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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翎雪-易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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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书籍名:《断翎雪-易钗》    作者:曲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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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轻轻一叹,叹息声几不可闻:“若真能舍弃,我一早便舍了。”

        江蓠语重心长道:“你是一城之主。身负守护浮云城之重任,不比寻常之人。总有要舍弃的,不能拘小节而坏大事……浮云城上千子民的性命,难道竟比不上她洛小丁的命?”

        李玄矶背对着他不发一言,只是摆了摆手,示意江蓠不要再往下说。良久。他才道:“你说的没错,可她,毕竟是我亲手教授地弟子,跟了我整整六年,你让我如何下得了手?”他深吸了口气,凄然笑道,“若她死真可一了百了,令浮云城自此平安,那倒也罢了……只是。你道风竹冷当真能善罢甘休?没有洛小丁他一样会来寻浮云城的不是……”

        江蓠哑然无语,半晌才道:“至少……可解眼前危机。”

        “你容我再想一想……”李玄矶转过身来,却并不看向江蓠。他的眼光虚虚瞟出去,落在岸边积雪上。“她地事情我还需好好想上一想……”

        江蓠见他神色黯然。再不忍逼他,只道:“城主还需早作决断。”

        李玄矶道:“我知道……风竹冷那边有劳你继续派人盯着。”

        江蓠点头。想起此事的来龙去脉又觉愧疚,歉然道:“此事因我而起,我会尽快将洛小丁找回来。”李玄矶没有作声,风越见大了,吹得岸边地碎雪屑四处乱飞,有几片沾在他发鬓上,将他的头发染白,竟似颓然老了几岁,整个人看来憔悴不堪。

        回到取松院时,尚悲云还没有走,李玄矶走进去时,他正站在书案前拿着一簿书册发呆。李玄矶唤了他两声,他才回过神来,脸上却仍是木木的,执着那书册的双手却在微微发颤,眼见李玄矶走近,他忽然咕咚一声便跪倒在地,仰头哀求道:“求师父收回成命。”

        李玄矶被他忽如其来的这一句话弄得莫名其妙,等看到他手中那书册上写地字才明白过来,心里暗怪他乱翻自己的东西,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伸手道:“把东西给我。”

        尚悲云不敢违抗师命,只得将手中书册交还给李玄矶,口里却道:“师父,您当真要逐小丁出师门?”

        那的确是李玄矶早已草拟好的逐令,只等时机成熟便由蜃辂分堂分发出去,以向天下人表明,他与洛小丁再无师徒情份。他手持那逐令,瞥尚悲云一眼,也不叫他起来,却冲着屋外喊道:“老秦----”

        秦管家应声而来,躬身道:“城主有何吩咐?”

        李玄矶将手中书册一扬,道:“把这个拿去交给岳堂主,叫她着人誊写几份,立刻分发出去,不得有误。”

        尚悲云闻言,犹如五雷轰顶一般,眼见秦管家接了逐令要往外走,再也顾不得分寸,膝行几步,一把拽住秦管家袍襟,大声道:“师父……您不能这样。”

        秦管家被他拉住,既不好走,又不好不走,万分为难地站在那里,转头去看李玄矶。

        李玄矶心里本就烦躁,这时更加不耐烦,冷冷看他一眼道:“那我要怎样?她私自下山,一连几个月不见踪影,触犯师门大忌,论理,早就该逐出师门了。”

        尚悲云道:“三师弟是一时糊涂,等他想通自然会回来,他自小孤苦,好不容易才投到师父门下,若师父将这逐令发出,弄得天下人尽知,他以后还有何面目在江湖上立足?”

        李玄矶冷哼一声:“眼下连人都找不到,还谈什么在江湖上立足?”

        尚悲云听他如此说,知事情有了缓和余地,忙道:“求师父再宽限一个月,弟子愿意亲自去找,一个月内若还找不到师弟,师父要逐师弟,弟子再无话说。”

        李玄矶心中微微一动,小丁喜欢的人是悲云,他若去找,兴许会找得到。可自己如此,未免也太过卑鄙……可事到如今,不这样又能如何?难道他能不顾一切亲自去找?

        秦管家见李玄矶并没有立刻发话,便也不动,站在那里等二人议定此事。

        李玄矶心里矛盾不已,脸色却微微缓了下来,对尚悲云道:“你先起来说话,这样跪着成什么样子?”

        尚悲云忙松了手,从地上爬起来又求肯了一阵,李玄矶方才应允了他,令他择日动身。尚悲云又惊又喜,连忙道谢了师父出去,回家去收拾行李包袱,4020.cn准备第二日一早下山去寻洛小丁。

        秦管家见尚悲云离开,这才问李玄矶道:“城主,这逐令还送不送?”

