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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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他能。。。。。。
他黯然。
他不能。
父皇不会允许。
他现在能够明白父皇看着她时那幽深的眼神。
那是渴求,一种极度的渴求,一种渴望得到却怎么也得不到的渴求。
现在,自己也将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她。
107 梦魇
九成宫,夜晚的山风比较凉。开了窗,风拂入,吹动挂在衣架上的纱衣,飞舞起,宛如夜色下的精灵,跳着诡井的舞蹈。
今晚的月亮很圆很大,山上的月亮更加明亮皎洁。
冰冷的孤独的辉夜姬。
她头枕着松软的凉枕,批着薄单衣看着这冷清的夜色。
这一年多来,他对她冷了一些。
不似往日迁就,但也至始至终将她绑在身边。
宠信的日子比之往日少了些,这到让那些后宫女子们很是高兴了一阵。
只是。。。。。。她眼神一敛,微微含怯,心头幽暗郁怨浮起一阵。
她明白这减少的宠信是为了什么?
是因为每一次的宠信他都弄伤了她,不得不给她更多的休息时问。
真是恶性循环,她对着明月呼出一口气。
双臂怀抱,将锦枕搂紧。
记得古书上说,但凡有七窍的生物皆可修炼,尤其以人为首选。对着皎洁日月精华,吞云吐雾,潜心修炼,就可以脱离三界,出世五常。
笑,她嘴角一撩。
人皆谓她是妖物,迷惑今上。
可现在对着这样一轮皓月,她其实颇不喜欢。
明月寄相思,明月之下,哀情显得更下苍白突兀。
根本没有办法挣脱,掩藏,埋莽的幽怨哀情。
为什么要抱着她来这九成宫?她不明白?
这一年多,他对她还真是不够迁就。
明知道她对九成宫有执妄之念,为何还要让她来面对?
思绪会随着月光弥漫,飘向遥远却清晰甜蜜的过去。
那时候,这地方还叫仁寿宫。
那个少年牵着马,带着她,漫步在夕阳之下。
年轻的脸庞上满是朝气,双眼清澈而执着。
那时候,她也还是个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少女。
坐在马上娇羞带怯,心怀春情,情窦初开。
他爱她,她爱他,多么美好的过去。
现在,这一切都过去了,破碎了,埋葬了。
就连着宫殿,也改头换面。
他死了,他赢了,她屈服了,天下也换了新颜。
唯一没变的,只有这孤独寂寞的辉夜姬。
她看着她,她也看着她。
一样寂寞的女人。
他有许多的女人,四妃,九嫔,八十一命妇。每一个都愿意陪伴他长长久久,每天每夜。
她只有一个人,她爱的死了,爱她的也死了。她再也不需要任何人陪伴,每一天每一夜。他要的太多。
她能给的却太少。
他可以得到的太多,可总喜欢强求那些得不到的。
她可以给的太少,尤其是他想要的,她早已经给了别人。
都是可怜的人。
都没有完整幸福的可能。
她幽幽长叹。
“如意,合上纱帘吧。”她低低吩咐。
“是。”如意应了一声,上前拉下纱帘。
屏风移了过来,挡住了月光。房间里光线渐渐幽暗,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
她卷着薄被昏昏沉沉的睡着,人仿佛是躺在一条随波逐流的小舟上,摇摇晃晃,驶向未知的所在。
她已经习惯,命运总喜欢给她这些莫名的惊讶奇遇。
一开始还会猜测她的缘由,到如今早已经疲于分辨。
耳边微微一点热,似乎有人。
她不动,手脚软绵绵的。
“馒头。”耳边低低一声,灼热的呼吸一阵拂过。
她缓缓笑。
这声音,这称呼,她喜欢。
今晚的梦靥,她不排斥。
“馒头。”又是一声,温暖双臂接了过来。
鼻间涌上一股青春少年都有的气息,她笑的深了些,却依然不愿睁眼。
反正是梦,睁不睁眼又如何?
“若恼了,你打我骂我,别不理我。馒头。”那声音粘着耳朵,唇上的绒绒胡须拂过,惹她一阵痒。
这小子,她轻笑出声,转身回抱。
手臂颓然落地,满怀清冷。
眼睛猛的张开,心顿时落进阴冷深井里,凉的她身体猛一颤。
梦!
不过是梦!
