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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翎雪-易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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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书籍名:《断翎雪-易钗》    作者:曲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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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是十二岁那年,师父带她去江洲时赏给她的!那一年她用断翎刀断了百盛门的大弟子萧金何的碧月剑,从此一举成名。

        李玄矶并不敢在江蓠处呆得太久,洛小丁精神稍济,他便带她离开。

        江蓠派凌白相送,临行前对李玄矶道:“你不杀我?”李玄矶愣了许久,对他道:“我信得过你!”江蓠摇头,望着他缓缓道:“卿虽乘车我戴笠,后日相逢下车揖;我步行,卿乘马,后日相逢君当下。”

        凌白带着他们从另一道门出去,当洛小丁走出门外,看到那高高的楼牌上的那个“魅”字,才蓦然醒悟过来,原来她这几日疗伤的地方竟然是那里——一直以来,浮云城内人人谈而变色的“魅影阁”,而江蓠便是这魅影阁的阁主,那个江湖上传得神乎其神,无所不在无所无能的江阁主。

        外面依旧是大雪,白茫茫一片。

        他们坐上凌白早已准备好的马车,朝着栖凤山方向行去。

        因着李玄矶的吩咐,马车并未配备车夫。李玄矶命洛小丁在车里休养,他自己驾车前行,大约行了两三里的路程,忽然听得后面有马蹄声响,他回头一看,只见一骑飞奔而来,竟是凌白追了上来。

        李玄矶停下马车,与洛小丁一起下车静候他来到近前。凌白下马向李玄矶行了一礼,这才将手中的两包东西交给他,待李玄矶接过,又从怀里摸了一只玉瓶毕恭毕敬地双手奉上。

        “城主,义父说三公子身体羸弱,还需再服这玉瓶中的丹药,务必服用七七四十九天,方可痊愈。另外还有两包草药,是给三公子调理身体所用。”

        洛小丁甚觉意外,看着凌白只是发愣,那凌白一直戴着面具,也看不出喜怒哀乐,偶尔与他的眼光相碰,只不过礼貌的点头,倒像是陌生人一般。

        天寒地冻,凌白也不罗嗦,三言两语便将事情交办妥当,翻身上马,辞别而去。李玄矶与洛小丁站在雪中,眼看那一骑人马越行越远,直至消失不见,这才上了马车。

        马车继续前行,正是三九天,滴水成冰的时候,大雪纷纷扬扬,很快李玄矶身上便落了厚厚一层雪花。此处离栖凤山已经不远,还有半日的路程,若无差错,傍晚时分必能赶到山下牧场。

        望着漫山遍野的皑皑白雪,李玄矶只觉愁绪满怀,正自失神,忽听身后一阵响动,回头一看,却见洛小丁拿了厚厚的雪氅出来。她先伸手将他披风上的雪粒拍掉,这才将雪氅轻轻披在他身上,道:“师父,我来替你一阵。”

        李玄矶望着她默不作声,眸光深黑,复杂之极。洛小丁给他看得心虚,低下头不敢再看他。李玄矶道:“明晚就到浮云城了……你当真要回去?”

        洛小丁怔了一怔道:“我不跟师父回去,又能去哪里?”

        李玄矶转过头去,叹道:“是啊!你不回去……又能去哪里?”

        两人都不再说话,各自沉默不语。

        过了良久,洛小丁忽道:“师父,你会不会……杀了我?”

        李玄矶的背脊僵了一下,却始终没有回过头来,他道:“进去罢!你身体刚好一些……我不想再带你去看霍先生……”

        看来她是听到了那句话。

        听到也好,至少回浮云城后,她可以收敛一些。

        路途之上李玄矶也曾问过她那日到底因何受伤?洛小丁便将跟踪左金鹏之事大致说了一遍,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将偷听到的那些话说出,若师父知道另有他人怀疑自己,那会如何?会不会当真听了江蓠的话,杀她灭口?好在李玄矶并未继续追问,只责备了她两句便不提此事。

        他们在山下牧场歇了一宿,等到浮云城时,已是第二日的傍晚,李玄矶回来的隐秘,适逢大雪,城中竟无人知晓,秦管家与小厮阿郭见到他带了洛小丁回来,都是大吃一惊。

        李玄矶随口问了几句城中事务,便去翻看书案上堆放的文书,城中事务繁杂,他走这几日又集了不少事情。老秦心思细密,见洛小丁尚在旁候着,便问:“城主,三公子的住所还未安置,原来住的浣水阁一直空着,还是住那里么?”

        李玄矶停住手头的事情,略想了一想,头也不回地道:“不用了,把我院里书阁后面的那两间厢房拾掇出来给三公子。”

        “呃——是!”秦管家一愣,却也不敢多问,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洛小丁也愣住,忙道:“师父,我……我还是回我原来那里住吧!”

