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文网

反贪局在行

宠文网 > 玄幻小说 > 反贪局在行

第15章

书籍名:《反贪局在行》    作者:刘君
    《反贪局在行》章节:第15章,宠文网网友提供全文无弹窗免费在线阅读。!


                                    也许这后一句话起了作用,女服务员只笑嘻嘻地照他脸上摸一下就放他出去了。

        宁长一步蹿出屋子,长出一口浊气,心里怦怦地跳个不停,他已记不得刚才说了些啥,又是怎样逃出来的,浑身虚虚地走过隔壁,见门虚掩着,熊书记坐在里边的沙发椅上,手里拿着一张报纸,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他一步冲进去,拉住熊书记就往自己的房间里走。待推开门,那女服务员几乎脱得一丝不挂,正扭怩作态地坐在床边等他呢。宁长指着女务员,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猛训。女服务员就掩着脸,咿咿地哭起来,熊书记脸一赤一白的,跺着脚,又一顿臭骂,起身扬长而去。

        从第二天开始,真是两个天地两种待遇了。吃饭没人陪了,服务员不进寝室了,连水也不给送了。每天三顿大米粥,很少有干饭和馒头,多数是玉米面饼子,连玉米皮子也搅在里边,咸菜不是熟咸验地像个盐丁子,就是淡了巴叽酸溜溜的一股馊味,有的还长了长长的绿毛。

        几天下来,两个人的嘴唇都裂了口子,身上瘦了一圈儿,尽管一天三顿吃着痢特灵,还不时地拉肚子。

        熊书记见了他们照样说说笑笑,并一再强调:“有啥困难尽管吱声,别客气,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小镇别的比不了县城,热情还是有的,只是不知道你们的要求标准,也不敢擅作主张,关键是怕弄个腐蚀纪检干部,干扰查案工作,那样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带笑不笑地看一眼宁长,接着又说:“上两次信访办来人,是他们自作自受,我也没有办法。其实我熊志成最讲究不过了!”说着又照宁长的后背捶了一下,但很轻,叫你啥也说不出来。眼珠子也圆滚滚地转着,和他那嗓门一样掷地有声,和他那矮墩墩的身材都是极和谐的。

        宁长就冷笑着看看他,“有事就找你。”算作对熊大炮的尊重,黑黑的小眼睛也冷森森地转着,给人一种严峻和不达目地誓不罢休的感觉。

        晚上闲暇,宁长就问王祥:“这种条件,能挺住么?”

        王祥瞪着瘦得眍瘘下去的眼珠子,态度十分坚定:“没问题,怎么比也比红军爬雪山过草地强多了,起码没有敌人的飞机大炮围追堵截呢。”

        “没有炮火的战斗说严酷也更严酷呢。”宁长说着从床边拿出一个塑料袋,里边是两只鸡大腿,“这是李镇长送来的,问题不在几只鸡大腿,这说明华丰镇的干部群众还是支持我们的!”宁长让王祥咬了一口鸡腿又说:“这就是我们的力量!但是就这么在招待所里坐着或只限于找人谈话,案子难有大的进展,你没看熊大炮把人封得有多死,咱们找人谈话他都要设法找谈话对象再过一遍筛子。咱们得想个办法,不然这种局面坚持不了多久,我看马包工头那边……”果然,他们寝室门口就有一个人悄悄地走了过去。

        王祥就笑:“咱们可丢不了了,还有人暗中保护呢。”

        宁长锁着眉,嘴上不说,心里仍在想马包工头的事。

        两天以后,李镇长也不来了。他们的寝室外边像保护外国贵宾的级别,黑天白天都有人走动,上厕所也有人跟踪。一天晚饭后,屋里突然扔进一张纸条,上书:公安局杨晓宇已插手此事,望多加小心。

        杨晓宇在徐县是很有名气的,据说该人黑白两道都有神通,甚至传说他致伤致残一个人像处理一只小鸡那样容易。宁长也正准备抽时间处理他的案子,这回倒要先下手了。宁长滚动着黑黑的眼睛,冷笑着,嘴唇紧紧地咬着。果然再找人谈话就很难了,不是有病,就是外出,要么就说家里有事,反正很难谈成,即便谈了,不是不清楚,就是不了解情况,一问三不知,神仙怪不得。一个个见了他们像见了瘟神,尽量远远地避着,生怕祸及自身。已不难看出,熊大炮在华丰镇是何等霸道,他的堡垒是何等坚固!宁长咬咬牙,眼睛愤怒得像要喷火,鼻子也哼哼地响着,他每次下决心总是这个样子。

        这天晚上开始,对着他们寝室的门口,还摆了一台卡拉OK,一唱就是后半夜一两点钟,南腔北调,胡喊乱叫,让人根本无法休息。宁长愤愤地找到熊大炮,他这回倒显出十分软弱的样子:“招待所也是个人承包,效益又不好,你们也能看出来的,为了生意,人家要搞点额外收入,咱有啥法?不叫干镇上又不能给人家额外补助……”他脑子突然一转,“实在不行,你们搬我家住吧,那里条件起码干净,肃静……”熊大炮眼睛一下雪亮起来,显出十分真诚的样子。宁长摆摆手:“好了,好了,咱们到此为止。”

        第二天他们就决定走人了。熊大炮紧紧拉住宁长的双手,恋恋不舍,再三表示歉意:“水平有限,招待不周,也不知道你们都有啥样要求,请多多包涵!我代表镇党委举双手欢迎你们经常来,串门或查案都热烈欢迎!”

