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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青年文摘精编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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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书籍名:《2009年青年文摘精编版》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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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先生,你的真实地址是什么?”

        道格盯着翻滚的波涛。“阳光海岸,情侣崖。”

        “阳光海岸?阳光海岸?对了,在这儿。情侣崖?情侣崖?找不到,我找不到它。你的四周有些什么?”

        情绪低落的道格变得暴躁起来。“你不知道情侣崖?你不可能在阳光海岸?你在哪里?在布里斯班?在悉尼?”

        “很抱歉,先生,不过,我不能告诉你。”

        “那就点点头。”道格咆哮道,“墨尔本?珀斯?达尔文?”突然,机子里咔哒响了一声,道格发出一阵狂笑。“你在印度,是吧?我的电话被转到了孟买电讯中心了。你甚至不是警察或者什么都不是。”

        “我是。”对方威严地说。

        “说得太对了。”道格快速说道,“你什么都是。操任何口音,干任何职业,是任何性别。那么你的名字是什么?你的口音究竟是哪个地方的?”

        “确切地说,”对方说道,“我在浦那市,名叫哥文达。”

        “浦那!那个小破地方。”

        “浦那可不是个小地方,先生。”

        “你离开了孟买,跑在死亡公路上吧!”

        “我们的人可都是驾车高手,先生。”

        “当然。”

        “也许,除了在雨季。”

        “你们的车手跟你们的板球队员一个样。”

        “我们的板球队员,先生,”哥文达冷冷地说道,“始终是世界一流的。”

        “是啊,当然。你是说像戴尔·察帕蒂那样的一流板球手?可是他连个姑娘都击不倒。”

        “先生,”哥文达一字一字地说,“你是要自己跳下去还是让别人把你推下去?”

        “哦,是呀,推人落崖请按4。印度队连一支由11个关节炎患者组成的板球队都打不败。”“如果我们采取澳大利亚打法就能取胜。”

        “是啊,直接射门?”

        “不,直接贿赂。”

        “你说什么?”

        “因为澳大利亚只有出更大的贿赂金才能取胜。”

        “你……什么?你……你竟敢?我这就飞到浦那,把你的鼻子一拳打进嗓子眼里。”

        “你?谁是11人队员呢?你跳崖前有11人呢,还是跳崖后仍有11人?”

        “跳崖?跳崖?谁说过跳崖的事了?我要去找个工作,存些钱,然后揍你个蒙头转向。”

        “拨000,然后按1。”

        “不!决不!决不!”

        道格关上手机。算了,玛丽走就走了吧,他能面对这件事。是这样吧?他放弃了工作,但可以把工作找回来。不过,要羞辱欧斯板球队?没门!他犯不着跳崖。他要跟那支厚颜无耻的冒牌板球队较量一番。

        道格扬起头大步离开了山崖,这时,哥文达警官在一辆没有警察标记的车里通过双目望远镜观察着这一切。他拨了一个号码。一个在情侣崖脚下的警察接听了电话。“把网收起来。”哥文达说,“心理医生说得对,交流疗法的确有效。”

        (郭晓东摘自2006年2月15日《晶报》)

        摘自:《青年文摘(绿版)》2006年04期  作者:[澳大利亚]巴里·罗森伯格

        夜晚

        月亮是别在乡村的一枚美丽的徽章。

        城里人能够看到什么月亮?即使偶尔看到远远天空上一丸灰白,但暗淡于无数路灯之中,磨损于各种噪音之中,稍纵即逝在丛林般的水泥高楼之间,不过像死鱼眼睛一只,丢弃在五光十色的垃圾里。

        由此可知,城里人不得不使用公历,即记录太阳之历;乡下人不得不使用阴历,即记录月亮之历。哪怕是最新潮的农村青年,骑上了摩托用上了手机,脱口而出还是冬月初一腊月十五之类的计时之法,同他们抓泥捧土的父辈差不多。原因不在于别的什么——他们即使全部生活都现代化了,只要他们还身在乡村,月光就还是他们生活的重要一部分。禾苗上飘摇的月光,溪流上跳动的月光,树林剪影里随着你前行而同步轻移的月光,还有月光牵动着的虫鸣和蛙鸣,无时不在他们心头烙下时间感觉。

        相比之下,城里人是没有月光的人,因此几乎没有真正的夜晚,已经把夜晚做成了黑暗的白天,只有无眠白天与有眠白天的交替,工作白天和睡觉白天的交替。我就是在30多年的漫长白天之后来到了一个真正的夜晚,月亮从树阴里筛下满地光斑,闪闪烁烁,飘忽不定;听月光在树林里叮叮当当地飘落,在草坡上和湖面上哗啦哗啦地拥挤。我熬过了漫长而严重的缺月症,因此家里的凉台设计得特别大,像一只巨大的托盘,把一片片月光贪婪地收揽和积蓄,然后供我有一下没一下地扑打着蒲扇,躺在床上随光浪浮游。就像我的一本书里说过的,我伸出双手,看见每一道静脉里月光的流动。

