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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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抽回刀已经来不及,那女人仿佛一张纸,呲一声被穿了个透。
义成公主看看胸口的刀,再看看一脸惊愕的侯君集,双手抬起握住刀身。
噗一声,将刀往身体里捅的更深。
血立刻从她嘴里冒了出来。
“可尊!”一旁的侍女大叫一声,冲过来跌跪在她脚下。
“你。。。。。。你。。。。。。”
侯君集手握着刀抽了不是不抽也不是,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侯将军,我要害的不是你。”她缓缓轻轻说完一句,艰难露出一个得意的浅笑。
被刀刃刺出了血的双手再次握紧,她咬着牙一把将刀从自己身体里拔了出来,血喷溅而出。
侯君集握着刀怔怔后退几步,扑面而来的血溅了他一脸。
义成公主倒在地上,被那跌跪在地上侍女一把抱住。
“扶我。。。。。。扶我到座位上去。”她伸出手,虚弱说道。
“可尊!”侍女泪流满面,大声唤她。
“快。。。。。。快。。。。。。我要死在自己的座位上。”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
侍女立刻扶起她,一步步朝那可尊的宝座走去。
侯君集看着这两个女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被慢慢扶坐下,义成公主看着下面呆怔的侯君集,嘴角虚弱的扯了扯。
把她最恶毒的祝福带给李世民,让他永远的求而不得。
女人,永远是男人最深的痛。
她笑着闭上眼睛。
她终于也可以自由的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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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道密折送到他面前,整齐的码成一排,黑色的细长木盒,包装着一个又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李世民一眼就看到中间那个木盒,他知道那是来自侯君集的密折。
深吸了口气,却无法伸手。
他很犹豫。
这是否是年纪越来越大的表现?他竟然也开始犹豫起来?
又觉得不是,打突劂他还是眼睛也不带眨的,十几万军队就这么派出去了。
这是情怯吧。
他笑了笑,暗自嘲弄自己。
伸手拿起离自己最近的那一个,推开盖将里面的纸拿了出来。
看了几行,他眉挑了挑,神色怪异的撇了撇嘴。
竟然是密告李靖在战场上图谋私利,大捞特捞。
有意思。他笑了笑。
打仗不容易呐,出生入死,流血流汗。那种风大雪厚的鬼地方,也确实难为李靖了。按说这么卖命,为名为利也是应该的,捞就捞吧,不捞的那才是傻的呢。
想自己当初打下洛阳,不也捞了许多资本。
只要别过界,他是不会计较的。
只是这密折。。。。。。
他拿着纸轻轻叩了叩自己的下巴。
还是有些用处的。
他嘴角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将手里的纸重新放回了盒子里。
拿起第二个,打开来抽出纸一看,是告裴寂谋反的。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裴寂这人他是不待见的,但说他谋反,他亦是不信的。
有些的注定只有当臣子的野心,裴寂当然有野心,却也只是想当一个臣子而已。将纸随手丢进盒子里,扔在一边。
再伸手,却到一半,停了。
他抿了抿嘴,手移动了一下,跳过那只木盒拿了下一只。
将心里的冲动和失落压了下去,他拿着木盒深呼吸了一下。
不急不急。
不要让她扰乱了自己的心。
他不想因她而失去对自己情感的控制权。
他要学会忽略她,冷处理她。
反复这么和自己说了几遍,心才平静下来。
将盒子里的纸抽了出来,展开一看,想笑又觉得不好笑。
又是一道密告他前方将士贪财爆敛的密折,这回挨告的是侯君集。
他知道侯君集不是个清高自律的家伙,人聪明能干,但也好财贪利。说他发战争财他信,但一连两封密折高前方将士,这风气不好。
很不好。
将士在前方流血流汗,舍命杀敌,背地里里却还有这么多眼睛盯着揪错,让他们怎么能安心为国家卖命。
他暗叹了口气,把纸塞回盒子里。
这一场仗,打的顺利漂亮。