嘴里一酸,眼眶发涩,她喉咙里一阵哽咽。
忘不了,她忘不了。
屏风突然被移开一角,一抹身影蹿了进来。
“没事,我没事。”她摇头,手掩住眼,不想让如意看到自己的狼狈。
“晋。”一声轻微呼唤,一双温暖的手握住她的手。
拂面而来的是梦中那熟悉的少年气息。
她抬头。
背着光,一双明亮而执着的眼眸,温柔而怜惜,倔强而脆弱。
“县主。”如意在屏风外唤了一声,语气紧张而恐慌。
“我没事。”她抬着头,注视着那双眼睛,轻轻说了一句。
那眼睛眨了眨,缓缓闭上,气息拂过,他低头,软软湿润的唇细细亲吻她的手。
“我没事,如意,把屏风合上吧。风有些凉了,关窗吧。”她缓缓的说,嘴角撩起,眼略略一眯。
屏风外如意沉默。
“县主。”她再次轻唤,忧心忡忡。
“去吧。”她幽幽说道。
那人温暖的唇从指尖缓缓吻来,握着她手腕,吻着她缓缓跳动的脉搏。
“是。”如意无奈应了一声,轻轻合上屏风。
咔,咔,咔的轻响,窗被合上。房间里的光线越来越暗,最后只剩下一团浓重的墨色。
她张开双臂,一团温热身躯扑了过来,将她扑倒在榻上,双臂紧紧抱着她的腰。
“你不怕吗?”她轻轻问。
怀里的人僵了僵,然后坚定的摇了摇头。
“是因为我长的漂亮吗?”她又问。
依然是坚定的摇头。
“我希望你变得难看一些。”他抬起头,眼神有些忧郁和执妄。
她笑。
“他在这里呢。”
“他和皇后在一起。”他说,把头埋在她怀里。
“所以你才敢来。”她笑的有些凉嗖嗖的。
他抬头,眼神压抑,身体微微发抖。温热的双手缓缓爬上她的脸,柔软修长的手指触摸着。
“如果我能,能划破这张脸,让你自由,让陛下的怒火将我贬为庶人她沉默,心微微一软。
“划破吧。”
触摸着的手指停住,缓缓离开,伸到头顶。
金簪在夜色里闪耀一下。
她闭上眼,感觉到脸上凉凉的一点刺痛。
然后是一点又一点的水滴,砸在脸上。
睁开眼睛,一滴水落下,正好砸在她眼睛里。
她眨眼,那水滴舔过她的眼眸,从眼角滑落。
没有人能把她的容貌毁掉,她早已经明白。
就连她自己也不能。
能做到的只有命运,当她准备抛弃她的时候,才会赏赐给她这份解脱。
她伸手,拭去他眼里的泪。
叮当一声,金簪落地的声音。
整个人扑在她怀里,头埋的深深的,低低的呜咽哭泣。
她抚摸他的头,温柔的,缓缓的,带着怜惜和爱昵。
这样的夜晚,冷清而孤独的夜晚,她不介意有个温暖的身躯一起取暖。
命运能允许他进入到这儿,必然是有她的安排的。
这个用心险恶的女人,一定在某个角落里得意洋洋的冷笑。
如果注定结果是毁灭,那么就像烟花一样,在毁灭之前拥有灿烂的盛开。
用这种极度的燃烧点亮空洞虚无的人生。。
父债子偿,还真是有点天理循环的感觉。
抚摸这怀里消瘦的少年躯体,张晋轻轻一笑。
他欠她那么多,现在轮到他的儿子来偿还,来沦落,来罪恶。
还真是。。。。。。只有命运那个恶毒女人会喜欢的调调。
“我好吗?”舌尖舔过那长长睫毛,咸咸的,是方才眼泪的滋味。
少年不答,只是喉咙里微微呜咽,消瘦的身体绷紧。
“我不好。”她抚摸着他的背,手指描画着一节又一节的脊椎。
他摇头,汗落在她肩头。
她无声笑。
她不好,她很笨。
爱情面前女人其实不需要犹豫和羚持,这是一种随时会变化的脆弱情感。即使这情感因两人的决心变得坚实无比,却还要
提防命运的摆弄。
所以,当她出现的时侯。
就应该抓住!牢牢的抓住!用那种绝不回头的气势,迅雷急不及掩耳的速度抓牢她。
在最灿烂,最美丽的时候尽情的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