        盛夏之夜,只要太阳一落山,山里的暑气就消退,童年里的北斗星就在这时候出现,妈妈或奶奶讲述的牛郎星织女星也在这时候出现,银河系星繁如云星密如雾,无限深广的宇宙和无穷天体的奥秘哗啦啦垮塌下来,把我黑咕隆咚地一口完全吞下,天幕上闪烁不定的遥远彼岸在步步逼近。我是躺在一个凉台上吗?也许我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太空人在失重地翻腾和漂浮?也许我是一个无知无识的儿童在荒漠里孤单地迷路?也许我是站在永恒之界和绝对之境的入口,正在接受上帝的召见和盘问……这是一个必须绝对诚实全盘招供的时刻。我突然明白了,所谓城市,无非是逃避上帝的地方,是没有上帝召见和盘问的地方。

        山谷里有一声长叫,大概是一只鸟被月光惊飞了。

        (李晓燕摘自《天涯》  2006年第1期)

        摘自:《青年文摘(绿版)》2006年04期  作者:韩少功

        童年随之而去

        满船的人兴奋地等待解缆起篙,我忽然想着了睡狮庵中的一只碗!

        在家里,每个人的茶具饭具都是专备的,弄错了,那就不饮不食以待更正。到得山上,我还是认定了茶杯和饭碗,茶杯上画的是与我年龄相符的十二生肖之一,我不喜欢。那饭碗却有来历——我不愿吃斋,老法师特意赠我一只名窑的小盂,青蓝得十分可爱,盛来的饭,似乎变得可口了。母亲说:

        “毕竟老法师道行高,摸得着孙行者的脾气。”

        我又诵起:“雨过天青云开处,者般颜色做将来。”母亲说:“对的,是越窑,这只叫,这只色泽特别好,也只有大当家和尚才拿得出这样的宝贝,小心摔破了。”
<br  />        每次餐毕,我自去泉边洗净,藏好。临走的那晚,我用棉纸包了,放在枕边。不料清晨被催起后,头昏昏地尽呆看众人忙碌,忘记将那碗放进箱笼里,索性忘了倒也是了,偏在这船要起篙的当儿,蓦地想起:

        “碗!”

        “什么?”母亲不知所云。

        “那饭碗,越窑。”

        “你放在哪里?”

        “枕头边!”

        母亲素知凡是我想着什么东西,就忘不掉了,要使忘掉,唯一的办法是那东西到了我手上。

        “回去可以买,同样的!”

        “买不到!不会一样的。”

        我似乎非常清楚那是有一无二的。

        “怎么办呢,再上去拿。”母亲的意思是:难道不开船,派人登山去庵中索取——不可能,不必想那碗了。

        我走过正待抽落的跳板,登岸,坐在系缆的树桩上,低头凝视河水。

        满船的人先是愕然相顾,继而一片吱吱喳喳,可也无人上岸来劝我拉我,都知道只有母亲才能使我离开树桩。母亲没有说什么,轻声吩咐一个船夫,那赤膊小伙子披上一件棉袄三脚两步飞过跳板,上山了。

        杜鹃花,山里叫“映山红”,是红的多,也有白的,开得正盛。摘一朵,吮吸,有蜜汁沁舌——我就这样动作着。

        船里的吱吱喳喳渐息,各自找乐子,下棋、戏牌、嗑瓜子,有的开了和尚所赐的斋佛果盒,叫我回船去吃,我摇摇手。这河滩有的是好玩的东西,五色小石卵,黛绿的螺蛳,青灰而透明的小虾……心里懊悔,我不知道上山下山要花这么长的时间。

        鹧鸪在远处一声声叫。夜里下过雨。

        是那年轻的船夫的嗓音——来……来……可是不见人影。

        他走的是另一条小径,两手空空地奔近来,我感到不祥——碗没了!找不到,或是打破了。

        他憨笑着伸手入怀,从斜搭而系腰带的棉袄里,掏出那只,棉纸湿了破了,他脸上倒没有汗——我双手接过,谢了他。捧着,走过跳板……

        一阵摇晃,渐闻橹声乃,碧波像大匹软缎,荡漾舒展,船头的水声,船梢摇橹者的断续语声,显得异样地宁适。我不愿进舱去,独自靠前舷而坐。夜间是下过大雨,还听到雷声。两岸山色苍翠,水里的倒影鲜活闪袅,迎面的风又暖又凉,母亲为什么不来。

        河面渐宽,山也平下来了,我想把碗洗一洗。

        人多船身吃水深,俯舷即就水面,用碗舀了河水顺手泼去,阳光照得水沫晶亮如珠……我站起来,可以泼得远些——一脱手,碗飞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