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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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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书籍名:《空镜子》    作者:万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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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这实在不是一个女孩儿所能承受的,她要让他们知道,知道她马华沙的存在,他们这么轻视她、伤害她的感情是不行的!绝不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马华沙的脑袋里嗡嗡作响,手脚冰凉,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她还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人已经冲出屋门,两脚生风,头发飘扬起来……

            华沙来到齐乔家的第五排房,那扇门果然如她所想关得紧紧的,窗帘也拉了起来。有一会工夫,她有点发蒙,四下里那么沉闷,排房好像在午后打瞌睡,甚至让人产生一阵恍惚,也许根本没发生什么吧。

            可是不然,屋子里有声音,马华沙从门缝里听到东西磕碰的声响,好像是椅子。她抬起一只手轻轻敲门,声音没有了;她抓住门把手推了一下,推不开,门从里面被锁上。马华沙听见自己的心跳得像擂鼓一样,很可怕,像是另一个世界来的东西,她不由得喊起齐乔的名字,一边继续敲门。然而就是没人答应。

            怎么搞的,他们到底怎么了?马华沙心急如焚,她感到全身的力量都聚集起来,落在敲门的动作上,越敲越重,简直停不住,同时她还体会到一种走投无路的感觉,非常惶恐。

            屋子里的人呢?他们无声无息,屏住气,紧张得像死去一样,命运要置他们于死地还是放过他们?他们不知道,但他们已经别无选择,只能屏住气,不出声。

            隔着紧闭的门,马华沙充分感到这场和里面的人的对抗,他们越沉默越顽固,她就越愤怒越激动,大声叫嚷:“黄小茂!黄小茂我看见你啦!开门,你开门!”她边喊边用脚踢门,把门踢得咚咚响。隔壁的门开了,有人走出来,前排房和后排房的人都走出来,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完蛋了。

            马华沙终于收住脚,浑身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她的身后已经聚集了一堆人,她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感到满心的厌恶,她踉踉跄跄后退了两步,笨拙地转过身走开了。

            事情弄到这样的地步人们反而有些糊涂了。这里面的关系到底是怎么样的?发生了什么事?谁和谁干了什么?事情像一团糨糊,混混沌沌难以看清。排房里议论纷纷,齐宗义、郝兰荣耳朵里灌进种种不堪入耳的话,连马永山也听到了风声,他听说他的女儿和齐乔的对象搞到一块,被人堵在屋里。马永山不相信自己的闺女会干出这种缺德的丑事,心里很难受。他去问郝兰荣,妻子没给他一点儿好脸。

            “干吗不问你闺女去?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谁知道那死丫头闹什么妖撒什么癔症。”

            郝兰荣之所以满肚子的气自然有她的道理。现在马华沙几乎不和她说话,而且几乎不和任何人说话。她每天早出晚归上班下班,像个阴森森的鬼影子,让人瘆得慌。郝兰荣也找过齐乔,问到底出了什么事,那丫头假模假式,一脸的笑,“您说什么呀,又听谁瞎说八道了,我俩挺好,什么事也没有。”说话的时候齐乔的喉咙发紧,眼圈有一点红,可她使劲挺过去了。

            华沙的盛宴(21)

            这场风波让齐乔和黄小茂的关系受到影响,他们大吵了一架。黄小茂骂了很多难听的话,骂马华沙是神经病,怎么不上疯人院待着,疯狗,找根绳子来拴上就对了,吊起来,该死的浑蛋……齐乔先是附和他的情绪,渐渐不出声了,后来不愿意再听下去。

            “行了吧,有完没完。”

            “没完。”黄小茂回答她。他两眼发黑,怎么骂都觉得不解气,怒火还烧到了齐乔身上,他不懂齐乔为什么和这么个疯人交朋友,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谁知道齐乔的脑子是不是也有病呀!那可受不了。齐乔气得腮帮子直哆嗦,一口口吞咽着鼻涕和眼泪,抽噎着骂道:“你浑蛋,谁让你受了,你走,滚哪!我还受不了哪,我,是我……”

            齐乔也和马华沙一样不理人了,谁都不理睬,这是厉害的一招,既是一种发泄又可以达到自我保护的目的。齐宗义和乔小召拿女儿一点办法也没有,尽管齐宗义可以厉声地说教,拍桌子,说出刺耳狠毒的话,可女儿却一脸木然,完全不为所动,仿佛是个呆子、聋子。他还能怎么办呢?难道能打她吗?难道能问:你和黄小茂那小子干了什么?他碰没碰你?碰哪儿了?一想到这样的问题,当父亲的恨不得立时三刻把黄小茂叫到面前,让他坦白,发誓,要不就要他滚蛋;可黄小茂到家里来找女儿的时候,他却慌得什么似的,一咬牙躲出去了。

