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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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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书籍名:《花流年》    作者:振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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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四留下来吃晚饭跟他倾慕二太太没关系,段四每次到保和堂来必定吃饭,并且都是蒋万斋亲自陪着,与割辫子之前没什么区别。一般情况下大太太和二太太不出面,因此段四想利用吃饭的机会接近二太太是不可能的,而除此之外接触二太太的机会也是微乎其微。

        蒋万斋说,难得段兄对保和堂如此关照,上次保和堂能在饥民骚乱的紧要关头得段兄相助,躲过一劫,保和堂无以为谢,特备两杯水酒招待段兄,以表心意,还望段兄不要见笑。这几句话说得轻描淡写,但把段四带兵救难的恩义托住了,没有失了礼数。

        段四说,惭愧,惭愧!说来也是蒋兄和家人的福气,要是田师长不出兵,抑或是饥民们早一天闹事,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段四有段四的为人之道,话是分谁说,段四同样不会在保和堂失了面子。

        蒋万斋对二太太说,弟妹也别过去了,我已经让柳师傅多做几个菜,就在这边一起吃算了,难得段兄来。

        这个结果让段四喜出望外,但二太太的回答让他感到沮丧。二太太说,我就不陪段先生了,身子不方便,也不好看,再说还有亭儿呢。二太太的理由很充分,不好让人再说出相留的话来。

        尽管段四很想说出不碍事的话来,但是看到二太太已经隆起来的肚子,话到嘴边又吞回去了,落了一脸的尴尬。段四问自己,难道可以在吃饭的时候跟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眉来眼去吗?

        段四极少在保和堂过夜,一般情况下吃了午饭就回板城去,身边带个马弁,骑着马用不了多长时间。马弁是军队里的说法,现在段四从军官又变回了警察,就没马弁这个说法了,叫随从或手下什么的都可以。段四今天没有带随从,并且住在保和堂过夜也是例外。

        叫缎子绢子绫子的三个使唤丫头是段四雇了几头骡子从易州驮进山的,在板城的警察所住了两个晚上才送到保和堂来,现在保和堂收下了,段四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这同样是一个花好月圆的夜晚,多喝了两杯酒的段四睡在菊花坞院西厢房的土炕上,心里正想着二太太的时候,听到北屋里的蒋万斋和大太太正在谈论三个新来的使唤丫头,声音不是太清楚,然后段四就睡过去了。

        大约是在后半夜,段四从梦中醒来,朦朦胧胧地听到大太太提到自己的名字。

        大太太说,段四,哼!我就没看出来他是个不贪财的人,你看他那双眼睛!

        段四很惊讶,睡意顿消,忍不住侧起身来,竖了耳朵听。

        大太太又说,就这么三个使唤丫头,再怎么机灵,也用不了六十块大洋,这是捉冤大头。

        蒋万斋说,妇人之见,段四带着兵昼夜不停地赶来救保和堂也是捉冤大头吗?这话要是给外人听到了,保和堂蒋家还有何脸面?大太太就不说话了。

        段四长舒了一口气,倒觉得妇人之见有时更能体现一针见血,当然这不是指六十块大洋买三个使唤丫头,这件事是大太太多疑。段四当初处理这件事的精明之处是考虑找的人好坏是他的事,钱多钱少是保和堂的事,现在看来这反而并不显得精明了。

        段四刚开始有把绫子开苞的念头,三姊妹当中最数绫子秀气,但在板城住下来的时候段四把这主意取消了,这样做是为了保全他在保和堂的声誉,除了倾慕二太太,段四对保和堂没有任何图谋,这一点他倒很自信,至于大太太说他的话,他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因为大太太的多嘴,让段四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比如保和堂在天津的买卖因为跟黑道的冲突损失不小,而保和堂因为这次饥民骚乱也伤了元气,为此有招兵买马的设想。另一件事是关于纳丝红为小,但蒋万斋好像有推搪之意,这倒无关紧要,段四不愿再听,自顾睡了。

        段四的自信不受大太太评价的影响,有许多不是正经玩艺儿的人从来都把自己当成正经玩艺儿,除了直接为非做歹的人之外。一般情况下,好人跟坏人的区别只是个运气问题。段四当然还不是个直接为非做歹的人,很快便心安理得地进入梦乡了。

        蒋万斋改变主意推迟纳丝红为妾的原因是在段四离开保和堂之后对大太太解释清楚的,大太太没有拿出自己的具体意见,对蒋万斋说,只要二太太愿意怎么都好说。这句话的潜台词是说,要是二太太最终也不愿意改嫁给大伯子做二房,那丝红的事还算不算?蒋万斋不把大太太的话放在心上,他有自己的主意。

        蒋万斋几乎有些死皮赖脸地找到二太太,毫无保留地表达了自己对这件事的一番良苦用心。

        二太太也直截了当,说,我肚子里的孩子呢?算你的还是算他的?还有,兄弟媳妇嫁大伯子,让人家咋看保和堂?

