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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书籍名:《巴黎飞鱼》    作者: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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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怕得罪那个中日混血的女人?”陈香墨问。

            “什么呀!她才看不起中国人呢!整天我们日本国怎么怎么的。”顺顺显然讨厌夏子。

            “行啊,你起草吧,我签名支持教授。”陈香墨答应了。

            小猫醒了,在陈香墨脚上伸懒腰,不想一下失去平衡,摔到了地上。它朝着陈香墨喵喵叫。

            陈香墨猜它饿了,倒了一小盖子牛奶给它喝,小猫抢上来,喝得稀里呼噜,完了还拼命舔嘴,拿爪子一圈圈抹脸。

            不敢一下子给它喝太多,陈香墨知道大部分电子宠物是如何死于女孩子的滥情,于是以男子汉的理智来喂养咪咪。

            晚上,咪咪就暂时躺在旧垫子上睡,陈香墨把自己冬天穿的厚羊毛袜子拿出来给它当被子。

            从上届毕业生那里继承的一个蓝色四边形瓷盘被用作咪咪的小厕所,令陈香墨敬佩不已的是咪咪不用教的如厕天性。第一次有需要,它自己就走到瓷盘边上,伸头在猫砂上闻了几下,然后站到盘子里扒拉猫砂。它仰着猫脸,长尾巴向后上方绷得直直的,一脸玩世不恭的无赖相,开始撒尿。完事,小爪子不厌其烦地扒拉猫砂,掩盖“罪证”。还闻啊闻地,直到确信味儿被盖没了为止。

            夏子征求到的联署签名只有十来个,都是平时跟她在一起搂搂抱抱的男性死党,比尔赫和约拿丹之流。

            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廖顺顺征求到25个签名,表示马盖教得很好,不必撤换。25个学生中,法国人占了15个,金融专业出身的有10个。完全让学院管理层确信不必再理睬夏子的投诉。

            夏子气歪了,知道是廖顺顺和她对着干,一见廖顺顺就拉脸,理也不理她的问好。连法国最起码的礼貌也不讲。

            马盖教授当然由法国内线告知发生了些什么,他风度翩翩假装不知情。只是开始故意对夏子小姐表示额外的关心:“日本小姐,你都听明白了?有什么问题我现在很乐意回答你。”

            问一次并无不可,但每节课动不动就这样问,简直成了公开的调侃和讽刺。他一开口问夏子,大家就跟着笑。

            夏子忍无可忍,终于在一天下午,截断教授的问题,说:“马盖先生,我不喜欢你叫我日本小姐!”

            “哦,为什么?”马盖装糊涂。

            夏子正要发标,廖顺顺怯生生地说:“教授先生,你搞错了,夏子的妈妈是广东人,因此她不是个真正的日本人。”

            陈香墨愣了一下,终于看出廖顺顺的企图,不由得笑出声来。这个女孩子,装得天真烂漫!其实,任何女人都不可轻易得罪,否则,有的是苦头吃!

            夏子要说的狠话噎死在喉咙口,一张扁平的大脸憋得通红,想说就是说不出来。

            陈香墨一下课就急着回寝室,表面上他是挂念着咪咪,但实际上陈香墨发觉自己遇到了人际沟通的难题。

            他喂小黄猫吃完了午饭,自己煎了个法国酸菜肉肠,听着楼下小路上来回餐厅的各国学生的欢声笑语,开始解剖自己的心态。

            为什么自己不像大部分同学那样合群,喜欢一起进餐,一起喝咖啡,一起上钢琴酒吧,一起无论做什么事呢?

            也许最大的问题还是语言障碍?对大多数从大陆来的中国学生,尽管在外语上下过无数的苦功,但由于没有在欧美国家长期实地生活过,对口音、习语和历史文化背景了解甚少。上课并无困难,难的是参加欧美学生间海阔天空的闲聊,常常听不太明白他们幽默中确切的寓意。陈香墨学过英语学过法语,因此英法语的闲聊他都试过参加,但永远有局外人之感,思路总是比说母语的人慢一拍。

            要是在中国,中国人会照顾说中文的老外,特意慢慢说,让他理解。一方面这是中国人有“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传统美德,另一方面不可否认中国人对高鼻子总还存在许多说不清的情结,对老外特别客气。也许是受好莱坞电影的长期影响,好像有点人样的总是高鼻子。

            可是在欧美人之间,大家永远以自我为标尺,不会有人因为你是非母语谈话者而特意改变用语来让你不掉线。尤其是MBA学员,大家竞争的是脑子,一脑当先是大家追求的境界。你掉线?OK,是你的问题,没有我的错。谁让你没机会在海外生活?照道理,缺乏类似经验者,还不能进MBA项目呢。

            陈香墨有很活跃的思想。这可想而知,他是个有成绩的资深记者、编辑。因此,陈香墨想要表达自己的想法,但和那些欧美人在一起,却很难表达好,不是用词不确切,就是表达中的中国式思维让欧美同学不易理解。加上欧美人浓烈的文化优越感,对中国的成见,陈香墨觉得自己说话没有分量,不被人当成一回事。