        宁长一言不发,领着王祥大步走出镇大院。

        他们刚刚走出镇委,镇里就响起了噼噼叭叭的鞭炮声,经久不息,像迎庆新年,又像送瘟神,贺免灾。

        宁长目视镇大院好久,面目冷峻,叫人骇怕。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宁长和王祥骑着自行车悄悄朝县城外摸去。一个小时后,他们来到华丰镇北侧的一簇三间砖瓦房院内,李镇长将他们一声不响地迎到屋里。三个人像地下党似地握手、寒暄,又悄悄地说了一会儿话,便来到镇西一座砌着大院套的砖瓦房门前。敲门后,半天门灯才亮,里边走出一个近五十岁的女人和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女人显得憔悴、苍老,愁怨满面。李镇长告诉宁长,这女人就是马工头的原配,已被抛弃多年,原先每年还给几千元的生活费,后来新欢越来越多,建筑工程又越来越不景气,近两年已分文不给了。现在女孩子念书主要靠她母亲砸松籽或给人看孩子维持。群众对熊大炮反映较大的一个问题,就是镇里在建办公楼时他收了马包工头的好处费,但具体情况不详,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据说这女人最知内情,因为当时马包工头和她的关系还蛮好,马包工头又从来不管钱,钱的进出都要经她过手,如果她肯配合,熊大炮的案子或许从这里就是一个突破口,但前两次的办案人到这里都空手而归。果然,接触后,女人除了大骂马包工头丧尽天良,不得好死,别的并不涉及。宁长也不勉强,只和风细雨地叙说熊、马二人继续逍遥法外的害处。如马包工头,据粗略统计,被他糟踏的女人不下百名,凡他看中的女人(多数为未婚女孩),极少幸免。别看他在原配女人及女儿身上不肯多花分文,在相中的女人身上一次抛撒几千至上万元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听说一次一个女人在他跟前撒娇,看中了金店里的一颗钻石,价值一万两千元,他兜里只揣了一万元,他一咬牙将身上穿的一件刚买半个月价值五千元的皮夹克两千元就当场甩卖了,三九天自己穿着毛衣颠儿颠地跑回工地……女人听着听着就呜呜地哭起来。

        熊大炮是华丰镇的父母官,理应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他除了吃喝嫖赌,就是恶魔一样地霸道。华丰镇就是他的家,镇里大小官员及平民百姓就是他的奴隶,他说啥是啥,想干啥就干啥,稍有不顺,非训即骂,谁顶撞他或公开和你动手撕打,或动用黑社会把你打垮。

        明显的一件事是,有一年春天植树,一位主管副镇长按县里要求准备组织机关干部上班后到镇郊植树。熊大炮说有一个朋友结婚,中午一喝酒下午啥也干不了了,要第二天再说。两人为此话不投机,说着说着熊大炮就动起手来,一拳将副镇长打掉一颗门牙。官司从县委打到县政府,最后竟不了了之。其根本原因,一是镇里很难有人出来公平作证,二是县里有人公开出面作梗,你说官司咋打。还有一次为点鸡毛蒜皮小事熊大炮和镇里一名电工破口吵骂,两人动手时这位电工先动了手,熊吃了亏。其实所谓吃亏也只是吃了一点小小的亏吧。可以想想,一镇之父母,即使火气再盛,谁敢拼死蛮打,旁边又有那么多做梦都想溜须又找不到机会的人,能让他吃亏么?结果不出三天,这个电工在一个晚上一出门被一伙蒙面人打瘫,至今瘫痪在床,拉尿不能自理,妻子也为此离了婚,只有六十多岁的老母亲炕上桌下,屋里屋外侍候。就凭这,谁敢惹他。但这人的最大特点是出手大方,敢于下注。凡是上边领导,或哥们朋友,有求必应,一时手紧认可脱下自己的裤子也在所不惜。所以他一旦出事,上下左右总有一拨子人帮着维护,圆滑场面。用镇中学教师的话说就是有一层保护罩儿,而这层保护罩又都是用老百姓的血汗编织出来的,他自己哪来那么多钱(县里一位副书记有事他一次送礼八千元;侯县长孩子结婚一次送十头大肥猪;一位行管局长家里有事他连续将镇里的二号车给人家用了二十多天——这都是他的钱么)?老百姓说得好,他一分钱也不花,都是拿老百姓的血汗钱四处贴金,八面粘银。一次镇里一个哥门儿孩子的腿摔坏了,他一伸手扔下两千元,第二天一早在给汽车买配件时就让司机给多开了三千元的报销条子。用知情人的话说就是羊毛出在狗身上,还要剥下二两织手套的,你说这样的领导还能亏着?左右上下的哥们儿对他能不好么?多数群众都对他怕得、恨得什么似的,恨不能一棒子打死他,一口吞了他才解仇解恨。过年过节他家房前屋后总有给送花圈或烧纸的。弄得他晚上下班都要有人护送,重要节日门前还要有个站岗的。