那帮子随他出生入死的臣下也确实猜对了他的心思,这份君臣默契让他欣慰。
可如今他是君,不是帅,违君命,是大罪。
本来蛮好的胜利消息,凭添了几丝不和谐。
害他费神,这文臣和武将之间那点龌鹾还得是他这做夹心饼的皇帝来协调。
剩下那道密折也不是让他省心的,密告房玄龄图谋不轨。
房玄龄这个人,性子过于谨慎,办事是牢靠的,但魄力就欠缺了。这人但凡办一点差,也要三思而后行,几番揣摩自己的心思,惟恐得罪了自己。对属僚也是谨慎言行,惟恐落人口舌。有时候他挺不待件他那模样,以前在天策府当差的时候,还不是这么严重的呢。
再小心谨慎又如何,再察言观色又如何,他还不是照样也收到了关于他的密折。
真是白费心机。他懊恼着把这最后一道密折扔在一边。
目光停留在仅剩下的最后一只木盒上。
终于。。。。。。还是轮到它了。
这次他不再犹豫,不再情怯,伸手直截了当拿来,推开盒盖取出纸,对着灯展开。
匆匆看了一遍,他面无表情,只眨了眨眼睛。
再细细看了一遍,依然面无表情。
将手里的纸轻轻合上,按照原来的折痕叠好,放回盒子里,在推盖上盒盖。
怔怔坐在圈椅里,手握着木盒。
心里竟没有一点起伏。
再看了一眼手里的木盒。
他突然发力,狠狠把手里的盒子扔了出去。
啪,一声巨响。
盒子砸在地上,碎成几片木板,里面的纸跌在地上。
夜里清冷的风溜了进来,将地上的纸拨弄着,一颤一颤。
“陛下!”一旁伺候着的赵钱德一脸惊恐的伏着腰小心翼翼凑过来,轻轻唤他一声。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地上那一颤一颤的纸。
“陛下!”赵钱德又唤,微微又上前一步。
他手一抬,阻止他靠近。
赵钱德立刻停步,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李世民的脸色,还忍不住用眼稍偷偷膘了地上的奏折一眼。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密折惹的陛下发这么大的火。
陛下他服侍了有些年头了,他是秦王府里的老人了,陛下的脾气也是知道一点的。
陛下是个性情外露的人,高兴了就大笑,生气了就大骂。砸东西那也是常有的事,只是像今晚这般面无表情,不动声色的砸东西,真让他发怵。
这模样,也就武德九年那阵是才见过几回。
那可是出大事的面孔。
难道是前方战事不利?不可能呀,这捷报是一路快马的从前方源源不断的传来,一个比一个激动人心。
这几天陛下的心情是好的很呐。文武百官,后宫妃嫔也是个个喜气洋洋。
这到底是出啥事了?
赵钱德忐忑不安的寻思着。
李世民放下手,从圈椅里起身大步走下皇座。走到那破碎的木盒前,他弯腰拾起地上的奏折,直起身又大步走到灯前,将那奏折凑到火苗上引燃。
薄薄的纸立刻燃烧起来,他捏着纸看着那火焰,有些发怔。
“手,手。”赵钱德小声的叫。
手指被火苗舔了几下,吃了疼他手一抖,那纸翩然落地。
火苗迅速将纸舔成灰烬,然后熄灭。
他又怔怔看着地上那点薄薄的灰烬。
伸出脚狠狠的碾了碾,将灰烬碾散了才收回脚。
似乎还觉得不够,他又跺脚,把沾在鞋底上的灰也跺掉。
赵钱德跪在那里看着李世民古怪的行为,心里打鼓不停。
这,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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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宫。
李渊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仅剩下的儿子。
已经是贞观四年了啊,原来一晃眼,这孩子已经当了快四年的皇帝了。
日子。。。。。。过的可真快。
父子之间那钟亲密早在很久以前就不存在了,如今而对面坐着,也觉得尴尬和不自在。
为什么为这样?
这个问题,早在武德就年他就想明白了。
权力,至高无上的权力。
做皇帝的,哪个不是狠角色。当年自己和杨广那还是亲戚呢,还不照样也反了。
嫡位之争,他这做父亲的不也考虑着牺牲二郎保大郎。
这是命,身在帝皇之家的命。
过眼云烟,镜花水月,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李渊靠在圈椅里,眼微微闭上。
李世民也看着面前的父亲。
老了,父亲真的老了。
这三,四年的老比那十几年的老还快,父亲的心老了。
坐在这儿他也觉得尴尬和不自在。
父亲至今还没有原谅自己。
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