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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翎雪-易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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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书籍名:《断翎雪-易钗》    作者:曲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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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碰巧而已。

        她地手指紧紧扣住竹帘,脑子里嗡嗡直叫,有一刻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不是的,师父不是那样的人。以前在浮云城时。他对元宵姐姐不是也一直很好。可是下一瞬她立刻便推翻了这个想法,依稀记得。初到浮云城那时,似乎听到传闻,师父那时身边是有过什么人的,为什么后来会没有了?

        她一时喜,一时又悲,脑子里越发的胡思乱想,正是神思恍惚间,忽然听得叩门之声,白弘景在外唤道:“姑娘……”

        洛小丁这才回过神来,答应一声,上前开门请白弘景进屋。

        白弘景却只在门口站着,并不往屋里走,道:“都打点好了,可以上路了,姑娘地东西可都收拾妥当?”

        洛小丁愣了下,这就要走了么?可是师父还在对面客栈内,她这一出去,势必会给师父看到,略一迟疑道:“我还有几样东西没收好,白叔叔先带人下去,我随后便到。”

        白弘景笑道:“不急,姑娘慢慢收,这镇子往北一百二十里地便是云州城,随咱们怎么走,傍晚之前也是赶得到的。”说着话却叫从人进来将洛小丁收好的包袱先提了出去。

        洛小丁看他下楼去,心不在焉地将房内几样不要紧的东西收在身上,不知怎样却又踱到了窗前,眼光往窗外一瞟,却见先前李玄矶站着的地方早已空无一人。

        她呆了呆,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不甘心地将竹帘撩开,探头往外四处瞧,还是没看到人影,不禁大失所望。

        李玄矶却并没有走,只是忽然见白弘景带着几个人自那楼里走出来,因怕被他看见,这才拽住那小绿闪于一侧廊下暂时避开。

        隔了一阵,那幢小楼后面的院子里却驶出一辆马车来,白弘景见那马车出来,便招呼从人上马,一时准备停当,浩浩荡荡往前去了。

        那马车自客栈门口经过时,车窗帘微微一动,隙出一条缝来,似有人朝外张望。李玄矶心里再清楚不过,明知洛小丁便在那马车内,却偏偏又不能上前阻拦,心痛之余,只得另思他计。

        待那队车马行过,方赶过去牵马。小绿还待再跟上来,被李玄矶回头狠狠一看,脚底下便是一顿,怯生生退了回去。李玄矶倒不忍心再对她怎样,微冷了脸道:“你别再跟来了……”

        小绿咬了咬牙,忽然几步抢上前来,低声央求道:“我没有完成上面交代的事情,回去也……也……求您……”

        李玄矶略想了想,看她满脸企盼之色,于是便道:“我写一封信给你们主上,你拿回去给他看,应不至于太过为难于你。”

        小绿虽不知此法得不得成,事已至此却也不敢再提太过份的要求,只得点头答应。

        李玄矶转身回房,同小二要了纸笔,一挥而就,将书信交与小绿。小绿连声道谢不止,李玄矶也不多说,自牵马出了客栈,往洛小丁一行去的方向急急追去。

        追了大约有半个时辰,远远看见前面有一队人马,正是白弘景、洛小丁一行人,便不好再往前去,只在后面尾随着。他自与洛小丁坠湖,除了江蓠便无人再知他地下落,如今忽然出现,难保不会惹祸上身,说不定殃及洛小丁,到时师徒逆伦之事被人揭破,只怕真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跟得隐蔽,前面的队伍顾着赶路,也没留意。快黄昏时恰好赶到云州城,白弘景却并没有去寻客栈,径自带人去了城东的驿馆住下。李玄矶知道了他们地落脚地,这才放心,驱马去附近找了一家干净的客栈住宿,吃了晚饭,只等再晚些时候便去驿馆一探。

        太阳缓缓朝西沉落,李玄矶站在窗前,眼见日头一寸一寸落下去,唯觉时间过得太慢,只恨天不能立刻黑下去,好让他能快一点见到洛小丁,然而见到了又能怎样?质问她为什么要逃跑?逼她跟自己走?那也要小丁愿意才成……

        她心里到底,有没有他呢?

        内心深处竟有深深地恐惧,会不会真是……江蓠说得那样,如果真是那样,他该如何是好?

        在云阳王府那一夜又算什么?

        马上就会见面了。

        第二卷128.驿馆

        那云州本是云阳王的属地,因白弘景是谷玉澜身边红人,又是提前快马飞报知会过的,到驿馆时,驿馆馆办已将一应巨细打点妥帖,如此不说,还特意请来城中名厨,设了几桌上好的宴席为一行人接风。

        白弘景本是好酒贪杯之人,因此处离云阳已近,又与那馆办相熟,便想放松一番,当下慨然应允,正欲走时,却见洛小丁瞧着他皱眉,便忙将那馆办拉过一边,低声道:“那其实是我家王爷的亲外甥女,她一个千金小姐,总不好同我们这些大男人在一桌吃饭喝酒,你看……”

        驿馆馆办焉有不明之理,忙将接风之事先放在后面,亲自带洛小丁去她住处,又唤了两个侍女过来伺候,因怕不周到,又问白弘景道:“蔺姑娘一个人在此,会不会太过冷清,不然我叫内人过来陪陪她?”