            母亲乔小召是个头脑简单性情软弱的女人,从来都很怕面对矛盾,她只希望女儿快活,想看到她的笑脸,只要齐乔一笑天就晴了,天下就太平了。可齐乔却不笑。

            是啊,齐乔怎么笑得出来呢?生活这么沉重,连活着都没有意思。自己的命怎么这么苦啊!齐乔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可她隐约知道事情总要解决的,也许她应该和华沙断绝关系。这念头一冒出来把她吓了一跳,不,她不能,应该好好和华沙谈谈,把一切都说清楚,她和黄小茂的关系不会影响她们的感情,绝不会,让她明白这点,放心。可这些话当着华沙的面是说不出来的,只能写信。于是齐乔给马华沙写了一封长信,足足写了六大篇,为表达真切的心情一些话翻来覆去说了很多遍。

            “你为什么要怀疑我呢?你从来都那么理解我,对我那么好,可现在你变了,变成了一个疑神疑鬼的人。你的怀疑没有别的作用,只是让我难受。我现在真的很痛苦,非常非常痛苦,我多么想要原来的华沙啊!华沙,我从来没有忘记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永远是。相信我吧!我永远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本来我不想让你知道,可现在我多么希望你能相信我啊!”

            那个封存了一年之久的秘密从笔下透露出来,齐乔回忆了自己当初怎么接到录取通知书,怎么想了很多,想到华沙孤单的身影怎么难过,又怎样把通知书撕了,在漆黑的夜晚扔进了茅坑。

            “你应该明白你在我心里的分量,我对你的友情不会改变,也不会减少一分一毫,这是我发自内心的声音,你听见了吗?”

            这封信到了华沙手里,得知齐乔考上了大学而没有去,一时间华沙呆住了。难道这是真的?这怎么可能!那段可怕的浑浑噩噩的时光回到她心里,她感到浑身发紧,心底发凉,甚至觉得自己病了,就躺到床上盖上被子,闭起眼睛。她的心里起了风暴,那是一场毫无方向、昏头昏脑的风暴,漫天飞舞的思绪张牙舞爪,让人心里又惶惶然又痒痒的,非要抓住什么不可,可又抓不住。马华沙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身上渐渐有点发热了,又把被子掀开。

            她给一种强烈的感觉煎熬着,可又弄不清自己到底需要什么,齐乔信里的话在昏暗中冒出来,像一道闪光,照亮一隅。一些过去了的景象生动地浮现出来,她想起了自己和齐乔在一起的种种情景,想啊想啊,心一点点安静了。不知什么时候风暴已经平息,生活似乎恢复到原来的样子,黄小茂不见了,大吵大闹的情形也不见了,所有乌七八糟的事都没有发生,马华沙静静地闭着眼睛,好像做了个美梦似的,渐渐睡着了。<br  />
            华沙的盛宴(22)

            后来她突然醒过来,窗外的天已经黑了,她愣愣地躺在那儿,心逐渐又跳得厉害起来,像一只野兽要蹿出喉咙,她应该干一件事,马上!一分钟也不能等了。华沙猛然从床上坐起,扑向桌子,拉开抽屉拿出纸和笔。

            “齐乔”,她写道,“收到你的信……”她顿了一下,刷刷地往下写,“为什么?我要问一百个一千个为什么。你为什么早不告诉我?”

            马华沙忽然扔下笔,她不想写信了,她要见齐乔,面对面地问她,和她说话。

            那天两个姑娘一见面什么话也没说就抱在了一起,这举动胜过千言万语。她们的脸庞被泪水弄得湿漉漉的,可两人都没什么不好意思,痛痛快快地哭了一通。所有的矛盾都在泪水中化为乌有,剩下的只是全心全意的理解和热爱。

            马华沙完全理解了齐乔,理解她对黄小茂的感情,也原谅了黄小茂。她说了几句祝福的话让齐乔感动极了,从来没有人赢得过马华沙的赞扬,而她竟然夸赞黄小茂,说他长得有点像一个人,一个电影演员,难怪齐乔喜欢他呢。齐乔以前虽然并未发觉,但现在发现也不晚,她高兴地承认了这点。两个人轻声说笑起来,齐乔忽然想起一件事,李定喜曾经给她打过一次电话,可她忘了告诉华沙,也许该约他出来,四个人一块去玩玩。华沙收起眉梢的笑意,思忖片刻,忽然用山东话问:“李定喜?他是干什么的?”齐乔一下明白她是在开玩笑,仰起头嘎嘎大笑起来,清脆的笑声飞出窗外。

            从这天起生活步入了正常的轨道,马华沙和黄小茂的关系缓和了,两人见了面总是友好地打个招呼,有时交谈几句,脸上的笑倒也不显得勉强。雷声远去了,在寂静中似乎还能够觉察,但确确实实是听不到了。没过多久,当住在三排的廖师傅为了后一排的邻居杨技术员和老婆大打出手时,人们就把两个小丫头的事丢到脑后,忘得干干净净。到了休息的日子,齐乔和对象出双入对,有说有笑,倒也规规矩矩的,老马家的丫头还是一个人,不过也快,姑娘的心事外人怎么看得出来呢,说结婚还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