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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纽扣杀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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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书籍名:《2003纽扣杀人案》    作者:鬼马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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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阵子,她特别讨厌她们班的学习委员,发誓要在期末考试的时候超过她,于是就每天开夜车钻研功课,后来果然超过了她。”

            “你是想说,她学习用功并不是因为她喜欢学习,而是因为她喜欢竞争,她喜欢给自己定一个目标,然后超越这个目标。是不是这样?”简东平启发道,他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班上也有这种人。

            “被你一说,我觉得好像她就是这样的人。她讨厌所有成绩比她好的人,她只跟成绩比她差,脑袋没她聪明的人交往。”赵依依说到这儿忽然朝江璇笑了笑,低声说,“比如那个程13。”

            不知道她们说的程13是谁,简东平决定先把这个疑问放在一边。

            “邱元元脾气怎么样?”他问道。

            “她?说不清。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她很内向,很少说话,但在家里人或者熟悉的人面前,她话很多,还很有幽默感,家里人都很喜欢她。当然,也有点怕她,因为她很敏感,容易发火,可只要没人惹她,对她宽容点,她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怎么个宽容法?”

            “就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要去反驳她,也不要企图改变她。我就是这样的,她本来就是个怪人,怪人有点怪想法,也很正常啊。而且,她这个人我喜欢的一点就是不矫情,不虚伪,不会装假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也从来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最佩服她的一点是,她竟然从来没撒过谎。”赵依依感叹道,“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我太佩服她了。如果是我,我一个礼拜不撒个小谎就会觉得浑身不舒服。”

            江璇叽叽咕咕笑起来。

            “你就不要说你自己了。依依。”江璇轻打了她一下。

            简东平也很佩服从来不撒谎的人,他觉得在现实生活中,这样的人一定很难跟人相处。

            “她真的从来没撒过谎吗?”简东平想再次确认。

            “对,她从来都说真话,要不,就不说。”赵依依喝了口奶茶,“有一次她出去玩半夜才回来,身上全是泥,看上去精疲力竭好像快昏倒了,我爸妈问她,她却什么都不肯说。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她那天晚上去哪里了,发生了什么事。”

            “她在学校里的人际关系怎么样?”

            “很一般。”赵依依很俏皮地耸耸肩,“她朋友不多,因为她身材高,被老师摆在最后一排,跟男生坐在一起,所以她跟女生在一起玩的机会也不多。跟她唯一比较好的女生就是程敏了,后来跟她一起离家出走的那个。还有一个男生也算是她的朋友,叫袁之杰,他们三人经常一起玩。袁之杰人有点傻,我觉得他好像有点喜欢我姐姐,反正我姐怎么使唤他都行,他就像是我姐姐的奴隶。”赵依依说到这儿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捂嘴笑了起来,“有一次,我姐突发奇想,要去当一天的乞丐,她就让袁之杰跟她一起去,两人穿得破破烂烂,把脸涂得乌漆马黑坐在人家家门口要饭,结果正好被我爸妈看见,把他们气死了,拉了我姐就走,我姐离开的时候命令袁之杰,我是走了,你可得继续留在这里,不到晚上8点不许走。结果,那个袁之杰真的搞到8点才回去。”

            这事倒真有趣。

            “她怎么知道袁之杰真的等到8点?”简东平问。

            “因为她八点去接他的。我姐后来还说,幸好我爸妈把她拉走了,还是袁之杰一个人在那里比较好。”

            “他们在哪里讨饭?”

            “在丹平路,罗河路的交界处,我爸妈正好在罗河路的朋友家,正巧被他们看见了。”赵依依说。

            “这个袁之杰现在人在哪里?”简东平觉得有必要跟他见个面。

            “他?他现在在一所民办大学念大一,前几天还给我打电话呢。我姐失踪后,他经常给我打电话,问我姐有什么消息,我把他的电话号码给你。”赵依依从手机里找出个电话号码,发短信给了简东平。

        “听你刚才这么说,你姐姐好像经常做些不合常理的事,你爸妈从来不说她吗?”简东平觉得邱源夫妇对这个女儿可真够宽容的。

            “因为她学习好,这就是我爸妈为什么事事都依她的原因。”赵依依说。

            也对,中国的父母向来最重视的是孩子的学习成绩,就连像他老爸这么开明的父亲,也曾因为他考试不及格罚他面过壁。“你好好考虑一下,以后是要去伺候人,还是被人伺候。如果准备伺候人,就别浪费我给你出的学费!”老爸曾经朝他大吼,到现在想起老爸那天的怒发冲冠的表情,和倒印在墙上的巨大黑影,他还有点心慌,所以这么一想,邱源夫妇对女儿的放任不管也是可以理解的。

            “她出走的时候几岁?”简东平问道。

            “16岁,在A中学念高一。”

            “你们不在同一个学校吗?”