            第二章  猫咪(4)

            他过惯了受人重视的日子,同学不小心流露的轻慢对他的自尊心是种冒犯。于是,据桌论道的集体进餐对他失去了开初的吸引力,他不自觉地以拒绝出席表达自己的不满。

            但人际互动的模式是越参与越主动,越回避越尴尬。陈香墨躲回自己的小屋和猫咪成一统,势必造成信息闭塞,人脉枯竭。到了其他场合,譬如课间闲聊,酒吧聚会,同学们很自然因为不熟悉陈香墨,无意间把他撂在一边。陈香墨则更失落,于是更趋自闭。

            他现在感受到的压力正来于此。

            但看来陈香墨一时间想不明白这道理,出不了这个怪圈。他郁闷地洗了锅子,把电热锅收好。

            一转身,越来越以主人身份自居的小猫咪咪蹲在他的书桌上,津津有味地舐着陈香墨的饭后甜食——樱桃酸奶。

            “反了你了!”陈香墨大吼一声,伸手把咪咪从桌上揪下来。

            咪咪舔着嘴,依依不舍地望着桌上的酸奶罐。

            “我这是发的哪门子火?”陈香墨不由得一阵自责,他拿下酸奶,让咪咪吃。小猫把头埋进奶罐,吃得胡子上都是。

            “你只有我,我只有你。”陈香墨落寞地说。

            第三章  花开两朵(1)

            初夏,茜茜莉娅单身一人去马赛度了一个周末,住在老港临海的一栋旧公寓的顶楼,打开窗就是阳光下墨绿色的海水。

            她泡在浴缸里,用做成薄荷冰激凌模样的淡绿手工香皂洁体。自从到了商学院之后,还没有如此放松地休息过。

            公寓是一个曾邂逅相遇过的巴黎男人借给她的。一年多前,他们俩曾躲在这里,不接电话也不看电视,一味地放纵了三天。这次给钥匙的时候,那男人的太太一个劲地打他的手机,谈他女儿的保险。他抱歉地用不拿手机的手搂住茜茜莉娅行了半个吻面礼,把钥匙和地址塞到她手里,就消失在街头,一句话都没有和她说。

            茜茜莉娅泡过澡,身心惬意地裹上棉浴袍,坐到狭长的阳台上望风景。港湾里,开往伊夫岛参观基督山伯爵监狱的游船正在上客,游客形成一条白色的长龙。五月的太阳明朗得已有些炽热,茜茜莉娅灵机一动,进房间换上三点式泳装,搬开阳台上的小圆桌,躺在木长椅上太阳浴。

            恍恍惚惚正要睡着,手机响了。茜茜莉娅拿起来一看,是徐斌的号码。她轻轻把手机放回地上,用白浴巾蒙上了头。手机响了五次,就知趣地挂了。茜茜莉娅已经有两三周没和徐斌联络,徐斌不时会有节制地试着联络她,但并不越过得体的界限。

            茜茜莉娅本来了无思绪,现在倒想了想和徐斌的关系。徐斌明摆着想泡她,但却总是绕着圈,像一只猫,嗅啊嗅的,就是不下口。是自己这份猫粮不够诱人吗?茜茜莉娅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三十多岁的女人不可能太自信。

            但她又隐隐约约觉得徐斌像的还不是猫,对了,粼粼发光的海水提醒了她:徐斌更像一条绕着鱼饵游的鱼,舔着饵不敢大口吞,怕尖利的鱼钩刺穿上颚,把他揪出安全的水世界。

            茜茜莉娅笑了,这是个准确的比喻,但关键不在徐斌的态度,而在于她自己,有没有钓这条鱼的胃口。

            她现在不想想这个答案。她来马赛是为了忘记巴黎,忘记累人的MBA世界。

            今晚,她要好好玩一下,参加城里最光怪陆离的Party。

            徐斌放下手机,心里越来越痒痒。他愿意付高价,只要有人能告诉他茜茜莉娅去了哪里。她为什么突然对他不理不睬了。

            “死鬼妹!”他骂着茜茜莉娅。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征服西方女性的反十字军长征出师不利,而且失败原因是自身的能力不够、魅力不足。不但茜茜莉娅是个最好的例子,他来法国以后邂逅的种种女人,都证明了他的缺陷。

            徐斌决定去找个酒吧,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问题。真的,他缺少的是一次成功,哪怕是侥幸的成功,但都一定会挽救他。为他补给快垮掉的自信心。

            从学校背后的小路下山,宿易镇上有家一百年历史的餐馆酒吧,特色是有个露天的大院子,种着桑树和密密的红叶爬山虎。徐斌颓丧地坐在午后阳光下的桑树荫里,点了一整瓶红色马丁尼酒,就冰块喝。

            酒活了血,也渗进了脑子。徐斌揪住了自己隐藏颇深的自卑感。他把自己的心连根捧出来,放在显微镜下观察,看见自己的原型是个甩着清朝小辫、朝着洋鬼子吐唾沫的老爷们儿。虽然卖弄着花拳绣腿,但心里隐隐怯着洋枪洋炮,没有胆量上去比试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