        李玄矶回头来看了她一眼,道:“你大病初愈,需要人照顾,浣水阁那边人手不够,你童师叔前阵子新收了弟子,正没处住,我已经叫人安置他过去住了。”语气还算温和,却已再无商量余地。

        洛小丁再说不出话来,只得道谢。

        李玄矶又朝傻在一边的小郭道:“小郭,你带几个人到浣水阁去,把三公子以往用的东西都搬到取松院来……”说到此处忽然想起什么来,面色微变,颇有不豫之色,对洛小丁道,“你也去,有什么要紧的东西最好自己收妥当了。”

        第一卷  11.荷包

        洛小丁跟着小郭将她留在浣水阁的家当搬到取松院,桌椅那些都是不需要动的,无外是些衣物,她去晋阳这一年,人长高了不少,先前那些衣服怕是大多不能穿了。师父让她跟来,多半是怕她有什么私密的物品拉在这里,她如此想着,耳根便不由得有些发烫,师父如今居然细心到了这个地步,竟有些杯弓蛇影的意思了。

        浣水阁内的摆设没被动过,还是她走前的布置,空置了一年,屋内仍是片尘不染,想来是有人经常打扫的,只是没有烧火,冷冰冰的。她站在窗边,不觉有些恍惚,一瞬间仿佛时光忽然倒转,又回到了往日的岁月。她望着窗外呆呆发愣,神思纷飞,直到小郭唤她时,她才醒过神来,心下打定主意:“日后行事,务必要小心谨慎,万不能唐突大意,给师父惹来麻烦。

        忙乎了一阵,洛小丁只将原来卧房内挂的两幅字画带了过来,小郭同两个下人将她的被褥衣物装在大木箱中抬了过来。

        书阁后的那两间厢房一明一暗,外间起居,内里是卧房,被褥帐帘都是簇新的。秦管家早命人在厢房内生了火,又叫一个名叫鹧鸪的小丫头端来热水侍候梳洗,洛小丁素来不惯给人伺候,打发走鹧鸪后,关门闭窗,洗漱干净便睡了。

        迷迷糊糊中听到外面有人声,她困得紧,隐约觉得那是大师兄尚悲云的声音,想要起来出去看看,竟睁不开眼来,她心里想,怕是梦罢,大师兄怎会知道我回来?这样一觉睡去,醒来时,外面的窗纸已透了白。

        翌日雪霁云收,竟是难得的好天气。洛小丁用过早饭,到前厅去给师父请安,沿着复廊一路行去,没多久便到前院,远远便见庭院当中站了三个人,其中两个仿佛是大师兄跟霍元宵的模样,还有一个娇小玲珑,想不起是哪位师妹。三人一瞧见她的身影,立刻便朝她招手。

        洛小丁探头朝前厅门口望了一望,那里并没有动静,师父似乎还未起来。她心中一松,抬腿跨过廊杆,几步便跑了过去。

        尚悲云前年行的冠礼,年纪并不大,但做事沉稳,深得李玄矶之心。今日天气好,他连斗篷都没有披,就只穿了件石青色的棉袍,神采奕奕站在那里。相较而言,旁边的霍元宵就穿的多了一些,却也不显臃肿,里面是藕色织锦袄裙,外面披着大红披风,衬得一张鹅蛋脸儿肤光胜雪,娇美无伦。

        两人青梅竹马,情甚笃好,已于半年前定下婚事。洛小丁眼望并肩而立的一对璧人,微有些怅恍,随即便瞧着尚悲云啧啧摇头:“穿这么少,也不怕冷的?大师兄真神人也!”

        尚悲云长眉飞扬,眼中笑意灼灼,走过来上下打量她半晌,笑道:“我看你生龙活虎的,哪里像是受了伤的人?”说着话顺手便在她左边肩膀上一推,转头对霍元宵道,“你看你看,精神得很哪!”

        洛小丁倒抽一口冷气,捂着肩膀倒退两步。

        尚悲云吃了一惊,变色道:“真受了伤?要紧不?走,去霍师伯那里看看……”一边说一边就去拉她。

        洛小丁笑着躲开,道:“要什么紧?我骗你来着……”

        霍元宵凑过来在洛小丁背上打了两下,嗔道:“小鬼头,一回来就骗人!难为大师兄还惦着你,昨晚上冒着大雪去看你……”

        洛小丁摸着后背抱怨:“好哇,你们两个欺负我一个!”原来那不是梦,大师兄昨晚真的来过,她苦笑,“我昨晚睡着了……不知道大师兄来。”

        尚悲云满眼关切之色,道:“听师父说,你受了伤……如今怎样?”

        洛小丁道:“不妨事,已经好了。”

        “嗯,没事就好!”霍元宵喜笑颜开,拖着洛小丁的手将她拉到面前,两人面对面,洛小丁身形颀长,竟比霍元宵高出了半头,元宵甚是不满:“这小鬼头,如今怎么比我高了?”

        洛小丁仰头一笑,面上一派得意之色,心里却笑不出来,元宵姐姐虽比她矮,却越长越好看了,弯弯的眉毛,亮晶晶的眼眸,笑的时候,嘴角边两个梨涡若隐若现,尤为迷人。

        见霍元宵瞪起眼睛,洛小丁忙道:“一年不见,我元宵姐姐越长越美了,大师兄,你说是不是?”

        霍元宵抿嘴一笑,道:“看在这张甜嘴的份上,今儿你元宵姐姐就不教训你了。”

        尚悲云胡乱“嗯”了两声,洛小丁盯着他笑了一笑,眼光忽然下瞟,歪着头直往他腰里看。尚悲云笑道:“喂喂喂,你往哪里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