲上门来兴师问罪。结果当晚,他就和那女孩一起离家出走了。
母亲哭个不停,父亲只顾吸烟,女孩家里天天来要人,叫嚷着要报警。我说,报吧,也不知是谁拐走了谁,反正我家是男孩子,也不用太讲究什么名誉。他们家人被暂时吓唬住了,我心里其实也着急。他身上不知道有没有可供进食住宿的钱。
几天后,他用陌生手机号给我发来短信,告诉我一长串银行卡号,我到处跟同学借钱,凑齐了2000元打到卡上。我天天睡不好,吃不好,可是我忍住不劝他回来。
一个月后,女孩突然回到家中。这一次,是我们冲上门去兴师问罪。女孩关紧了门,不肯见任何人。两家父母哭成一团。
半年后他再次给我发来短信,短短几字,安好,勿念。我读给父母听,他们又哭了。我按号码打过去,那边是陌生人,只说一孩子借用了一会儿手机。地点在深圳。一下子就隔了千山万水,我的眼睛也像吹进了风沙。
每个人的青春都大同小异,可是结果却不同。不论代价如何,我只暗暗祈祷他一切安好。
他终于回来的时候,我正谈恋爱。对象周生家境良好,和我一样是政府公务员。
晚上他对我说,这人不可靠。母亲骂他,你懂什么。他反诘道,我什么不懂?母亲多年的怨气发作开来,你什么都懂,就是不懂得我们为你流了多少泪,不懂得这两年你爸的头发白掉了多少,我住院你姐一连几天没合眼你懂不懂,我们天天看广东台的天气预报你懂不懂,你说,你懂得什么?嗯?
他突然气馁了,但执拗地别过脸,一言不发。我按住母亲的手,说,妈。母亲走出门去,他突然伏在我肩上,叫一声,姐。恸哭起来。我抓住他的胳膊,看到上面疤痕累累。他连高中也没有毕业,是怎么在那个城市呆了3年的?我不用多加猜想,也能知道其中的艰难困苦。
他找了个门面,专营电脑及配件。天天早出晚归。周生单位买电脑,找到他,他答应给最优惠的折扣。可他再次跟我说,姐,这人不可靠。原来周生叫他虚开了发票。我心里像梗了块石头,但还是嘴硬,现在这年头,谁不这样。他不说话了。
两个月后的一个深夜,他打来电话,让我到派出所领他。我交了罚款,一路上追问他,他咬紧嘴唇不吭声。我失望至极,突然觉得一直以来对他的不喜欢,真正正确。
第二天周生打电话给我,说是要分手。我震惊,我们之间感情一直稳定,从来没有任何分开的预兆。他比我更惊讶,问,你弟没跟你说?我问,说什么?周生坦率地说,我爱上了别人。我脑子嗡嗡响。他还在继续,本想过段时间再同你说,可是昨晚你弟弟遇上我。他动了手,我报了警,也算扯平了。我咬牙切齿,怎么没把你打狠点儿!