            “不,她念的是市重点中学,我念的是普通高中。”赵依依笑着说。

            “她是什么时候走的?”简东平问道。

            “是那一年的春天,4月18日。我把她最后的字条带来了,你看看吧。”赵依依看来是有备而来,东西带得挺齐全,简东平猜想江璇为此作了很多努力,一定叮嘱了很多话,忍不住在桌子下面捏了捏她的手,江璇回眸朝他一笑。

            赵依依拿出来的是一张复印件,里面只有一两句话。光从字面上看,口气很平常,只是字迹稍嫌潦草。

            “爸妈:我跟敏敏有事出去两天,很快回来。勿念。元元。”

            “她平时写东西就这么潦草吗?”

            赵依依从包里又拿出一张复印件递给简东平,“这是她离家前两个星期写的我的。”

            这次也是一张便条。内容是:

            “依依:我去川张河了,不要告诉爸妈,我去去就回。元元。”

            

            这张便条的字迹果然工整很多。简东平觉得她的笔迹非常男性化,下笔有劲,干净利落。

            “她平时的笔迹是这样的,当然有时候也会潦草一些,这有什么关系吗?”赵依依非常困惑地问道。。

            “笔迹潦草,至少有两种可能,一是她当时赶时间,急于想把字条写完。二是她当时心情烦躁,无法用平常的心态写字。如果是第一种的话,那问题是,她为什么这么急?是不是跟谁约好了?跟她约会的人是谁?他们约在哪里?当然跟她约好见面的可能是跟她一起出走的同学,但也可能不是。从她的留言看,她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孩。那张留给父母的字条,没有商量、恳求、道歉和解释,这说明,她认为这样写就足够了,没必要说太多,她相信父母能够谅解她,如果不谅解,她也无所谓。所以我认为,她跟程敏一起出走,她是老大,如果单纯是跟程敏约好了时间,她应该不会在乎是否会迟到。那么……她们要跟谁见面?”简东平见赵依依和江璇两人都听得很认真,继续说道,“如果是第二种可能,我想她可能是碰到了某些烦心事,她没把握自己能否控制全局,也犹豫是否要出这趟门,她一边写一边就在想这件事,正因为举棋不定,又无可奈何,所以才心烦,于是写起字来就乱涂一气。这样的话,就又产生了几个问题,什么事让她心烦?她是自己想走还是被迫的?她出走前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举动?她跟谁争吵过吗?她有没有特别关注过某些特定的人或事?有没有购买过什么奇怪的东西?等等。”

            他说完这番话,发现赵依依和江璇都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

            “哇,你好厉害!就给你看了两张便条就能瞎掰出那么多来。”赵依依用标准的小女生口吻赞叹道。

            “依依,这哪是瞎掰,这是分析,分析。你好好听着。”江璇的口气里充满了自豪。他趁机搂了一下她的腰,好细啊,有的人穿很多衣服,腰还是那么细。嗨,你这包速溶咖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被我这杯热水冲泡成热咖啡啊!

            “那第二张字条呢?”赵依依问道。

            他迅速摆脱冲泡热咖啡的美好幻想,正色道:“字迹工整,说明时间充裕,情绪稳定,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中,另外从内容上看你们彼此信任,感情很好。”

            “是的,我们从小就感情很好,我很喜欢她,她非常特别,跟别人都不一样。但是……我们虽然很好,她也不是什么话都对我说,我们都有自己的小秘密。”赵依依笑了笑说。

            “我听说她出走前在搜集遗言。这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我姐做出这样的事,我一点都不吃惊,她就是这样的人呗。”赵依依玩弄着手机链子,说道,“她是出走前两个月开始收集遗言的,地点就是刚刚字条上写的那条川张河,我姐有段时间在报纸和网站上搜集关于自杀的新闻和信息,有个网友说,川张河那一带经常有自杀者,因为那条河藏在山谷里,四周没人住,所以自杀容易成功。而且,跳河之后尸体会飘到下游去,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事情的源头原来是发生在川张河。于是,我姐就开始对那条河产生兴趣了,经常利用周末跑到那里去蹲点,她说她看见过几个自杀者。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开始的,反正后来她就跟那些自杀者聊上了,她好像是负责记录下他们的遗言。她说有个老头生了绝症,他想在临死前听一首周旋唱的老歌,我姐就用手提电脑从网上搜索了一首给他听,她一边放音乐,老头一边就跳了河。”

            这故事让简东平听了觉得有些恐怖。他不知道该说邱元元什么好,也许完成自杀者的心愿从某方面说也算是高尚之举,但他是个普通人,他认为面对想死的人,努力帮助他留下生命才是最正确的,而不是给他听首歌,然后眼睁睁看着他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