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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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不敢。”
他就这么认了，咪咪也只能眨巴眨巴眼睛扁着嘴无话可说。
“你，真的不敢？”半晌，咽了咽口水，干巴巴的问，总觉得还是不信。大魔头了还怕这怕那，难道这石壁能吃了他？还是说，他就那么怕记忆被吸走，遗忘掉什么？
他有什么不可以遗忘的？一个大魔头。
“不敢。”朱翌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可羞耻的，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一旦睡着了，就不知道会遗忘什么。我有永远都不像以往的记忆，所以我不敢沉睡，也不想沉睡。”
“可时间这么难捱。”听他坦陈自己的胆小害怕，咪咪却觉得莫名委屈。连朱翌都不敢涉险尝试，她岂不更没戏。他活过的日子远比她多得多，吃的盐都比她吃的饭多，跟他比经验，她是必败无疑。这个循循善导的大魔头基本上没有说谎的时候，一开口就是金口玉律，至理名言，真理一条。想不信都不行。
朱翌说他有永远不想遗忘的记忆，不知道是不是也跟一个很重要的人有关。她有很重要的人，也不想遗忘跟那个人有关的记忆。
不想遗忘就不能沉睡，不能沉睡就只能活受时间的煎熬。可知道了沉睡这条消磨时间的捷径之后再来忍受时间的煎熬，这痛苦远比一开始不知道的时候还要多得多。因为现在除了要忍受漫长时间的无聊摧残，更要忍受沉睡这条捷径的诱惑。煎熬越是痛苦，诱惑就越是美好，拒绝诱惑也就更加艰难，更加痛苦。于是痛苦加倍，煎熬加倍。
而且曾经不知道沉睡就会遗忘，咪咪甚至连睡觉也不曾想起。因为她本来就只是一个精魄，无所谓睡不睡的。现在知道了可以靠沉睡抵御时间，可偏偏又不能沉睡，因为不能遗忘。可睡觉这枚种子却从此埋在心里生根发芽，只要一发呆，她就忍不住要闭上眼去睡觉。只要睡一觉，醒来就一切都过去了。
可偏偏又不能睡，挣扎着要睁开眼，撑下去。可睁开眼所能看到的，却又都是腻烦之极的景色，看了等于白看，还不如闭上眼靠遐思打发时间。但一闭上眼就又想睡觉，恶性循环，简直是没活路了。
在无情的岁月煎熬中，咪咪不禁佩服气菡萏来。朱翌说她只沉睡了五十年，也就是说菡萏在魔界熬过了四百多年，真是太厉害了。但想想也是，菡萏爱上了朱翌，自然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快乐的，无论是身处天界还是魔界，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就是仙境。
可她不爱朱翌啊，要是把朱翌换成玄天子，那在这儿待一千年她也乐意。
可偏偏他不是。
所以最倒霉最无辜的就是她了。
唯一支撑她坚持下去的，就是玄天子。她终究舍不得他，舍不得离开他，舍不得忘掉他，所以在这儿煎熬忍受。
等待着魔界重开结界的那一天，他来找她，救她。
与他重逢，以后永远在一起，这是她仅有的心愿，也是支撑她坚持下去的唯一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