        白弘景连忙摆手道:“她一路劳顿,想是累了……还是清静些好。”

        馆办自是明白,当下命那两名侍女好生伺候梳洗,又命人另做了几样清淡可口的菜肴与洛小丁送去。

        洛小丁下榻之处却是进深处的一个小院落,确也幽静,内中三间屋舍,外面两间一是起居,一是书房,内里才是卧房,各房里都烘得暖暖的。洛小丁神不守舍地胡乱吃了几口饭,便觉发腻,呆呆坐了一阵,见侍女送来大桶热水,便起身去洗浴。

        待洗完时,天已是大黑了,檐下挂着绢纱的宫灯不知何时亮起,淡淡的光洒落阶下。照着斑驳的树影,越发显得萧索。洛小丁只是坐立不安,去书房拿了本书翻看。只翻了几页便没心思再看,脑子里一径地胡思乱想。白弘景说那个人生了重病,却似乎一点也不着急,还有兴致去喝酒,难道是哄她的?莫非那个人并没有生病,只是哄她回去。…哄她回去做什么呢?

        她心里一惊,想起早先与谷落虹地婚事,若真是如此,那可该如何是好?若是师父知道她嫁了谷落虹……

        洛小丁心头蓦然一紧,烦躁无比地将手里的书随手扔在一边,拉过被子倒下,一闭上眼,脑中便是今日早间看到的那幕情景,师父拉着那女子地手。在对面客栈的院子里。

        她霍地又坐起来,胸口闷闷地不甚舒服,只是那么短短几天。师父他便同别地女子亲热若此,她嫁给谁。他又岂会在乎?

        然而脑中却有另外一个声音响起。不,不是那样。一定是临时出了什么事?师父为了她,连浮云城主的位子都不要了,又怎会忽然间喜欢上别的女子?他是来追她的,可她分明看到了他,却还是要狠心躲开。

        可是不躲开又能怎样?江蓠说得不错,师父辛苦这许多年,才有今日的声名地位,她怎能忍心将它们毁了?

        洛小丁只觉头痛不比,越想越是糊涂,爬起身至外间倒了杯茶,才喝一口,却听后窗处咔地一响,回头看时,窗户却已被大大打开,一条黑影霍然从外跃了进来。

        “谁?”她惊得手上一抖,茶碗已当啷滚落地上,一语问出,心头已明白过来,眼见那熟悉地身影越走越近,喉中一哽,也不知是激动还是伤心,竟想大哭一场。

        门外两个侍女显然也听到了房里的动静,立刻有人上前来敲门,一边问道:“姑娘,怎么回事?”

        李玄矶却并不慌张,朝洛小丁做个手势,一手拽住垂落的厚帷,纵身一跃,已翻身上了屋梁之上。洛小丁见他藏好,心里略定了一定,走到门边对外面道:没什么……我方才失手摔了茶杯,不要紧的。”

        外面的侍女听她如此说,便拿了扫帚等物要过来清扫,洛小丁只得开门让她们进来。等二人走了,洛小丁方松了口气,将烛台上的灯盏吹灭,先前心里的那点猜忌早已烟消云散,虽是欢喜,到底还是有些紧张,只想:“若是师父问我为什么要舍他而去,我该怎样答他?若是师父要带我离开……我又该如何是好?那人毕竟是我的亲生父亲,我……我生为人子,总不能不尽孝道。”

        正想着,却见帷幕一动,李玄矶已自屋梁上跃下,廊下檐灯的光透窗入内,若明若暗地光影里,两人四目相视,各自都有几分犹豫,不知该不该朝前迈出那一步,过了半晌,李玄矶忽然朝洛小丁伸出一只手去,柔声道:“小丁……”

        洛小丁听到他这一声呼唤,眼中一热,不免将脑中方才那些顾虑担忧丢在九霄云外了,情不自禁朝他走过去,二人双手交握的一瞬,只觉一股暖流淌入心间,不由自主便投入他怀中,喃喃道:“师父……”

        李玄矶只觉她的脸紧紧贴在自己地胸膛上,那般的亲密自然,分明也是欢喜无比地,这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了伪地,一整日的犹疑猜度,懊恼忧怒,至此完全放下,满心地喜悦充溢胸间,反手将她紧紧拥住。

        只要看到她,只要她在身边,他便什么都不想了。

        夜,静谧异常,两人在黑暗里静静相拥,周围一切仿佛静止,万事万物尽皆远去,只剩下他们,再没有别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洛小丁才听李玄矶在她耳边轻轻道:“小丁……我喜欢你。”喜欢到极致,已经不能没有她。

        洛小丁如在梦里,亦喃喃道:“我也……喜欢师父……”

        她忽然愣住,抬头看向李玄矶,师父眼里明显有笑意,深情款款,心里竟是一甜,却是害羞,不觉便又低下头去。

        李玄矶轻笑一声,忽然一把将她抱起,拿自己身上厚厚的大氅裹住,自敞开的后窗间一跃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