他买来一箱啤酒。我们坐在阳台喝醉了。他说,姐,这种人不值得。我说,对,这种人不值得,下次别和人打架了。他狠狠地说,见一次打一次,没得说。我骂他,你这傻小子。
他的生意很快就做得风生水起。我的单位集资建房,他执意拿给我5万,我说,姐有办法,这钱你留着周转。他说,姐,你别忘了,我最困难的时候是你给我钱。我说,才2000元。他说,那是我一条命。
房子买下了,他天天盯着装修。工人们向我抱怨,你那弟弟好挑剔。我赔着笑散烟,心里却欢喜。
仿佛才一转眼,就28岁了,他开始叫我老姐。母亲要我去相亲,他不让。他带着我一起参加朋友的聚会,还叫我穿T恤牛仔,逢人便介绍,这是我姐,怎样,看上去像我妹吧。我被他带得疯起来,泡了吧又去爬山。然后有一天,有一个男子对我说,你真美。这个男子很快成了我的男朋友。最高兴的是他,他说,这人好得没话说。老姐你有福气。
半年后,他的小经营部扩大门面,还开了分店。母亲却说,再不带女朋友来就不许进家门!他嬉皮笑脸,你才不舍得。挨近去搂搂老母亲。母亲无奈地笑成一朵花。几天后他带上一个女孩到家里吃饭。是以前和他私奔的那个。女孩娇嗔地打他一下,两个人一起甜蜜地笑。我恍然,原来这傻小子,始终痴心不改呀。
半年后,我在外地谋得一份职业。每个周末在网上都能遇到弟弟。他总是说:老姐,要快乐些啊。
(刘飞摘自《知音女孩》2006年第6期)
摘自：《青年文摘（绿版）》2006年07期 作者：双木林
行囊之爱
那年暑假,一个女同学约我到她家玩。去时我什么东西也没带,走时,她却不厌其烦地给我准备了许多东西,满满地装了一大包。
包里的东西有:鸡翅一大包,实在吃不完,在火车上分给邻座了。
苹果六七个,没吃完,带回了家。放了一个暑假,一直没舍得吃。
八宝粥两罐,果冻一包,桃酥一盒,这些在路上吃完了。我爱吃甜食,知道的人并不多,她却很清楚。
三盒方便面,几根火腿肠,两小包榨菜。火车上的饭贵而且难吃,我就泡面当饭吃了。
茶杯一个,里面放好了茶叶,上车后可以直接泡茶喝。可惜我还没喝茶,就弄丢了。可能是到处找座位时没留神吧。
一盒雷尼替丁,一盒氟哌酸胶囊。我肠胃不好,时常胃疼、拉肚子,她都知道。
杂志两本,扑克两副,供火车上无聊时消遣。手纸一卷,以及毛巾、牙刷、牙膏之类。
还有唠叨数十声,以及许多要我带而未带的东西,如面包、饼干之类。后来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怎么这么烦啊,跟我妈似的。干脆我叫你一声‘妈’得了。”
其实,我坐火车回家也就二十多个小时,根本没必要准备那么多东西。但看她替我打点行囊时,心里是很温暖的。
后来她送我上车。其实到检票口就行了,却又买了站台票,帮我提着那个包,一直送到火车上。
在那之前,我对她并没有太特殊的感觉。爱上她,就是从她替我打点行囊、送我上火车时开始的。
(金岩摘自2006年5月21日《广州日报》)
摘自：《青年文摘（绿版）》2006年07期 作者：李 平
出嫁是一次赌博
回想14年前上海的冬夜,那时候就是走遍全上海,也没有地方去买一朵花,我的男朋友在每晚我们沿着黝暗而寒冷的街道散步的时候,总是送给我一个金黄色的美丽的橘子,那是阴冷冬天里最明亮的颜色。每天深夜,当我独自回到家,把冻得冰凉的身体紧紧裹在棉被里,望着灯下那个金色的芬芳的橘子,常常觉得有一种温暖但尖锐的感情在心里流动,使得从来不失眠的女孩能整夜都睁大眼睛。那种温暖而尖锐的感情啊,像一把刀一样,把我从原来的家,原来的生活,甚至原来和朋友的纽带上割下来。在不和自己相爱的那个男孩相伴的深夜,独自暖着散步时被冻得冰凉的身体时,只觉得自己像一片树叶,已经从树枝上落下来了,但还没有落在地上,就这样,在无所依托的半空中飘啊飘啊,那时是多么希望抓住一双温柔的手啊。
这就是14年前,我决定要结婚,要嫁给我爱的那个人,和他日夜在一起时的心情。
过了许多年,我回想起来,觉得这就是结婚前夕女孩子的心情。从那时开始,会非常在意地听男朋友说的话,会在意地听他说:“你愿意嫁给我吗?”
从心里说,你是愿意的。那时,因为你已经没有退路了,你心里的爱情,把你原来的生活全都毁坏了,你再也回不到原来的生活中去,夜夜临睡前那温暖尖锐而且非常惶惑不安的心情说明了这一点。爱情像大火一样,已经把原来的生活烧个精光。那个放火的人,就是你自己。在熊熊烈焰里,你能做的事,就是逃向一个新的生活。
但在心里,永远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问:你嫁他是对的选择吗?要是只为眼前的爱情所迷惑,将来会一生痛苦的。
这些话,早就由母亲在你恋爱之初再三警告过你,母亲怕你一时被感情冲昏了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