        李玄矶眼盯着门外良久都没说话,面上既无喜也无悲,眼中空荡荡地,倒像是失了魂魄一般,秦管家等了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才听他一字字斩钉截铁道:“送,怎么不送?你这就亲自给我送到蜃辂分堂去。”

        第二卷77.弃徒

        一转眼已是腊月,又是一年过去。。年节将至之时,人们三三两两在街衢两边的小店里采办年货,小镇子上倒是难得的热闹起来了,洛小丁牵着马随着人流缓缓前行,找到一家米店,买了袋米,又去别的地方逛了一圈,顺便买了些其他要用的物品。

        她并没有到晋阳去,而是带着小羽毛在离这镇子数十里外的一个荒僻山村落下脚来,村子座落于半山腰上,只有几家猎户居住,他们便在其中一户人家闲置的空屋中租住了下来。平日跟着猎户们前去山上打猎,打到野物便来这镇上换些吃穿用物。

        猎户们大都和善,因知道洛小丁识字,平日还找她帮忙写些书信,日子过得虽是清贫,却也平安无事。洛小丁闲暇之时,慢慢地开始教小羽毛一些东西,除了武艺外,还教他识字读书。这孩子聪明的紧,无论教什么总是一点即透,只是喜欢偷懒,习武之时,最不爱练基本功,叫他扎马步比什么都难,常常练到一半人就跑得没影了。

        洛小丁拿他无法,实在气得极了,也只是斥责几句,并不打他。那孩子便更加无法无天起来,淘气虽归淘气,嘴巴却是极甜,前一阵还气得人要死要活,后一刻便能哄得她眉开眼笑,日子过得倒也算有滋有味。

        所需的物品都已置齐,估计能应付上一阵,一直到正月里都不用下山了。洛小丁将那些东西装进布袋中放于马鞍后绑好,急着要赶回去,小羽毛被她留在山上,出来这么一阵总觉不放心。

        她牵马往镇外行去,这时才体会出师父的不易。她只是这么点时间不见小羽毛,便觉得担忧,师父如今又会怎样?她离开魅影阁这许久。师父该是已知道了消息,也不知他会担心成什么样子?眼下。需得想法子传个信给师父,告知他自己平安无虞,让师父放心才是。只是,要怎样才能把这消息带给他?

        不知不觉已走到镇子的出入口,布告栏前正围了几个人。也不知在看什么,一边指指戳戳,一边低声议论。她隐约听得几人的说话声,依稀有“浮云城”三个字,心里蓦地便打了个突,不由自主便站住了。

        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站在众人身后往内张望,这一下看得清楚。原来那布告栏中竟新贴了一张告示,隔着面前幕蓠凝目看去,竟赫然看到自己的名字。她一目十行地扫过,当看到“今逐出师门。永为浮云城弃徒。”几个字时。只觉胸口一滞,竟好似被重锤击打一般。半晌都缓不过气来。

        尽管是她早已知道地事情,临到头上,竟还是承受不住,她只觉心痛如刀搅,看了片刻,木然掉转头,牵马朝镇外而去。

        冷风呼呼从耳边呼啸而过,她打马疾行,一气奔出十几里地,才勒马停住。四野素白一片,是茫茫看不到边的雪野,洛小丁转头四顾,只不见人踪,苍穹之下只有她孑然一人,形影相吊。她心头一阵悲凉,泪水再止不住,一串一串,在脸上肆意横流。

        她只觉悲伤到极点,忍了几回,那泪总也不干,只不住往下滴落,虽知事到如今,师父此举也是无奈,却还是觉得难过,没有怨没有恨,有的只是一种无法言明地巨大的失落。到底还是被逐了,从此后与浮云城再无任何关系。

        她忽然从马上跳下,朝着浮云城地方向跪下去,深叩三首,这才起身,抹去脸上泪痕,上马离去。

        到山脚下时已是晌午,洛小丁沿着山路上行,走没几步,忽听路旁松林中发出异响,她皱了皱眉,正在疑惑间便又听那里传来“噗噗”之声,倒像是马儿喷气的声音。

        洛小丁顿时警觉起来,下马来寻声而去,走不到十米,便见一棵松树下拴着五六匹马。她四下看了看,并不见林中有人,那马又不是山上猎户家里的马匹,且马背上背负行囊,显而易见是山外之人。洛小丁心头忽然间惴惴,冥冥之中,竟有种不妙的预感,总觉山上的村子里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

        她循原路又退了回来,一颗心七上八下,好似在半空中打着秋千,总也落不到实处。此时此刻,她再顾不上伤心难过,唯一只担心小羽毛地安危,当下催马往上疾赶,走了一阵,那路变得陡峭狭窄,她平日走得惯了,也不觉什么,可是今日心里有事,只是嫌慢,索性下马,提气往上一纵,几起几落间,已到得半山腰。

        在她面前的巨石后是一片空地,空地往前百来米处有处一山窠子,内里坐落着的便是她如今容身的那个山村,村子里只有两三个院落,屋舍不多,仅只几排低矮的茅屋。洛小丁站在巨石后往村内看了一阵,并不见有何异常之处。往日里这时,小羽毛和村中几个孩子总会在这片空地上玩耍,今日怎么竟没有一个出来?

        这也太过反常了,她越想越觉不对,正要举步往村内去,忽然听见有人大声惨呼,叫声凄厉,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