        大老爷蒋万斋说,同胞兄弟不幸撒手人寰,撇下孤儿寡母无人关照,做兄长的收为内室,视如原配,此举自古以来都誉为佳话,岂有污言秽语之说?想我大清开国之初多尔衮摄政王也曾纳兄嫂为妻,后贵为皇太后,弟妹不可固守俗人之见。

        二太太说,我说不过你,可是我不想让他在阴间里骂我。二太太倏然想起二老爷去世时的痛苦以及那血淋淋的场面,一股粘糊糊的液体直冲喉头,险些没有吐出秽物来,{  4020.cn  }赶忙用手帕将嘴巴捂了,一张脸儿憋得煞白。

        大老爷蒋万斋不敢再说,赶紧用手扶了二太太,冲着屋外大声喊,来人,来人呐!

        然后绫子和亭儿都慌慌张张跑进来了。绫子和亭儿搀扶了二太太到里屋去,接着又是倒茶水漱口,又是蘸毛巾擦脸,但二太太还是吐了,花花绿绿地污了一片。

        大老爷发慌,想亲自为二太太把脉,又怕二太太不肯,马上想到穆先生,吩咐亭儿说,去药店喊穆先生来。亭儿便跑着去了。

        大老爷蒋万斋在堂屋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心中极是懊丧,看着新来的使唤丫头绫子从里屋出来,赶紧问,二太太怎么样了?

        绫子回答说,已经不吐了,肚子里吃的东西空了。

        大老爷想到二太太肚里的孩子,心中后悔不迭,这孩子货真价实是他的骨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将如何是好?这么一想,大老爷就躁起来了,背着手在地上不停地踱步,又埋怨穆先生为什么还不来。

        像这样慌慌张张地请穆先生为二太太治病,这是第二次。穆先生提了药箱就急急忙忙地赶到保和堂来了。保和堂在街上的铺面在饥民骚乱中没有受任何损失的就是穆先生的药铺了,要不的话穆先生就不会这么信心十足地出诊了。

        穆先生进门的时候,二太太的呕吐情况已经基本上稳定下来了。但大老爷蒋万斋的表情让穆先生有些紧张。

        穆先生问,你看过了?万斋兄,有何不妥之处?穆先生知道二太太怀着身孕,这么急头棒脑地请他来,无非是与肚里的孩子有关,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穆先生的问话让大老爷不好回答,只得模棱两可地点了点头,说,穆先生的脉把得好,看看是否惊了胎气。

        穆先生进屋,在炕沿前的红木凳子上坐下,先看了看二太太的脸色,这时二太太的脸色仍然有些苍白,微微合着眼,一副惹人怜爱的样儿。

        大老爷蒋万斋也进里屋来,站在穆先生身旁,痴痴地瞅了二太太的脸发呆。

        穆先生用几根手指非常灵巧地搭在二太太嫩藕一般的手腕上,开始把脉。二太太的脉相并不紊乱,一副平和之态,穆先生就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了。

        穆先生对大老爷蒋万斋说,妊娠期内,偶有呕吐也属正常,不必紧张。但穆先生的眼神分明对大老爷说,以你的身份如此关心二太太实在是有点像不打自招的样儿了。

        大老爷同样也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跟穆先生说,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花流年  第九章

        果然如二太太所言,今年是个好收成。保和堂单单夏粮就把春天放空的粮仓填了有五成,还有秋粮没有收呢。如今玉米棒子已经从玉米秆上沉甸甸地裂斜出来,摇摇欲坠,粗实的谷穗子晃悠着直往地上扎,黍子已经成熟,像一束束金光灿烂的公鸡尾巴,整个田野里到处飘荡着粮食成熟的甜丝丝的清香味,而瓜果的好味道也随风弥漫,无孔不入,所有人都被秋天的气息搞得醺醺欲醉。

        保和堂在这个秋天里除了按时令拾掇地里逐渐成熟的庄稼之外,另一项工作还是家族人事关系的统一。收庄稼是长工房的事,关键是带工的老佟合理布置人力。统一人事关系是大老爷蒋万斋的事,关键人物仍然是二太太。过了二太太这一关,丝红的事就顺理成章了。让大老爷稍稍宽心的是二太太已经答应生了孩子再说这件事,这无疑使好事多磨的大老爷看到了一线光明。

        二太太的心思不在改嫁大老爷蒋万斋这件事上,她全身心的精力都集中在即将出生的孩子身上。二太太的肚子比一般孕妇显得大了些,所有喜欢猜测的人都怀疑是个女儿,男儿羊水少,女儿羊水多嘛。

        但是二太太很自信,她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对亭儿说,给你生个兄弟,你信不信?亭儿当然说信。

        已经到了深秋,天气完全凉下来,但是二太太依然喜欢在晚饭后让绫子和田嫂把桌子摆到院子里,桌子上放两碟小点或者新鲜的炒豆子之类的东西,还要沏一壶热茶,四个人围着桌子坐下,亭儿和绫子田嫂坐红木杌凳儿,二太太坐宽大的红木太师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